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此时正值夏末,而这里大部分的樱花也都谢了,就连那片樱林如今也是光秃秃的,月色下映出了一片疏影,甚是凄凉。
远远的便可望到雨幽独自一人坐在树下,看到此景画师才松了口气,随即下马走到雨幽跟前。
“先生来此做什么?”雨幽的语气里透着一丝凉意。
“你怎知道是我?”
“除了先生,谁还会在意我去了哪里呢?”
“时候也不早了,跟我回去吧。”
“先生,这里的樱花是不是都谢了?”雨幽同往日一样安静,只是安静的有些可怕,“我闻不到这片樱林的清香了,想必樱花都谢了吧。”
“来年还会再开的。”
“来年...”雨幽起身,“是啊!这花年年岁岁永开不败,可人呢?”
“我会让你平安活下去的。”
“平安?活下去?”雨幽苦笑道,“为谁而活?我身边的人一个个全都离我而去了,如今这个样子连报仇都不能够,活下去这难道不是个笑话吗?”
“如果能够。”画师犹豫片刻,“我希望你以后的日子是为我而活。”
“为了你?先生是何许人也?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先生可曾跟我说过只言片语。”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先生你又说笑了,我自知时日不多了,还能够等到你我坦诚相待的那天吗?”
眼前人说着流下了眼泪,绝望的神情,是啊,算着时间过日子的生活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画师见此情形不由自主的抱过了雨幽,宽大的肩膀在这一刻只想把这个泪人全部掩在怀里。这样,以后便没人能够再欺负她了。
“请先生自重。”雨幽并没有领情,而是一把推开了画师。“先生与公主情投意合,还请成全了雨幽。”
“...你想多了。”画师知道自己解释了也无济于事,更何况现如今的形势根本不允许他解释。
“...雨幽很感谢先生一直以来的照顾,先生也是人也有厌弃的那天,这一切雨幽都理解,不怪先生的。”
“这一切不是你所想的,我有不得已的苦衷。”画师听到雨幽此番话,忧思不禁悄悄爬上了眉梢。
“先生好生待公主,望你二人能恩爱到老,雨幽在此谢过了。”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画师苍白的唇不自觉的发抖,“先前跟你说过,没我的允许,你哪都不准去!咳...咳...”
画师虚弱的身体已经不足以令他继续支撑下去,他需要的是立刻休息。就连方才的两声咳嗽也是咳出了血,画师取出帕子擦干了擦血迹。
“跟我回去吧,所有的事,咳...咳...我日后会找机会跟你解释的。”
“......”雨幽没有回应,谁都不想草草离开了自己心爱的人,只是自己继续在他身边着实是个拖累。“我...”雨幽还未等说完,只觉一阵晕厥,身体沉沉地不听使唤。
“雨幽!”画师立刻扶住了眼前人,随手将其抱上了她来时的马车,定是泪三千毒发,巴蜀现如今的一切情形都在告诉画师不能够再犹豫了,需得尽快解决这一切带雨幽回去才是。
偌大的寝殿里,画师坐在床边迟迟不敢睡去,雨幽的状况刚稳下来,夜里会不会复发还未可知。
“参见少主!”
“你来了。”画师拖着自己的额头,竭力令自己振作。
“少主有何吩咐?”
“国师的兵马都备好了吗?”
“国师的兵马早已埋伏在两国边境处,随时待命。”
“城中我们的人呢?”
“也随时待命。”
“好,明晚看情形随时准备动手。”
“是!”黑衣人抬眼看了看画师虚弱的样子,“少主,您身体可还...”
“无碍。”
“请您不要再喂养那天蚕了,您体内的毒本就每日要靠汤药压制,外加天蚕吸**血,您身体虚弱只怕那毒症会复发啊!”
“不关你的事,做好你该做的便是,明晚一举拿下巴蜀,我也好回去跟国师与父亲复命。”
“...是,还请少主保重身体,属下先告退了。”
“去吧。”
巴蜀夏末的夜晚丝丝凉风吹过,画师轻关上了窗,生怕床上的人着了凉。随后又像往日一样喂养那天蚕,那黑衣人方才的劝阻他没听进只言片语。天蚕是北国十分珍稀之物,成活率极低,对生长环境的需求也颇高,且具有药用价值。若是以人血从幼虫时期喂养,待其长成后方可幻化成血蚕。只是若要养成一只血蚕需得耗费喂养之人大量的精血,且血液中途不可更换不可间断,否则前功尽弃。与此同时,喂养之人也会元气大伤,从此落下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