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点半。
一排一排的军用卡车,拉着一车车荷枪实弹的军人出现在了大屿山脚下。
甚至后边出现了坦克装甲车等重型地面作战单位。
突降浓雾的大屿山,被军队严密地封锁了起来。
封锁线上,一个临时搭建的指挥帐篷里。
王越再没有了那种处变不惊意气风发的样子。
头发不再整整齐齐,而是被汗水浸透,一缕一缕的耷拉下来贴在脸上。
目光有些迷离,整个人像是萎靡的病人一般,斜靠在军绿色的座椅上。
“哗啦”,门帘被掀开。
一个西装革履,面色严肃,约有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王越组长,你需要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中年人走进来之后,直接站到王越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问道。
“十七号……十七号地狱打开了。”王越勉强抬了抬眼,疲惫地说道。
“呵呵?这就是你告诉我的答案?”中年人怒极反笑,紧接着抬起手——
“啪”一声脆响。
一沓文件狠狠地摔在了王越面前的桌子上。
“三十二高中学生,一名司机,两名佣人。”中年人嘶吼了起来,“三十五个人!三十五条生命!半个多小时了!你他吗的现在告诉我,十七号地狱打开了?”
中年人的情绪就像火山一样爆发了出来。
“上次所谓的,实验室事故。前几天又所谓的,十六号地狱异常。”他一边吼,一边有些暴躁地来回踱步,“好好好,现在又告诉我,十七号地狱打开了?哈哈哈哈。笑话!”
王越并未答话,只是默默地翻看着那份文件。
那是几张监控画面的截图,记录着那辆大巴车消失在浓雾之前最后的画面。
后边是一份一份的个人资料,从学生到司机到佣人,三十五分详尽的资料。
以及每一份资料末尾,关于其家人可能引发的种种社会事件的推算。
“你——你——”中年人伸出手,气得哆哆嗦嗦地指着王越的头,想说点什么却又憋了回去。
他握紧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转身往门外走。
不过最终,他还是在门口停了。
他背对着王越,使劲甩了甩头,大喘了几口气,努力把情绪平复了下来。
“这么多年……不管是星盟还是龙牙,不管是你们还是我们……大家的存在都要有一个意义。”他话音有些冰冷,“这个意义,绝对不能是,善后!”
话音落地,中年人拉开门帘,走了出去。
王越已经是身心俱疲,给不出任何的回应,只是一页一页的往下翻。
“嗯?宋言?”王越好像发现了宝藏一般,无神的眼睛里爆发出了一丝光亮。
他拿着那一页宋言的资料,“唰”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不过紧接着,却又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地坐了回去。
“G级猎人……G级……唉。”王越有些悲怆地念叨着。
他现在需要的,可不是G级的小杂鱼……
……
浓雾环绕的大屿山里边。
宋言它们乘坐的大巴车减到了三十公里的时速,慢慢悠悠地,终于是抵达了终点。
王礼斌第一个跳下车,然后转过身,很有绅士风度地把夏玉萱扶了下来。
夏玉萱把手机收了起来,皱了皱眉头:“还是没有一点儿信号。”
“没关系的,小萱。可能跟这大雾天有关。”王礼斌很温柔地安慰着。
李小超紧随其后跳了下来,故意站到王礼斌身边,捏住了鼻子,有些“厌恶”地说:“哎呀这什么味。真臭。真臭。”
“李小超你要死呀。”夏玉萱红着脸打了他一下。
王礼斌也是笑着抬腿轻轻给了他一脚:“小超你现在越来越欠收拾了啊。”
其他同学也都陆陆续续下了车,围在了王礼斌和夏玉萱周围。
雾似乎更浓了。
同学们站在庄园门口,却只能勉勉强强看见庄园大门。
“老张,老张——”大巴车司机下来,对着里边大喊了两声。
一分钟过去了。
四周依然静悄悄一片,没有任何回应。
王礼斌隐隐有点不满意,这个庄园虽然还不算完工,但也是有两个佣人在的。
自己早就跟他们约好了时间,他们居然不提前在门口等着迎接?
他压下了心头的不痛快,转过头对着同学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这个管家老张年纪大了,可能听不太清。唉,其实是应该换个管家的。不过老张跟了我家好多年了,就像亲人一样,不忍心让他走。大家见谅,咱们进去吧。”
“就该这样,这才有人情味。这才是我们认识的王礼斌嘛。”有人见缝插针拍出一记马屁。
“对呀,你就别喊他了,我们自己进去就好。”其他同学也响应到。
“好。”王礼斌微笑着答应下来,眼角余光撇了一下已经几乎看不见的大巴车——车上还有两个家伙在自闭。
对于宋言,王礼斌现在着实摸不透了。
上次那事张志东后来联系过他,本以为是宋言的“意外”发生了。
但没想到张志东却是来告诉他:宋言是五哥的小兄弟,这事算了,你要非想出口气,只能请别人了,我张志东可惹不起五哥。
王礼斌当然知道五哥是谁,他也是大吃一惊。
宋言难道与刘虎升有关系吗?不可能啊?
他查不明白,所以对于宋言有了些莫名的忌惮……
唉。先不管这两个憨批了。
王礼斌拉起夏玉萱的手,走在了最前边:“大家跟紧我,别迷路了。”
“哎人比人气死人呐,总看网上有段子说土豪家里大得能迷路。今天还真见识了。”
又是李小超在起哄。
一行人笑着跟在后边,走进了庄园。
池翔听着同学们声音远去,感觉自己和宋言俩人在车上干等着也太憨了。
“宋言。你赶紧醒醒!”他使劲地摇了摇已经早就睡着的宋言。
而宋言,陷入了一个混乱的梦境。
梦境中一片黑暗,似乎有一群声音在低声吟唱着着一种奇怪的语言。
长长的身躯,庞大的体型,飞起来遮天蔽日的黑龙。
三头六臂,如同山岳一般巨大的巨人。
有如擎天之柱,仿佛通天而过的大树。
手持种种法器,翱翔天地之间的仙人。
一幅幅光怪陆离的画面无比清晰、无比真实地,不断在宋言的脑中浮现。
一个比一个复杂,一个比一个宏大的道文接连开始在他的意识中闪烁。
奇怪的低语似乎在呼应着这些道文,声音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刺耳——几乎要刺穿他的意识。
宋言猛然坐了起来,发出了痛苦地呻吟。
两行鲜血,从他的鼻子里流了出来。
池翔吓了一跳,一时不知所措。
“……走……快走……”宋言紧紧地抓住池翔的胳膊,力道之大,当场在池翔胳膊上抓出了几道红印。
“……啊。好好。我们走。走。这就走!”池翔带着看上去神志不清的宋言,赶紧下了车,也往庄园里边走去。
宋言死死地抓着池翔,嘴里不住低低地重复着一种池翔听不懂的声音。
他的眼角,也开始流出了鲜血。
“兄弟!别吓我啊。我草!兄弟,坚持住,马上就到了。他们……王礼斌家里肯定有药的!”
池翔吓傻了,几乎是拖着宋言,跑了起来……
庄园里边。
王礼斌正带着同学们参观着里边精心修饰、颇具东方园林艺术的廊亭。
尽管因为大雾,几乎很难看清什么小桥流水之类的景观,可同学们还是不住地发出赞叹,感慨这里的诗情画意。
纷纷拿出手机来拍个不停,留待有了信号发发朋友圈。
“王礼斌!!王礼斌~~!!!”
急促而又焦急的喊声传来。
王礼斌听出来这是池翔的声音。
他楞了一下,然后微微有些得意,这两个家伙在自己家迷路了?终于认怂了?
“在这呢!”夏玉萱第一时间回应。
“过来吧,路上小心点,有几条人工小溪。”王礼斌也跟着喊道。
几分钟之后,池翔就拉着宋言追了过来。
“呀!!”
“哎??”
后边的同学发出了几声惊恐地叫喊。
王礼斌还在疑惑发生了什么的时候。
池翔已经拖着眼鼻流血,神智不清的宋言跑到了跟前。
“我草?”王礼斌看到宋言这一脸的血也吓得一哆嗦。
“呼——呼——”池翔累坏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缓了几秒,这才问道:“快,快叫救护车……你,你家里有什么地方能休息吗?有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