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来说,发生火灾这样的事情是不应该造成多大的动静的,奈何,着火的地方实在是凑巧,居然是皇家禁地,除了王和一些显贵,普通人根本就不敢进去。
所以,慌神的侍卫只有直接向明灭报告,必须要明灭出面才行。
深宫发生的火灾很是迅猛,燃烧发出的声音赫赫作响,在场的都是修炼有成的人,可以清晰的听闻些许声音。
明灭铁青着脸,对狄枫打个招呼,表示了抱歉的意思就马上离去了,华为也赶着跟了上去,宫里的事情,他有着直系责任。
明道没有离去,明烨和狄枫等人在这里,他必须留下,不然独留明烨以及柔水之人在此,哪里可以放心。
而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火灾,明烨根本就没有在意,现在哪怕是天塌地陷,对于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
伸手似乎还能触摸到往日的温度,流年似水,太过匆匆,一些故事来不及真正开始,就被写成了昨天;一些人还没来得及好好相爱,就已成了过客。
明烨还是看着明道,这个对自己那么重要那么的重要的人,和自己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自己当他是自己的天,是他给自己信心,给自己欢笑,脱离那痛苦的深渊,渡过悲沧的血河。
他对自己,是那么的重要,超过一切的重要。
但是现在,如此光景,唏嘘为何?他还是那么好看,那么出尘,而自己,早已失去了曾经的稚嫩。
停留是刹那,转身是天涯,蝴蝶越不过沧海,玫瑰开不进桑田,捻一缕光阴饱满了思念,褪一抹思念消瘦了容颜。谁说岁月可以令人淡忘一切,谁说暗伤可以跃过经年。红尘不变,物是人亦非,难道进入尘间,就注定要数落沧桑,悲悯流年!
明烨好想叫一声哥,带着撒娇一般的叫一声哥。可是,那声音怎么发的出来,知道你期望的是什么,你不是想自由自在的吗?你不是不想当王的吗?我其实是在帮你,你可知道,可是,奈何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自作聪明,天真和着幼稚谱写出来的悲歌。
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得到你想得到的,到底要怎样,你才能给予曾经那份熟悉而温馨的笑容。
时光虽好,却已成烟,迷茫了双眼,遮掩了云烟。
雪月虽好,却已成阕,搁浅了足迹,隔绝了花年。
明烨心中的呐喊,除了他自己,又有谁可以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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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道,你可以确定是你弟弟害了蝶澈么?还有,他这个人,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狄枫一直都在观察着明烨,可是除了那张俊美而淡漠的脸,以及淡蓝色却暗沉的眼睛,其他的真没看出丝许什么?
“狄枫叔叔,我也不敢妄下定夺。蝶澈被害之物,是烨所拥有的钢针,他一直都带在身边的。”
明道看看明烨,对狄枫恭敬的说道。
“既然如此,你怎么还说不能确定就是他下的毒手?”
狄枫紧紧盯着明烨,头也不转。
“这个,虽然说那根钢针是烨的贴身之物,可是这也不能代表,一定就是他下的毒手。”
硬着头皮,明道言语之中竟然有对明烨的维护之意。
“奥,既如此,那么你们将他带给我看算什么,你们又不能确定他是凶手,俗话说人证物证俱在,定罪方有依据。还有,我那儿子在你们边界被害,随行之人除了只剩一人。我一下子同时失去儿子女儿,你们就给我一个不敢确定的人么?”
话到后面,狄枫的语气突然高亢和犀利起来。
“而且,我女儿死前被人先行亵渎,后被刺杀。那么行凶之人必为男人而非男子,可你这个弟弟,眉毛尖锐耸立,浑身精气纯洁而且雄浑,明明是童子之身,你你们把他推上来,当我是傻子么?”
观察有结果了,狄枫对于男人和男子的分别很有研究,经过短短时间的观察,他就看出来了。
“呃--”
明道一滞,惊愕不已,下一时间,他忽然深深出了一口长气,脸上似乎漏出一丝喜色,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被明烨看见了。
原来,他还是关心自己的么?
“烨,原来不是你,我们都错了--”
靠近明烨,明烨就要为其解开束缚。
“慢。”
可是明道的动作,却被狄枫打断了。
“光凭这个也不能轻易下定论的吧!亵渎蝶澈的不是他,可是杀死蝶澈的凶器,却是你弟弟的贴身之物。说不定是别人亵渎,而他痛下杀手的呢?”
狄枫语气沉凝,说话中气十足,环环相扣。
“狄枫叔叔说的是。”
明道还能说什么,看来只有明灭回来再说。
“但是---”
没想到狄枫又说话了,这里进行的一切像是他一个人的表演。
“既然要杀人,杀人者都不会白痴一般的留下证据,让自己暴漏。既然你们都是知道,那根钢针是其贴身之物,你弟弟就不会把他留下来。怎么看,你弟弟都不像是个白痴,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怀疑他,但我可以确定了,凶手不会是他。”
大殿里面,死寂一片,狄枫说的很有道理,由不得人不信。
明道像是失去了语言表述能力,没想到烨的清白,居然是由狄枫来澄清的。
“明道,你素来聪明,这次怎么这么糊涂了。我儿子和女儿的遭遇,两件事情之中必然有着关联,居心叵测之人,还未浮出水面,必须要清醒着头脑对待,而不是被对手小小伎俩就欺骗了过去。看来你们雷城也不平静,我还是过去看看明灭怎么样吧!”
狄枫带着黑白双心老人,寂心往外走,明道自然要上去带路引导,经过明烨身边,手上做了一个隐晦的动作,下一时间,他面色苍白了很多。
“先回去吧!我会和父王说清楚的。”
明烨的封印已经被解开了,雷电的力量再一次充盈全身,可是,明烨却感觉很麻木。
五人走远了,明烨终究没有开口,这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
没有心情去看什么火灾不火灾的,明烨失魂落魄的走向自己的宫殿。
当时光,斑驳了一地的光阴,细数流年里那些缠绕在心头的繁华,慢慢淡出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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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王子,你回来了,这几天你去哪里啦,啊,身上怎么这么脏,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明烨的宫殿里面,一般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就是小环。
几日不见,小环明显憔悴了很多,本就单薄的身体似乎更加的脆弱。但是见到明烨,她的气色顿时好了太多,一看明烨身上的境况,顿时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好,我自己弄好了,这次就不用你伺候了,你去准备下,待会我来烤肉。”
“啊,奥。”
小环随时都准备着热水,方便明烨使用,明烨要洗澡,随时都可以。
洗完澡,换了衣服,明烨才发现暮色,在最后的晚霞中来临。
原来这个时候,已经是天黑了。
明烨烤肉的地方是孤独的,一间孤零零的小屋,一直以来,明烨都是在这个地方进行这件事情。
小环眨巴着眼睛,控制着口水在一边看着,明烨则是熟练的烧烤,今天,他烤的是一只鸡。
慢慢着翻烤着手中的美味,明烨又一次迷乱。
山野里,金黄的油菜花夹杂在绿油油的麦苗里组成了一幅幅美丽的春色画卷,使人赞叹不已。
在那斜坡上,明道和他围着一团篝火。
明道手忙脚乱的串着一只毛都没有拔干净的野鸡,架在狼烟滚滚的“大火”上烤着。
“弟弟,你等着,很快我就给你吃我亲手烤出来的美味,一定让你吃了第一次还想吃第二次,吃了第二次还想吃第三次,想起就流口水,嘿嘿嘿嘿---”
而明烨,则是在后边不敢靠近,他眼睛红红的,刚流过泪水,不是因为伤心,而是被熏的。
“哥,你烧的什么火啊!火苗都看不见,狼烟倒是大得很,你是在烤肉还是在熏肉啊!”
“废话,当然是在烤肉啦!熏肉可以把肉熏熟吗?你不是肚子饿了吗?稍等一下,我很快就好了,上次我见过御厨烧烤,就是这么烤的--”
被狼烟熏得黑乎乎的明道,一边呼呼的往火堆里吹风助长火势,一边烤肉,他的手法很奇怪,把野鸡不停的旋转再旋转,再旋转---仿佛是在玩风车。
“哥,你这样烤出来的东西真的可以吃么?”
“那是自然,我烤的东西还不能吃么,嗯,差不多好了,你来尝尝。”
说着,明道静一块黑乎乎的东西送到明烨面前。
如果不是知道那是一只鸡,明烨几乎以为自己看见了一块干牛粪,黑乎乎的,干粗粗的东西,看见就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
“不要,我才不吃?”
“怎么可以不吃,这可是哥哥亲手烤的烧鸡,来一起吃-”
两个少年一人吃下了一块。
“奇怪,真奇怪,弟弟,你发觉什么没有?”
“有。”
“什么”
“这东西,实在是太难吃了。”
“对,我也是这种感觉,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吃的东西,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然后,两个人开始趴在地上疯狂呕吐,倒是明烨的肚子,不光当时不饿了,后来好几天都没有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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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你笑什么啊?”
终于,明烨被小环从回忆中呼唤出来。明烨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烧烤的那只烧鸡真的成了烧鸡,居然已经烧起来了。
转过脸,小环正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这事情不奇怪,小环见过太多次了。
“尝尝?”
将那只还在燃烧的鸡送到小环面前,明烨脸色肃然,幽幽说道。
“咕隆。”
小环喉咙上下滚动了几下。
“呵呵,呵呵,王子,这个就不用了啦---我还不饿。”
小环是不敢反抗明烨的,一丁点也不敢,但是那烧的跟火炭一样的东西,鬼也吃不下去啊!
明烨转过脸,不让小环看见,那张俊美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现在,只有小环能给自己带来微笑了吧!
情不自禁的忧伤,学会了掩藏;因为不想被人再刺伤,所以渐渐也学会了伪装。
可是在这个女子的面前,明烨总能感觉一点真实,可以稍稍的放开。
再一次的烧烤,这次明烨烤的很好,那美丽的色泽,诱人的香味--看小环越来越放大的瞳孔就知道了。
“王子,你今天兴致怎么这么好啊!以前你都从来不烤第二只的?”
抗拒不了那份疑惑,小环好奇询问。
“我想给一个人吃。”
“谁啊!”
明烨没有回答,那个人呀,哎。自己不过是希望,那个人可以吃到自己烤出来的美味,可是,原来是奢望。
“那你一会儿烤好了是不是要拿去给别人吃啊!”
小环语气幽幽,明烨这么用心的烧烤,是想给谁吃呢?
明烨还是不吭声,待烤好了手中的东西,他交给小环。
“吃吧!”
“奥,呜呜,王子,你你你你----”
明烨无语的走出了屋子。
月独高照,清辉斑斓,疏影摇曳,不禁的黯然聆听着朦胧月光下的静美。扪心犹怀在波光潋滟,涛林弄晚的风情里,那一抹心思,静静咀嚼着岁月的阡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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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忆伤;我,又忆了谁颜?”
低低轻轻的自语,明烨忽然发现,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谁?”
忽然间,明灭眼中精光闪过,手中雷蛇蔓延出来,抽向黑暗的深处。
“喋喋,一个人好自在啊!让我来给你助助兴--”
没有看见人,只有一团朦胧的黑烟,其中还夹着嘶哑刺耳难听的尖利声音。
话音落下的瞬间,黑烟涌动着仿佛潮水,朝着明烨卷动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