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晶、探滢跟着妙珺上去楼梯,却见竟是一间茶室,并没有床榻。
“主子,咱们不会真的宿在这里吧?”
“主子,您和芙公主素来亲厚,要不然,咱们先去她那边借宿一晚?”
妙珺走到窗口,目送护卫们押着阿史那渺渺离开栈桥,才道,“你们回翡翠阁,我去追太子爷。”
“主子,之玹世孙命令,我们必须贴身保护您!寸步不离……”
妙珺却不希望她们再跟着涉险。
荣之玹把宇文天阔留在京城,便是给宇文腾下了个饵,一旦宇文天阔落单,暗中跟盯的杀手,势必出手,她不希望探晶、探滢跟着涉险。
“这是命令,你们回去,我不会有事。”
……
距京城三百里外的深山中,宇文珏大军营地灯火骤灭,将士们忙着就寝,只余几队士兵,防卫山中猛兽突袭……
山这边的林中,荣策、荣意、荣戟依荣之玹的安排,分头检查完将士们的埋伏情况,一起返回藏于山阴林间的山洞中。
随行的护卫已准备好食物,摆在火堆旁铺开的布上。
荣之玹自洞深处踱着步子出来,“二哥,三哥,四哥,瞧瞧我这模样如何。”
他已然易容成宇文腾,脸上贴了易容面具,穿着皇子铠甲,一举一动,都是宇文腾倜傥悠然姿态,腰间一柄长剑,更是比照宇文腾的佩剑打造的。
荣骧自他身后出来,却是妖娆的红袍太监——百格的模样,额角垂顺的红发飘逸,眼梢添加的红脂娇媚,就连走路都是慢条斯理的阴柔模样。
荣意和荣乾收住脚步,有些不敢认两人。
荣策自前朗声笑道,“若非咱们约好在这里见,真被你们这样子诓骗了!”
荣之玹赞赏看荣骧,“五哥的易容术学得好,他不只姿态提点仔细,也将那十几位统兵的将军易容成了宇文腾部将的模样。”
“主子谬赞!”荣骧阴柔一笑,当即拿手托住他的手,俨然就是宇文腾和百格主仆平日出行的模样。
荣戟顿时看出,他们这就要离开。“之玹,不是明日一早出战么?”
荣策也不赞成现在就出战。“现在黑灯瞎火,山路也刚刚摸清,且山中有鸟兽,若是惊动,宇文珏那些巡逻的护卫必然有所察觉。”
荣骧学着百格,掐着兰花指说话,“现在宇文珏的军队睡得正熟,机不可失,且晚上最不宜看出我们易容的破绽。”
“五哥所言极是,日光之下,宇文珏必然看出,我们的妆容举止有所不同。晚上突袭,他们睡得懵,更易恐慌。”
荣戟忙道,“无论如何,还是我们一起跟着的好,万一出点什么事儿,也好对祖父祖母交代。”
“哥哥们放心,这一战速战速决,之玹必带将士们在半个时辰内拿下宇文珏的大营。”
荣之玹说完,疾步出去山洞。
荣策见他们走路当即露出了军人的模样,忙道,“警醒些,莫要急躁,尤其是走路……”
“知道啦!”
荣策却不放心,带着荣意和荣戟出来山洞,目送他们没入林中。
四年前,他们兄弟在前往天宸帝都继续学业时,荣之玹就坦白了,他便是天宸储君宇文凌晔。
他却并没有开口要荣家军,也没有着急迎娶妙珺,更没有向江家讨要财产,更没有框住他们这些兄长们各自进益,且帮助他们在天宸军队中谋了职位,也安排妙珺入了军医属。
这四年,他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成就,荣家的力量,也足可吞灭一国。
也正因如此,他们才由衷地钦佩他,也更乐意接纳这位妹夫。
就算他不如此,只凭他曾一人灭了三百鬼面暗卫,暗中救下荣家,他们也会接纳他。
且除了他,普天之下,也无人能配得上他们疼在掌心上的小妹——荣妙珺。
……
不过顷刻,宇文珏的粮草大营被大火吞没,整个营地的将士死伤大半。
易容成百格的荣骧,亲手将一袭黑色蚕丝寝衣的宇文珏从中军大帐中拖出来,手一抬,如丢一个破包袱,将他丢在了营地中央。
宇文珏被摔得五脏六腑剧痛,呛出一口血,就见“宇文腾”和“赤铜”等一众熟悉的面孔近在眼前,且他此行带来的十位主将都跪排成一列,俨然是等着行刑的囚犯。
“二哥?二哥……我们可是协商了一起相助吴至的,您为何突然变卦?为何突然打我的人?”
荣骧则阴柔地学着百格的声音嗔怪轻笑,“五皇子,我家主子若不打你,我们染上瘟疫的军队,岂不是被你生吞?届时,宇文凌晔一死,你岂不是成了皇帝?”
宇文珏微愣,忙道,“什么瘟疫?二哥的军队染了瘟疫么?”
“哼,你派了那几个暗人探查虚实,何必装傻?”荣骧一脚踹在他肩上。
宇文珏又恐惧地忙跪扑在“宇文腾”脚下,“二哥,我从没想过和你抢!我们自幼一起长大,兄弟情深,素来是你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呀!我对天发誓,我从没想过去坐那个位子……哥哥饶命……”
荣之玹最厌恶从他和宇文腾口中听到“兄弟情深”四个字。
他抬了下手,身后,被押住的所有主将皆被捅了后心……
宇文珏惊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双眼陡然涨红,培养那几位主将,可是花费了他多年的心血。
“宇文腾——你非要这么狠么?我们是亲兄弟……”
这次荣之玹没有让荣骧代劳说话,他蹲下来,阴鸷地凑近宇文珏。
“皇族之中,若真的有亲兄弟,你我为何追杀宇文凌晔十年之久?他的母亲是如何动了胎气,如何难产而死的?你心知肚明。你我自他还是个婴儿,就追杀他,我派十个人,你就派二十个人,这一杀便是十年,你可曾提及过亲兄弟这个词?”
宇文珏不寒而栗,只觉今晚的“二哥”,格外凶狠,格外毒辣,就连声音也冷得叫人不寒而栗,他却全然没有怀疑,眼前之人并非他的“二哥”宇文腾。
荣骧唯恐宇文珏看出端倪,忙弯腰凑近荣之玹。
“主子,您是要让此人身首异处,还是剁碎了丢去山里喂狼?”
“兄弟如手足,他舍得杀兄弟,便打断他手足,废他武功,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荣之玹说完,又重重拍了拍宇文珏因过度恐惧而颤抖的肩,“老五,哥哥等着你东山再起前来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