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后的周五下午。
池翔死皮赖脸地坐在宋言身边。
“不去,这种无聊活动坚决不去。”宋言拒绝得很坚决。
“我说,你不能自己有了幸福就不管我了吧?你这叫重色轻友懂吗。”池翔义正言辞。
宋言差点被池翔这歪理说愣了:“你好意思提重色轻友?你还要不要脸?你为了接近王晓琳硬拉着老子去参加什么狗屁野炊,居然有脸我说重色轻友?滚蛋,不去。”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高考了,宋言班里组织了一次考前集体娱乐活动,野炊。
时间就定在明天。
宋言必然是不打算去。
自从不再吃草之后,他这几天几乎是不间断的冥想,对空间道文理解有了巨大的提升。
就在昨天,他成功完成了一次瞬间移动。
虽然只有大约3米。
可依然让他很兴奋。
好不容易有个周末,宋言更想找个地方好好研究研究,目前自己掌握的这不超过3米的空间规则有没有什么用。
能不能挣点钱什么的。
家里已经变天了,自从上次宋言吃草事件结束之后。
狗剩掌握了一门绝活,那就是哭。
宋言稍微表达一点管管她的意思,那脸色说变就变,眼泪说来就来。
偏偏宋言对她那泪眼汪汪可怜巴巴的样子毫无抵抗力。
即使知道她是故意的,依然顶不住。
比如宋言为了让她学拼音,从家里翻出来一个老旧的复读机,放了一盘拼音儿歌进去循环播放。
虽说,这招是他学的池翔爷爷训八哥的手段。
早晨走的时候狗剩还对复读机很是好奇,里边唱一句她跟着学一句,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可晚上宋言回家就发现复读机已经惨遭碎尸,成了一堆零件散落在地上。
宋言刚流露出了一点点不满,立马狗剩眼角泪珠子就哗哗的往下淌……
于是,靠着这手绝活,狗剩俨然在家里一副称王称霸的样子。
这么个祖宗在家里供着,宋言想静下心来干点啥都是痴心妄想。
好不容易有个周末,哪还有什么心思去什么集体活动。
但池翔最近心里超级不平衡。
原本呢,宋言暗恋夏玉萱,池翔暗恋王晓琳。俩人同为怂b,还能互相取暖。
结果宋言不声不响,居然搞了一出天使降临的大戏。
他一边醋意横生,一边也有些蠢蠢欲动了。
你看宋言这个鸟样,都能找到那么漂亮的姑娘。
我池翔也算是一表人才,追求一下王晓琳也不是不可以嘛。
眼下这次野炊不就是机会么?高考临近,大家一起出去放松放松,说不定能借此拉进一下两个人的关系呢。
不过池翔太过内向,迫切需要一个伙伴给自己点安全感,迫切需要一个僚机帮帮他。
没别的说,非宋言不可。
眼看宋言不为所动,一脸坚决。池翔使出了一招撒手锏:“你丫的还记得上次充话费那事儿么?你记得你当初怎么说的?你当时说的可是我如果将来要找女朋友,你能帮忙绝无二话。怎么,要赖账啊??”
宋言一听,仔细回想了一下,好久才哭笑不得地说:“我服了,这事你不嫌丢人么?还记着呢?”
话费事件,还得追溯到中考完的那个暑假。
宋言白天兼职帮一家新开的手机卖场发传单,最后完工除了工资,店主还给他们几个小孩子发了福利,一人发了一张100元的话费充值卡。
而宋言是没有手机的,池翔当时正巧刚配了一部手机,热乎劲还没过,天天玩手机玩的不亦乐乎,总是抱怨话费不够用。
于是宋言就不声不响地顺手把那100话费充给池翔了。
池翔莫名其妙收到一百话费,问了问爸妈也都不知道,脑洞大开第一反应是有暗恋自己的姑娘偷偷给自己充的。
他兴奋地把宋言从家里拖出来,然后从自己记忆中揪出来好几个“可能对自己有意思”的姑娘分析,让宋言也帮着分析一下,看究竟是哪个姑娘给自己充的。
宋言哪用得着分析,压根就是他给充的。可他看池翔一副要上天的样子,不忍拆穿,只能是附和着瞎诌了几句。
但他没想到,池翔这个家伙,第二天居然真的突然鼓起勇气去找了那个他认为“暗恋自己而不好意思表白,偷偷给自己充话费”可能性最大的姑娘。
可想而知,好大一出乌龙,无比尴尬。
更可怕的是,池翔居然不死心。还想再试探下一个,下一个绝对不会错了,绝对就是那个暗恋自己“但脸皮薄”的姑娘了。
宋言害怕他遭受打击太多以后留下心理阴影,只能告诉了池翔残酷的现实——
没有什么暗恋你的姑娘,只有一个恰好没有手机而又得了一张话费充值卡的兄弟。
于是,这锅宋言背了一大半。
“我不管,当初你就这么说的。就问你一句话,怎么办吧!”
“这……我真的有事啊。”宋言有些为难了,谁让自己当初认下了一口锅呢。
“哎?什么事啊?天大地大能有兄弟找女朋友大吗?”池翔一看这样,赶紧趁热打铁,又甩出一个理由:“而且你不知道,班费早就花完了。这次活动每个人要交一百块钱活动经费的,这钱我都替你交上去了。”
“啥?交钱?你有这闲钱直接给我不好吗?”
“赶紧的,给句准话,去还是不去。你要是不去,好,我懂你意思。以后你看我还——”
“行行行,去去去!草,别叨叨了,我去还不成?”宋言投降了,不等池翔狠话放完赶紧打断。
“嘿嘿,这才是兄弟嘛。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重色轻友的人。明天上午九点,学校门口集合啊。别迟到了。”
池翔兴奋地背起书包,哼着小曲儿一溜烟跑了。
……
第二天,周六早晨。
宋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披上个大褂瑟瑟发抖。
待那股寒意跟他体内的邪火同归于尽之后,他才把狗剩从自己身上拽下来。
然后起床洗漱,准备早饭去了。
过了一小会儿,狗剩迷迷糊糊地四下摸了摸,感受不到熟悉的体温,有些不满地哼哼唧唧几声,过了几秒,也坐了起来……
宋言正在厨房下面条呢,看见狗剩抱着一颗卷心菜出来了。
“早——”。
狗剩起床之后元气满满的样子,举起一只手臂开心地对宋言打着招呼。
她现在已经会说一些简单的词了。
“嗯。”宋言脸色有点僵硬,腾出手,举起了一只粉红色的内衣——他在家门口捡的。
狗剩一看,掉头就跑。
她穿不习惯那些东西,所以总是趁宋言不注意就偷偷脱了扔掉。
宋言把火一关,追进屋里,把内衣递到了狗剩脸上命令道:“穿上!”
“不~~!!”狗剩不满地扭过头,嘟着腮帮子,小手狠狠地往下撕着菜叶子。
宋言把她头掰回来,直视着她的大眼睛,语气不善再次下令:“穿上!”
“嗯哼——”狗剩不满地哼哼,低着头,蹙着眉毛,嘟着小嘴,凶巴巴地朝上斜视着宋言。
俩人就这么僵持着,狗剩心里权衡了一下。
直接开大招好像不值得,算了。
一会等宋言走了再扔出去,扔远一点好了。
最终,狗剩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直接脱起了上衣。
“哎!!你……”宋言急忙捂住眼睛,“女孩子,成何体统!”
狗剩不理他,嘟着嘴把内衣穿上然后把上衣穿了回去。
宋言透过指缝,看狗剩穿好了衣服,这才长出一口气,红着脸说道:“吃饭吧。”
……
上午八点五十。
宋言出现在了学校门口。
班里其他同学们本来在热热闹闹地聊着天,一看宋言来了,瞬间安静下来,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尤其是王礼斌和夏玉萱,脸上的惊讶几乎能写出字来。
宋言有点儿纳闷,怎么了这是?
他对着车玻璃照了照,自己脸上身上也没什么东西啊?
一个集体活动,自己来参加至于让他们这么惊讶吗?
池翔赶紧从角落里窜出来,把宋言拉到了一边。
“池子,什么情况?”
“没啥,没啥。”池翔说的有些含糊。
“不是,到底怎么回事儿?”
“唉。别……别问了。上车再说,上车再说。”池翔一脸吃了翔的样子。
“说清楚!”宋言隐隐感觉好像有点不妙。
“大哥,算我求你了,留点面子。上车再说。”池翔明显知道点内情,可好像眼下不方便说。
宋言一肚子狐疑,毫无头绪,看池翔那哀求的样子也没办法,只能答应下来:“上车之后一定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
宋言很快就明白了。
为什么所有人看见自己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因为这压根就不是什么班级组织的集体野炊活动。
而是王礼斌个人出资赞助个人组织的活动,活动内容是去他家新买的一处庄园游玩。
最可怕的是,王礼斌压根没邀请池翔和宋言这俩货。
“你。滚远一点。老子现在,一、句、话、也、不、想、和、你、说!!”
宋言和池翔俩人坐在大巴车最后一排,与前边最近的同学也隔着三排座位。
仿佛与世隔绝。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听王晓琳提了一嘴,没听明白意思,就……就……”
“哦。那一百块钱呢?你交哪去了?交给谁了?交给你妈了?”
“这个……额……这个确实是我随口瞎掰的。可我真不是——哎,别啊。”
宋言已经气炸了,完全不想听这个家伙坑爹的解释,一把把他推开,自己一个人躺在了后排开始装死。
完了,自己这脸以后不用要了。
王礼斌和自己的微妙关系恐怕全班就没有不知道的。
这下倒好,人家组织去他家玩,自己居然也腆着个大脸跟来了。
呵呵。
宋言甚至想退学。
……
王礼斌家新买的庄园位于大屿山的半山腰。
距离怀曲县,车程大约一个小时。
一路上,同学们又是斗诗又是合唱,玩的不亦乐乎。
至于后排那俩憨批,所有人都默契地选择了当他们不存在。
“哎?怎么起了这么大的雾啊?”
在大屿山脚下,大巴车像是猛然闯入了一个巨型桑拿房一样,前一秒还晴空万里,后一秒瞬间浓雾弥漫,能见度不足几米。
“这才好嘛。雾天多有诗情画意。”一个戴这厚厚的眼镜,身材有些干瘦的同学得意洋洋地秀起了诗句:“我想起来李清照有句词——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
“切,装逼。不就是雾吗?让我想想——。”
同学们又开始斗诗了……
最后边,正在迷糊着想睡会觉的宋言却一下子坐了起来,心脏砰砰直跳。
是错觉吗?
刚才大巴车一头扎进这雾海的一瞬间,宋言似乎感受到了一股紊乱而又强烈的规则之力。
同时,一些乱七八糟,宋言从未见过的道文也在他的脑海中闪现了一下。
他有些恐慌地四下张望。
可除了浓雾,什么也看不见。
“那个……宋言,来都来了,认命吧。”池翔看宋言坐了起来,一脸讪笑地开口道。
宋言看见池翔那张脸,登时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压住了心头隐隐的恐慌与疑虑——
“滚。老子不打算下车了。你爱去干啥自己去。”
说完又躺了下去,继续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