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欢同沈剑说的那个少年,自然就是边锋。
话说三天之前,边锋相依为命的宝刀忽然被一人偷去,与其说是偷,不如说是硬抢。
边锋急忙向李同挥挥手,向门外跑去,李同大叫道:“回来吧,他是神偷陈奇,没那么好追上的!”
边锋充耳不闻,依旧跑出了那破庙的废墟,他本想着正好是个大雪天,可以顺着脚印找到那小偷,可是以陈奇的轻功要想在雪上走路而不留痕迹,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所以边锋的希望几乎彻底落了空。
那把刀是父亲留给边锋唯一的遗物,边锋并不在意它是否是举世无双的宝刀,是否锋利,就算是一把生了锈的破刀,边锋也将它看得无比贵重。更何况这把刀确实是一把好刀,边锋更是爱不释手。
而现如今这把刀却给一个人抢了去,那人还逍遥法外,边锋心中五味杂陈,不服气,气愤,悲伤一同涌入他的脑海。
边锋默默地走出了丐帮聚会地所在的那片小树林,来到旁边一个不大的镇子里。找到一家小酒馆坐了下来。
那酒馆的老板正对着一个穿着阔绰的人说些什么,似乎没有看见边锋进来。
边锋找了一个角落中的位置坐了下来,他身上没有钱,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那老板终于回过头来对他说道:“走,我们这不收留乞丐!”
边锋并不答话,仍然只是坐着,那老板说完一句话之后又去点头哈腰地讨好那个富人。
边锋又坐了一会,见门外走进一人来,坐在边锋对面,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了摆在桌上,对着店老板道:“来两杯酒,剩下的都给你了。”
那老板回头一瞧,包里是一锭锭白花花的银子,立马放下了眼前那位先生,满面笑容地转到这一桌来,还给边锋陪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边锋默默叹了口气,心想世上这样的人可真是多了去了。
坐在边锋对面的那人一挥手,那老板便不再多说,去准备酒去了。
边锋转过头来对着眼前那人道:“又见面了,仇定。”
仇定笑了笑道:“真巧,是吧?”
在边锋看来,仇定的这一笑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看见了仇定眼睛里那股藏不住的凶狠。
边锋道:“请我喝酒?为什么?”
仇定想了想,先对着店老板喊了一句:“刚才忘了说了,要最好的酒!”
那老板应声答道:“哎,好嘞!”
仇定又放低了声音对边锋道:“其实我本来想请你在一个气派点的地方喝酒的,既然你自己选了这里,那就这样吧。”
边锋正疑惑着他为什么这么说,两杯酒就已经端了上来,仇定尝了一口道:“一般般,想来这种地方也没什么好酒,就将就着喝吧。”
边锋也尝了一口,他之前不是经常喝酒的人,所以酒的好坏他自然尝不出来,甚至在他看来,世上所有的酒尝起来都一个味道。
边锋道:“说吧,什么事?”
仇定道:“别问那么多了,好好享受你生命中最后一杯酒吧。”
边锋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你要杀了我?”
仇定道:“没错,你知道的,我是渔者,拿钱办事就是我的工作,即使我还挺不舍的杀你的。”
边锋道:“不管怎么说,杀人总要有个理由吧?”
仇定想了一会,道:“我可以告诉你,毕竟你已经快死了。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的那把刀是哪来的?”
边锋道:“我父亲留给我的,他已经死了。”
仇定道:“嗯,果然。”
边锋道:“你难道认识我父亲?”
仇定道:“别急,听我和你说说吧。
“我和你父亲,不仅仅是认识,多年以前我们曾在一个师父门下学武,他是我的师兄。当时全江湖都知道,这世上一把当世无双的宝刀就在我们师父手里,多年来有无数的人觊觎这把宝刀,于是就来跟他比武,他从来没有输过。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老去,那把刀也就有可能落入恶人的手中,于是他就决定将宝刀传给我和你父亲其中一人。我想,自然是谁的武功更高,谁就能得到这把宝刀。
“但是在那次比武之中,我明明胜了你父亲,师父却还是把刀给了他,我问师父为什么,他居然说从我的招式中可以看出我内心没有真正的善念。
“我又不是佛家子弟,一向不信这些,所以我只认为是师父偏爱于师兄。我当时怒上心头,于是在晚上,我在身后藏了把匕首,悄悄走进了师父的房间,奈何他武功实在比我高出太多,所以我失手了,只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疤痕。
“后来,他告诉我,等我哪一天得到了这把刀,再去淮河畔的渡口找他做个了断。
“于是我这几年便一直在寻找这把宝刀,不过可气的是你父亲却没了踪影,后来我好不容易才打探到他已经跑到乡下去隐姓埋名了,我就派薛惊鸿去杀了他,拿回那本来属于我的刀。
“没想到这薛惊鸿也是个酒囊饭袋,人杀不杀倒也不重要,刀却还是没给我拿来。”
边锋默默地听完了他这一段故事,现在真正杀害他父亲的人就坐在眼前,他却无能为力,而且自己都不一定能活着出去。
边锋问道:“这么说来,你就是那个三手?”
仇定点了点头。
仇定继续说道:“现在,我又多了一个要杀你的理由——你知道的太多了。”
边锋道:“你把这些都说给我听了,你就这么肯定能杀了我?”
仇定笑道:“你现在宝刀已经不在手中,杀了你还不是简单的很,等杀了你之后,我再去找回宝刀,去淮河畔找那个老头算账。”
仇定说完,便拿出了那柄杀人无数的鱼钩。
边锋心里知道,他现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跑!因为他还不想死,不仅仅是因为他今年才二十出头,更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三手的全部秘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边锋这辈子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他背后被鱼钩划出一道伤痕,随后脚又被绊倒,一次又一次地跌倒,受伤,剧痛,忍痛爬起,继续跑,漫无目的地跑……
最后他只记得自己跑进了一个市场,究竟是怎样到了这儿的他也不清楚,只觉得像做了了场梦一样,一场噩梦。
他跑着跑着实在跑不动了,于是便瘫坐在路边,心里已经做好了死的打算。
他抬起头环顾着四周,只觉得自己身体就像火烧一般,累到再也站不起身来,不过令他意外的是,仇定没有再追过来。不过可以肯定,他马上就会过来。
边锋再次咬着牙站了起来,他跑不动了,只能走,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忽然眼前出现一个穿着淡紫色绸衣的人伸手扶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