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珺本担心这事儿不好完成,尤其宇文腾身边有个高深莫测的百格。
听荣之玹说得如此轻易,且安排周全,她不禁叹服他这番本事。
不过,问题又来了。
“才买药材倒是不难,可百姓们生病用药,必然也用到咱们采买的药材。”
荣之玹如轻抚一只猫儿,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这几年你专司药草采买,结识不少药材商,要从源头买断药草不是难事儿。在这段时间,只需将需要药草的百姓记下,以军医属的名义秘密送去他们家中即可。”
妙珺诧异地看他神态自在的眼睛,一时心旌神摇。
她知道,这样简单的事,他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这样派发给百姓药草的事,偏让给她去做,分明就是让她在百姓心中树立威信。
“如此,既压制宇文腾和宇文珏的军队,又不耽误百姓用药,还能让未来的太子妃立功,太子殿下如此一箭三雕,委实高妙!”
这番夸赞,落在心里,颇受用,心里的甜蜜犹如泉涌,太子殿下却只是浅扬了下唇角,“爱妃谬赞!”
妙珺靠在他怀里,亲昵搂住他的腰际,兴奋地道:“接下来,他们的病症,便与东陈国的瘟疫一般,轰轰烈烈闹上一阵,吴家要借兵谋反的计划也夭折。姑母和祖父、伯父们都能高枕无忧,表哥将来也能顺利继承大漓皇位了……”
表哥,表哥,又是表哥!
荣之玹委实不愿提及荣宁和杨翊母子。
见妙珺眉眼笑意温柔,他低头强硬箍住她的后脑勺,狠狠自她唇上吻咬一记,不等她反应过来,便挥开车厢垂帘,飞身出去。
妙珺大惑不解,抿着被咬痛的唇瓣,看着飘忽的车厢垂帘,一时间怅然若失。
“我是说错了什么话吗?这人明明还在笑,怎么突然又生气?”
……
子夜。
妙珺准备了第二手计划防备吴家另摆诡计——偷盗传国玉玺。
她自羽翔阁换了夜行衣,要吹灭蜡烛,一嘟嘴,唇瓣上的伤口又在痛,钻心的感觉,顿时又害她想到荣之玹那一记咬。
镜子里惊艳的鹅蛋脸,因唇瓣上一点血红,纵然一身黑衣,亦艳美惊魂。
她忙打开梳妆台的抽屉,拿了创伤药,又涂抹在伤口上,却始终也想不通,荣之玹为何咬她。
是因她一直在羽翔阁不回去的缘故?
等那些才子才女离开,他也该回去天宸帝都,她回不回去,分明无甚差别。
妙珺这就要带上黑皮面具要出门,却见镜子里两个身穿碧绿丝袍的女子入窗来——正是探晶探滢姐妹俩。
她迅速将面具收入怀里,疑惑转身,“我正想去找你们呢!你们怎么来了?”
姐妹俩灰头土脸地跪在地上。
“主子,您把我们从牢中捞出来,我们不曾立下什么功劳,也不曾护过主子周全,主子还是把我们打发了吧!”探晶说完,就红着眼睛,俯首贴地。
“这是怎么了?”妙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端端地,怎么突然要走?可是我给的奉银不够多?”
“主子误会了!”探滢颓然将腰间的长剑取下来,举过头顶,“这是主子赐的宝剑,属下还给主子!”
“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我布置的任务太累?还是跟着我没有前途?”
妙珺虽是救了这姐妹俩,却并没想过捆绑她们一辈子。她活了两辈子,也知道,做探晶、探滢这一行,凭本事吃饭,往往是谁出的奉银就跟着谁。
探滢:“您那未婚夫派人通传我们,说,宇文腾身边那位红衣太监正在追查他的行踪,还有可能对主子下手,就派了个人来试探我们的本事……”
妙珺不禁担心是逍寒出手,“他派了何人?”
“一个身穿黑色龙纹铠甲的男人,似四十来岁。”探滢气恼地道,“那人一出现,就打我们,且气也不喘,始终都用一只手,还讽刺我们本事不够,叫我们主动来找主子请辞。”
妙珺顿时想到独孤敬。
荣之玹身边,四十来岁的人,也只有独孤敬。
不过,此生她和荣之玹没有前世那样的波折和磨难,独孤敬始终都不曾出现在她面前。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被对手一只手击败,无疑是侮辱。且是姐妹俩同时被击败,这足以称得上奇耻大辱!
不过,若是独孤敬……
“你们不必灰心,对方既然是四十来岁,足以称得上你们的长辈,你们输给他,算不上丢人。”
探晶懊恼地长叹,愈发愧疚难当。
“主子,我们听说了,天宸储君和北厥郡主阿史那渺渺不清不楚,今次我们又惨败,不只是我们难堪,也丢了主子的颜面……”
“主子您该杀了我们!”
妙珺忙扶起姐妹俩,“那储君非寻常人,他身边就算没有阿史那渺渺,也会有其他妃妾,亦或红颜知己。”
荣之玹自觉咬那一口太过残忍,便带了药过来探望,不巧,走到门前,正听到妙珺淡冷的一番话。
灯影将他的影子打在了门板上,修长的手,按着门缝颤了一下,未落门闩的门板吱呀——一声缓缓开了……
妙珺和探晶、探滢忙走到门口,却见门外并无人,只一股冷风吹进门内。
三人都当是夜风吹得,妙珺干脆就迈出门槛,“我还有急事,探晶、探滢,你们且先休息,若是饿了,叫翠茗给你们端些吃的过来,”
……
御书房门前,妙珺避开巡逻的宫卫,自御书房的后窗,翻身而入,不料,一抹黑影跟进来。
她挥掌便要出招,手腕被男子精准地扣住。
“是我!”
妙珺警惕地迅速甩开他的手,将眼前瘦高的黑衣男子从头看到脚,“假储君?你跟踪我?”
“我被追杀,本要找我九哥躲避一下,想来跟着你便能找到,没想到,你竟来了御书房。”假储君狐疑地抹黑四顾,“你是来偷宝贝的?”
“你去我荣府的翠竹轩找你的九哥,不要跟着我。”妙珺拎着他的胸襟,一把将他退出窗子。
假储君忙道:“你换衣服时,我看到了,你嘴上好像受了伤?”
妙珺顿觉境况不对,“不偷看我换衣服?!”
“没,没,没……本皇子怎么说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君子,所以,你换好衣服,我才看到的。”假储君暧昧地嘿嘿笑了两声,“我猜,你这伤是被我九哥咬的吧?你可有咬回去?”
“他咬了我就跑了,你若是见了他,可以替我咬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