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珏被拍得骨头瘫软,整个人瘫趴在地上,四周都是砍杀声,他的兵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就身首异处。血浸染半片山,血腥之气吸引得虎狼蠢动……
荣之玹甩众返回,荣骧见他飞下树梢便颓然撕下脸上的易容面具,担心地欲言又止。
荣之玹察觉他的疑问,“哥可是有话要说?”
“之玹,咱们可以不用杀那么多人。”
“那些人都是宇文珏培养了七八年,甚至十年之久的,留不得。”
“既然早就打算好?为何又心痛?”
荣之玹别开脸,声音也难受得哽咽。
“都是孤儿,生不逢时,谁也没有选择的余地,想来可悲。”
荣骧看着他痛不欲生地样子,这才发现,他并不享受天宸储君这个凌驾于万人之上的身份,也并不享受刚才那样“痛快”的杀戮。
生出来就被追杀,一睁眼母亲就没了,多年来藏匿黑暗积蓄力量,旁人只知他惩恶扬善的传说,却不知他经历的腥风血雨,换做寻常人,只怕早就隐姓埋名藏匿深山过安稳日子。
荣骧虽明白了这些,却无法帮他分担分毫,只能宽慰荣之玹,“之玹,你不是孤儿,你有我们。有朝一日你不想再继续这样的日子,便回家赖着,哥哥们替你挡在前面。”
荣之玹动容深吸一口气,就扬起唇角,笑意染透眼底,他手臂结实地环住荣骧的肩。
“哥既然这样说,回头弟弟定把皇位给你,就带着妙珺双宿双栖。”
“什么?!这……这怎么成?”荣骧恐慌地嚷道,“这可万万使不得!”
荣之玹被他的样子逗笑,“哈哈哈……刚才哥还说替我挡着呢!”
兄弟俩就这样嬉闹着进入山洞,却被洞内僵冷的气氛冰冻,都微妙地静下来。
荣策、荣意、荣戟脸色都不对,且还多了一个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逍寒。
逍寒饿极,本是啃着烤饼,见荣之玹回来,忙跪在地上。
“主子,卑职罪该万死!跟丢了妙珺公主。”
“京城那片地方不过巴掌大的,凭你的本事,竟能跟丢?”
荣之玹狐疑地打量他一身衣袍,竟有刮划的痕迹。
“可是与人打斗过?是妙珺出了事?”
逍寒委实不知,该如何说清这件事,只能从矛盾开始之初说起。
“公主殿下请一个男人在皇宫湖心阁用膳,然后……”
这话一出口,荣骧顿时听不下去。“你是要诬陷我们家小小不守妇道?!”
唯恐荣之玹误会,他忙道:“之玹,你莫多想,小小要请谁吃饭,不过就是请表哥、表弟或知根知底的人,再不然就是军医属的官员,亦或那些相熟的药草商。”
这话不说还好,提到表哥表弟,荣之玹当即想到了对妙珺有意思的江鲲、杨翊等人。
且说起来,妙珺也只请过他荣之玹吃饭——且也只能请他荣之玹才对。
荣之玹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儿,他最担心地,却是妙珺的安危。
那些军医属官员、药草商也都对她虎视眈眈已久,拎出一只便是豺狼虎豹,妙珺若是请他们吃饭,可不是什么好事。
注意到荣策等人没有帮妙珺说话,荣之玹对逍寒斥道,“莫要添油加醋,说重点!”
荣策、荣意和荣乾刚已听逍寒说了一遍,也知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却无法偏袒妙珺,担这种事,不打此处解释,却又说不清。
“主子,重点就是从这开始的。”
逍寒也不想说这种作死不偿命的话,但公主就是在作死呀!
“公主请那人吃饭,本也没什么,可那楼阁中莫名其妙地有一张大床,还有粉红纱帐,以及最好的龙盘龙碗,照理说,漓帝亲自安排御膳,珍馐美馔必然上乘,公主却似不满意,竟偷了瑜国公夫人藏的冬梅做糕点,又拿了王妃娘娘的冬雪烹茶,为那男子的一顿饭可谓是尽心竭力……”
荣策与一众兄弟屏气凝神,小心地看荣之玹的脸色。
荣骧却气得撕了脸上的易容面具,“这是诬陷!我们家小小乖巧懂事,从不敢行偷盗之事,更不会为旁的男子做如此蠢事。”
“各位世孙,卑职若说错一个字,愿受天打雷劈!”逍寒忙朝荣骧发誓地举起手,“世孙若不信,此事您也可以去问探晶探滢,那梅花糕点和雪水茶,就是她们亲手送去的。”
荣之玹眼底深黑如渊,面上无半分波澜,胸膛却不寻常地起伏,“那男子是何人?可是他掳走妙珺?”
“公主听觉非常,卑职不敢太靠近楼阁,且那男子出入楼阁都戴着鬼面具,若卑职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鬼面暗卫中人,且似乎漓帝也对他颇为重视。不过,那人似乎与公主关系不错,只吃了饭就匆匆离开了。”
荣之玹顿时脸黑地快滴下墨汁,“所以,那男人与妙珺失踪无关?”
“是。”
荣骧还是怀疑逍寒心思不轨,“既无关,你说这些故意惹我们误解小小么?”
逍寒:“公主殿下这番作为,不巧,被天阔殿下撞见。天阔殿下也如世孙们一样误解了此事,还和公主动了手,还斥责公主对主子不忠不义,闹着去找太后娘娘告状,公主殿下就尾随而去……”
荣之玹气急地来回踱了两步,却无法和缓心底的怒火,尤其这一波三折叫逍寒说得,委实闹心,他抬脚就要踹在逍寒胸膛上。
“天阔素来行事冲动,你为何不劝着?妙珺请那人吃饭,你也早该拦下!”
“卑职冤枉!当时在大漓皇宫,暗中都是鬼面暗卫,卑职委实不好露面。”
逍寒委屈地欲哭无泪,顾不得被踹痛的心口,忙跪端正。
“卑职本远远跟着二人,不料被百格和灰袍人围攻,就在打斗之后,卑职再寻公主和天阔殿下,就寻不到了……”
荣骧亦是心急如焚,“小小可是我们家唯一的世孙女,她若出了事,也是要了祖父、祖母和四叔、四婶的命!”
荣意忙劝道:“大家先别急,或许小小和天阔殿下都没事。”
荣乾:“翊表哥被封储君那事儿,如今想来竟是小小步步为营,遇到几个歹人的话,对她来说,要逃脱并非难事儿。”
荣之玹思前想后,也冷静下来,“皇祖母派了人保护天阔,那些暗卫自然也会护她周全。”
荣骧不敢恭维地道:“万一宇文天阔发现小小跟踪,回头杀了小小……”
“天阔知道我将荣府上下视为家人,断不会伤害妙珺。我叫天阔留在京城,本是让他以我的身份迷惑宇文腾的视线。妙珺跟着天阔,必是坐实天阔的‘储君’身份,抓牢宇文腾和百格的罪证。”
荣之玹笃定地说完,见兄长们深思相视,“咱们也该离开此地,哥哥们若不介意,咱们现在起行去寻妙珺和天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