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行深从大殿出来,看到大弟子正坐在佛肚竹下和霍东阁饮酒论禅,心下纳闷:“丰儿,怎么还有心情在此饮酒?”
许是郭丰的性子更加讨喜,或者是培养二弟子用心,刘行深渐渐的也不再怀疑他天魔夺舍之事。
两人的关系因此倒是比从前近了很多!
郭丰放下酒杯,笑嘻嘻的赶忙请他过来说到:“师父,你不也没有多着急!”
“为师的心境岂是你能猜测的,早已经宠辱不惊,闲看云卷云舒。”刘行深吹了一会儿牛,自己弄了一把竹椅也坐了下来。
落座后对着远处一株高高大大的竹子一挥手。杯口粗的竹枝刷的断开,然后法力轻轻一卷,枝杈纷飞,眨眼的功夫他的手中多了一个碧绿的凤尾竹做的酒杯。
霍东阁执壶为他斟满了一杯清酒。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杯中酒色如琥珀,与凤尾竹做的酒杯绿色相映成趣,刘行深情不自禁的吟了一手白乐天诗词。
“师叔莫不是早已知道了结果?”霍东阁放下酒壶问到。
“知道什么结果,那是天劫,你以为吟诗作赋呢!红尘劫不可避,不可躲,只能硬上。能不能渡过,怎么渡过,门派研究了许久,终究毫无头绪。我哪里来的结果。”
门派在研究七大天劫的事情霍东阁当然清楚,他老爹是门派唯二的元婴修士,瞒得了谁,也瞒不过他。何况门派本身也没想着隐瞒,筑基期以上的修士都知道。
“那师叔为何如此从容!”
霍东阁实在好奇,这师徒二人一个比一个淡定,一个比一个能装,明明是火烧屁股了,还在这里胡吹大气,真是让他开了眼界。
若说师徒二人都是冷心冷情的性子,对小怂仙并不看重,有这样的表现也能说的过去。
但据他过去观察,从入门到现在,不说传言中精研五味之术,没有心思照顾门派弟子的刘行深顿顿给小怂仙开小灶。便是门内最优秀的弟子七星剑郭丰也时时给她陪练,用心栽培。
两人怎么看都不应该像表现出来的这么淡定啊!
一个多月前小怂仙刚来,他就已经知道对方是门派千年以来最出色的根骨,被誉为仙门千里驹的万中无一的金刚玉琉璃仙体的美玉良才,门派中上上下下对她都极为看好。
但是红尘劫嘛!也没人规定你根骨强,资质好酒一定能渡过!
哪怕上一次在秘境中,他亲眼见到四祖对她的偏宠,也没像他二人这样,对小怂仙渡劫抱有百分百的信心。本来嘛,要是资质好,根骨强就能渡过,还能叫天劫?
“师父!你得想个办法,不然咱们成门派笑话了。”虽然郭丰对小师妹非常有信心,不过若是任她这么搞下去,他们三个肯定要臭名远扬了。
“郭师弟,要我说你们现在就已经是门派笑话了!”霍东阁悠悠的插嘴到。
郭丰师徒二人齐齐瞪了他一眼,这人怎么那么讨人嫌!
他讪讪的笑了下,然后又给他们倒满了酒,劝到:“喝酒,喝酒!枫叶经霜艳,梅花透雪香。说不定经过了这场阵势,会有更大的收获呢!”
“承蒙师侄吉言!”刘行深最喜欢文化人了,霍东阁这样能吟诗两句的,自然和他说的来。
三人边喝边想办法,最后吃的肚子撑的滚圆还没想出个办法。
“哎,师父,要不你出绝招吧!”
“不太好,惊动了四祖如何是好!”
“人命关天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个!”郭丰催促到。
霍东阁也比较好奇香积厨的大佬有什么招数能把四祖惊动,四祖在秘境中闭关得有三千多年了,要是能请的出来,自己老爹早去请了。
分神期修士那是门派的定海神针,谁不知道除非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机,否则四祖肯定不出秘境。
“刘师叔,有何大招不若赶紧使来,迟恐有变啊!天劫神妙莫测,谁敢说就一定能渡过?”
“不妥,动静太大。”刘行深想了下说,他还是想等等。
“师父!”
“不行,还不到火候!”
见到刘行深死活不答应,郭丰急了,都火烧眉毛了,犹犹豫豫,磨磨唧唧什么。
他灌了好大一口酒说:“不就是一道菜吗?能有多大的动静?”
噗嗤!
霍东阁嘴里的酒全喷出来了。
师徒两个争得面红耳赤,他以为是要弄出多么了不得的事,没想到却是一道吃食。
“师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一道吃食,就是再美味,还能惊动了四祖,我不信!”
“师侄,你不懂。我真弄出来,门派会不会惊动不知道,四祖却是一定会跑出来的。”刘行深摇头晃脑忧虑重重的说。
郭丰也不知道他忧虑个啥,四祖吃你一顿饭怎么了。
“为何?”
“说文解字里说笋是竹胎,尔雅里说笋是竹萌,可见笋在文化界也不是没有传承的。咱们门派文化更是以竹和笋为根基,不管是服饰,还是法宝,还是房屋大殿,都与此有关。”
“这和四祖出不出秘境有什么关系?”霍东阁问。
“四祖尤其爱竹,除爱吃笋烧肉之外,还曾作诗赞美竹子高节人相重,虚心世所知。”
“这咱们都知道。”
“笋在咱们引仙门可不是普通食物,是能登堂入室的祭品。小元洲有仙桃号称食后可增寿百余,但也不能在咱们引仙门上供桌。为何?”
“祖师爷说的,果属有六,而桃为下,祭祀不用,不登郊庙。”霍东阁说。
郭丰还真不知道这个,不过他现在着急的是赶紧的把师妹从那心魔秘境中唤出。眼见他两人有长篇大论的趋势,他赶紧拦下来说:“师父,您要是从开天辟地说起,里面的宝贝徒弟可等不起。”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着急。我问你《大雅》中是不是有‘其蔌维何,维笋及蒲’这句话?”
确实有,他在门派的六壬神定经中看到过解释,说的是一个叫上韩的属国送的贡品。
“这跟您那菜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每年祭祀祖师爷,用豆进献食物第三次进献的八豆之一里,盛放的就是醋酱腌制的笋。”刘行深继续说。
“这我们都知道,你是说要把醋酱腌制的笋给小师妹吃?”郭丰那眼神恨不得说那等难吃之物,别说小师妹了,就是我都懒得看。
刘行深被他刺激到了,说:“不学无术,你是不是觉得咱们用酸笋糊弄祖师爷?”
“是啊!”
郭丰心道谁这么大胆子,敢直接接话承认,转头一看原来是那位野生的昆虫学家。
眼瞅着师父要怒,他忙叉开话题:“师父,还是说说您那菜吧!”
“对,师叔,说说您那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