我蹲下身将那本日记本捡起来,与之前基本不同,这本用来垫柜子的日记本受潮更加严重,有几页已经完全黏在了地上,我心里暗暗祈祷别是我想找的那几页。
我蹲在地上一页又一页小心翼翼的翻找着,饶是如此,还是有不少书页已经达到了一碰就破了的境地,更有甚者已经很多页坨在了一起,字迹也渗透的很严重,有些已经完全花了。
我的心凉了一大半,却也不愿意浪费任何意思希望。就在我快翻完的时候,终于眼前一亮。
虽然线条已经模糊不清,但那线条图案已经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我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害怕还是兴奋,只感觉自己里真相又近了一步。
窗外的天又起了乌云,绵绵延延,很快就把整片大山笼罩在阴影之中,这片大山背后,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呢?
我把那一页有些残破的日记捧到窗前,借着有些昏暗的天光尽力分辨着。
有些字迹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能认出的大概是:
沈爷爷说的,四肢着地的人,叫傀的东西,镜子,大山。
然后便是那个符号。
我对这个十五年前的简陋故事已经完全没了映像,尽数将这些线索写到笔记本里,并试图将这段残缺的文字联系起来,大致是:
沈爷爷跟我说的故事,传说有一种四肢着地的人,是一种叫做“傀”的东西,这东西与镜子有关,可能是来自一座大山里的东西。(或者这东西来自于镜子,与大山有关。)
原文镜子之前,大山之后都有很长一句话,但是墨水已经完全渗透成杂七杂八的几块,我完全分辨不出来是什么字了,可以确信的是,我现在就类似于这种叫做“傀”的东西,而镜子和大山都是很重要的线索之一。
我把这一切思考都记录在笔记本上,良久,我合上本子,捏了捏有些发胀的鼻梁。
日记,符号,傀,沈爷爷,沈爷爷,老板娘口中的沈家的后生,琉璃匣子,符号。
线索逐渐都被串联起来,我决定去找这个姓沈的老人,如果有可能,希望他能让我知道傀与镜子和大山的联系,以及那支琉璃匣子的来历。
从看到它的时候我就有种不知道哪里来的直觉,那支匣子一定也是非常重要的线索。
把东西收拾好,我走出了老宅,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我转头看了看四周,这里早已经荒废了,原本的居民也几乎都搬到半山的去了,哪还有什么人。
我揉了揉太阳穴,这几天压力实在过大,总是提心吊胆的,再睁开眼,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大叔正站在小路那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被吓了一个哆嗦,背脊都冒出了冷汗。
“哎,哪来的人,鬼鬼祟祟窜到这里来干嘛?”
见那是个活人,我顿时松了口气:
“我是张家的后生,回来看看。”
他见我有些紧张,又从口袋里掏出支香烟递给我道:“吓着你了吧,现在这边没人住了,见着个人都吓一跳,我也被你吓得不轻嘞。”
“谢了叔。”我伸手接过。
他点燃烟吸了一口接着说道:“回来看老沈家的吧?,今天好多人都回来了,可怜呐,一场山雨,整个沈家都没了,村里人正在那边祭拜嘞,要不我领你去瞅哈?”
我回想起在早点摊前听的那席话,那丝不安还是印证了。我点点头,跟在他的身后,期望村里还有其他知道这件事的人。两个人沿着山路兜兜转转,终于走进了村里。
山洪已经将这村庄的一角淹没了,惊慌的村民聚集在一起,远远的对着山洪冲下来的泥浆议论纷纷,人群外摆了个案台,不少人正在祭拜。
我有些沮丧,正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这时大叔递给我一个袋子,里面装了些纸钱和香烛,我接过袋子随便拿了点,刚要道谢。他却不再理我,自顾自的走了。
我也没有多想,走到案台前往箱子里塞了点钱,上了柱香。
这里的人大都已经认不得我,我也不太认得出他们,偶尔有几个人让我感觉比较熟悉,却也想不起名字。
这时有个平头青年朝我走了过来,身材有些魁梧,我看着他的脸,感觉有些面熟,却始终记不起来名字。
他站在我不远处看了半天,大概是认出了我是谁,才走到我面前来。
“你是张恒?”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
“你是?”
“我,我是军子啊,你不记得了吗?小时候一起玩过来着!小桥边,推你下去的那个!哈哈哈,多少年的事了。”
听他那么一说,我顿时有了印象,只是没想到调皮捣蛋一人能长的这么敦厚健壮。
“咋,特地回来看沈大爷一家吗?我也是听说这事才从镇上回来,现在大家都不住在村里了,有点事才回来几个人。”
我点点头道:“是啊,好久没见过你了,过的咋样,这沈大爷家还有亲戚嘛,咋都没见个人出来安排一下?”
他把我拉到一边,小声道:“哎,别提了,全家人都在这了,太惨了。咱这村里啊都是以前逃难过来的人,除了家里这几口,哪还有什么亲戚啊。”
我点点头,也跟着叹息一声,又小声问他道:“诶,军子,你在村里那么长时间,有没有听说过叫‘傀’的东西。”
他摇摇头:“啥kui啊!”
我用手给他比划了一下:“傀儡的傀儡。”
“啥东西啊,没见过也没听过。”
他若有所思的摇摇头,我感觉他真不知道,也就不打算再问下去,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在人群里又绕了一圈,有几个年长的老人正聚在一起杂谈,村里老年人比较迷信,出了这种事,都喜欢说些天啊神啊的。我赶忙凑过去搭话,却还是没有结果。
我大失所望,显得有些沮丧。
这时候山脚来了个人,穿着件白褂子,扛着把锄头,似乎刚从地里头回来。
这不是刚才的大叔吗?不知道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