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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纠忆

想雨的时候,就是心事和忧伤积攒得很沉很重的时候,心情像枯渴的禾苗盼着雨的到来。

明烨现在好像见到和触摸一场雨。

雨落,就湿了心中的尘熙,一份莫名的忧伤在清凉的风里,写意成淅沥的诗境。一切都静了,喧哗都沉进了城市的水里,一切都流走了,只有纷飞的雨。于是就走出去,不想带伞,让所有的郁闷在脚下流淌。那时,就进入童话了。除了躲起来的人,一切都是湿的,真好,一切都是轻轻的静,唯雨敲着面孔如落午夜的小窗。

可是,伴随在身边的,那镣铐的冰凉,封闭的空间划破死寂,黑暗一波接着一波,如同潮水,席卷着。

是不是要被处死了呢?

先奸后杀蝶澈,那份罪名可不小。明烨心中升腾起一股疑惑,是谁陷害自己的呢,当初将那根钢针扔进枯井的时刻,好像没有人在旁边看着。

那个时刻,唯独自己一个人。有了少许的坚强和勇敢,心里有了丝丝乐观,渴望坚强的活下去。

时间总是无序的流淌穿梭,明烨知道也是明了,却也不抗拒,自己总是活在梦境一般的回忆中。

仿佛自己随时可以走进另一个世界,那是逝去的时代,可是从来不曾恍惚。

落日溶金,暮云四合,晚霞带着无尽的沉思,落在了那片青冢,云无语,草也沉默;落在了那片空白,让人忆起了你,用缕缕青丝熬成了白发沧桑,用自己的明眸点染了那一方净土,那一方空灵,那一方空白,那一道风景。

紧握着拳头的少年面对着一口枯井,缓缓的,坚定的把那根布满岁月的钢针扔了进去。

耳畔传来声音,那是自己的远去的过往。

“哥哥说的对,人不能总是活在回忆中。过去的终归要过去,生命还应当继续--抛弃过往,坚强的活下去----”

少年转过身子,看向远空,他开始成熟,开始长大,告别了幼稚和悲愤。

“我还有很多,我还有哥哥,他是最爱我的。我要保护他,他不能受到任何人的伤害--哥,我要永远守护你---”

好坚定的声音缓缓的空间散开,扩散出好远好远。

人生也许就是这样,总会有一些快乐的一些悲伤的东西填满了旅途的空白。习惯了寂寞相伴和黑夜漫长,此刻又像是放下了某一种包袱,心情轻松。

明烨忽然发觉自己释然了,从来没有过的轻松,或许自己死了,才是最好的结果,可是自己和他----命运,总是不安分的颠沛交织。

“烨,你知道吗?将来我肯定会是雳雷国的王,父亲已经做决定了。我不想去坐那个位置,真的不想,要是---哎,怎么可能呢?”

“烨,我就想自由自在的,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想太多的事情,吃遍天下美食,见惯世间美丽--可是,我的命运不能被自己掌控--”

“烨,你知道吗?这次我出去,到了一个叫做柔水国的地方。那个地方真的好漂亮,到处都是小岛,什么颜色的都有,阳光落下来,就跟满地彩虹一样,呵呵。那里还有一个叫蝶澈的小姑娘,她就跟精灵一样,又漂亮又可爱,我救了她,还和她定亲了,将来我当上雳雷国的王,就要迎娶她----哎,如果不当王也可以娶她就好啦--”

-------

那些话语之间的时间有很大的间隔,可是在回忆中,却是凑合在了一起,不断的,循环往复的回荡在明烨的耳畔,仿佛一阵风。

时光总会把那些美好或者不美好的过去记忆,在思恋的心坎上一遍一遍的轮回着。于是,那股久违的忧伤,迈着蹒跚的步履,站在尘封已久的回忆前,开启了一段往日的哀愁!

回忆,是忧伤的,是孤独的,同时也是温暖的。总是在漫长清冷的寒夜将人包裹,也许,每个人都一样,往事难忘,提到过去就热泪盈眶!

明烨却不能,他的眼泪早就超支了,扔掉那根钢针之后,他就没有哭过,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邪邪的笑。

“哐当--”

牢笼的门被打开,久违的光芒柔和着确实刺眼,让明烨不由得眯上了眼睛。

“王子,对不起,我们受王之命,不敢忤逆。请王子多多包涵----”

口气温和而且卑微,动作却是没有矫情做作,明烨很狼狈的被带出了地牢。

--------

此刻的王殿,孕育着一股压抑和沉闷。其中还包括着死气一般的东西,裹带着淡淡的忧伤。

明烨被带进王殿,里面却并无多少人,除了明灭,明道,华为以外,就没有其他雳雷国的人了。

王殿下首之位,或坐立或站着的有四人,除了寂心,另外三个都是坐着的。

三人都是青白色衣服,显得很素淡,但是他们身上都透漏出大量的精气,都很强大。

最下方是一个老人,花甲年纪,满头白色,胡子眉毛甚至都是白色的。见到明烨进来,目光顿时冰冷起来。

中间也是一个老者,但这个老者和前面那个老者完全不一样。他的头发什么的都是漆黑如墨,但是一眼望过去,他就给你一种苍老的感觉,他本来也很苍老,直接就能看出来。

黑白双心,明烨脑海中闪过一个称呼,自己曾经从明道口中听说过。柔水国中一等一的高手,他们的年纪都超过三百岁,甚至更长,具体的实力外人根本不知晓。

而最前方上首位置,坐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他坐着就和一般人差不多高了,站起来铁定像座小山。但是他的脸颊,却是白白净净,风神如玉,活脱脱一张美男子的脸。他的脸和蝶澈有一分相似,不过不注意看是看不出来的。

不用说,这个人就是柔水王---狄枫。

“是你杀了蝶澈。”

狄枫开门见山,也不废话,目光锐利的盯住明烨。

明烨居然发觉呼吸困难,但是他没有回答,甚至都没有正眼看狄枫,他的眼神投到了明道的脸上,后者果然很忧郁和难受,似乎没有吃饭的苍白。

“混账,赶快回答。”

明灭腾地站起来,现在和明烨在一起,一般的他都会有这个动作。

意冷心灰,这狂风沙,谁能面对?

“你恨我吗?是不是想杀了我?”

根本无视两王,明烨看着明道,深深的看着,嘴角露出邪笑,那么自然,那么习惯性。

“烨,你到底在想什么?”

明道一时间不知所措布满于脸上,他该怎么面对这一切,慝不知道,也没有人告诉他。

其他人居然安静了,没有吭声,被无视的感觉自然不好,可是要自找无视也没几个人愿意干,先看看呗。

而明烨,又一次陷入了漩涡,那种无法抵抗的漩涡,在这一刻,时间又错乱起来。

缠绵不断、谁能懂得回忆那些曾经。恍如隔世。

曾经:

“哥哥,我们一起去玩吗?李三叔这次不但送来了衣服,还有好漂亮的风筝,我们一起去玩---”

“烨,别闹,我要学习,我要读书写字,我要背诵礼仪与法。哪有时间陪你去玩---”

“为什么要忙活这些,有什么意思啊--”

“要当上雳雷国的王,必须将这些学会,不然就没有了资格,父王说了,必须认真的学习,不然我会不合格的--”

“你不是不想当王吗?”

“不想当又能怎样,我是长子,父王已经把我定下来了,我必须做出个样子给他看。好了,烨,你自己去玩吧!不要在这里打扰我--”

--------

又是曾经。

“哥,我们好长时间没在一起玩玩了,今晚有流星雨可以看,我们一起去看,顺便许下愿望,哥,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愿望,我的愿望就是你别老想着玩了,烨,好好的学点有用的东西。我将来要当王,那就必须拥有强大的实力,我要去修炼了---”

“为什么你那么激烈的想当王,你改变心思了?”

“没有,从来都没有,可是我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我要当上王,完成父亲的期望,这个国家的重担,我必须担起来,大丈夫岂能因为一己之私而不顾大局,我必须挺起来----好了,我修炼去了---”

还是曾经:

“哥,我们多久没见面了?”

“不记得了。”

“那我们这十年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有多久?”

“不知道,我没有计算过。”

“只有十五天,加上半个夜。一大半的时间,还是因为我捣乱。”

“你记得这么清楚干嘛?”

“哥,你还爱我吗?”

“当然,你是我弟弟,我当然爱你。”、

“那你为什么总是留我一个人,只顾着忙自己的事?”

“我要当王。”

-----------

“哥,如果由我来做王,事情是不是可以改变?”

“你发烧了么,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当一个王的前提,必须拥有强大的力量,还要有足够的能力,而且必须是个正常人,不不,我不是说你--”

“你的心里,我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烨,你不要胡思乱想,哥现在压力很大。你

一天也正经一点,不要天天乱闯祸了。你看看,你一天干了些什么?到处搞破坏,这样子下去,你怎么让人放心?”

“我就想,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

“那怎么可能呢,烨,你也算个大人了,别像个小孩子。哥有自己的事情,哪有空天天陪你胡闹,父王现在已经对你很生气了,你可莫要再惹他生气。要不这样,我带你去找御医看看,你是不是旧病复发了--”

“我没病,我从来没有病过。哥,你看着,总有一天,当王的人不是你,而是我---”

--------

疯过,傻过,执着过,坚持过,爱过,到最后还是一个人过。

有没有那么一朵花,永不凋谢,永远骄傲和完美,永不妥协。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我们已经这么生疏。明烨的心翻滚着撕扯起来,自己干了些什么?那些幼稚而冲动换回来的又是什么?

“混账,你老实交代,为什么要敢那种疯狂的事情---”

明灭再忍受不住,明烨一直像个木头似得发呆,发傻,这让他心中的那股无名之火燃烧的更加旺盛。

“你火气那么大干嘛,看看,雪都被你吼的不下了,破坏风景啊!哎------”

明烨的回答让明灭差点当场昏过去,一张脸顿时成了猪肝色,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狄枫也是被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一头雾水,这都什么跟什么?人家好想就把自己当做了空气。

“你老实交代,把你干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明灭身影一个闪动,已经出现在明烨面前,声色厉茬的喝问。

明烨不愿意解释,但也不愿意无端的背黑锅,可是现在这么个境况----

“王,失火了---”

就在这个时间,一侍卫慌慌张张的进来报告,雷城起火了。果然,侍卫话音刚刚落下,一股烧焦的味道就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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