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骧没理会他,却忍不住困惑地看自己的手。
“我只摸我妹的头一下,之玹恼什么呀?”
逍寒讪讪避开这愚蠢的问题,忙给宇文天阔的暗卫们解绳索。
荣策扯开宇文天阔身上的绳索,见绳子不是寻常之物,忙安慰地拍了拍宇文天阔的肩,把绳子收回自己的马背,似笑非笑地回应荣骧和困惑,以及宇文天阔的委屈。
“都是给别人当兄弟的,该有些自觉,不要惹是生非。”
荣骧哑然。他摸自家妹子的脑瓜,算不得惹是生非吧?毕竟那是自家亲妹子。
宇文天阔更是不甘,“我是惹是生非的人么?是你妹非要和什么野男人吃饭。”
“你说话注意点!”荣骧听不得任何人诋毁亲妹。
“公主和那男人也没怎么样,且公主知道,我暗中跟着她,岂会胡作非为?反倒是你,执意告状,还假扮成公主的模样,调戏书生,你这是要毁掉公主的清誉。”
逍寒虽气闷,无奈主仆有别,不敢太过造次,却打心底想暴揍宇文天阔一顿。
宇文天阔心虚地道:“我假扮成荣妙珺的事,你们怎么知道的?”
三人都不理会他的狡辩。
宇文天阔却猜到了,那桂花酒楼的桂花姐,恐怕是什么都招了。
“我也没调戏书生,是那书生执意与我一起吃饭……”
逍寒见他突然心虚,愈发怒火难消。
“主子和两位世孙刚打了一仗,这几日为寻你和公主,眼睛也没阖,一路上唯恐你和公主出事。所幸,大家来得及时,否则,你和公主都被射成马蜂窝,你叫主子如何对荣家交代?”
荣骧:“不必对荣家交代什么,小小的手臂若不能痊愈,我必斩他两条手臂。”
荣策:“殿下还是好自为之吧,您和太子爷这兄弟之情怕是没了。”
宇文天阔眼见着他们上马就走,委屈地当即蹲坐在地上。
“说来说去都成了我的错?你们都走吧!让我死在这里算了。”
荣策、荣骧、逍寒越走越远,谁也没回头。
夜风幽幽的吹,星芒亦被黑云遮掩,风里的血腥之气弥漫开,宇文天阔顿觉苍凉。
他的几个暗卫尴尬地围上来。
“太子殿下平日对您不薄,要不,您去认个错,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到了太后娘娘面前,这事儿也不好解释。毕竟荣妙珺是荣家的女儿,又是大漓帝后眼皮子底下的公主,还是未来的太子妃,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我凭什么认错?分明是荣妙珺给我哥戴绿帽子!”宇文天阔思前想后,死活不肯背这锅。“荣妙珺要和我哥退婚的事儿,我还没提过呢!”
几个暗卫见他起身就上马,皆是看笨牛一般,无奈一叹。
……
荣之玹自妙珺床榻前守了一夜。
日上三竿,宇文天阔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进来房中。
面条切得粗细不均,所幸面粉白净,还过得去。
撒上葱花,淋了芝麻油,切了几片菲薄的牛肉,还有切开的煮鸡蛋,搭配在青花瓷海碗里,赏心悦目。
“哥,我亲手煮的面,您熬了一夜,好好吃几口。”
“没弄死小小,你又来害我?”
荣之玹视线盯在折子上,眼皮也没抬,端坐在桌旁的身躯,不见丝毫倦意。
宇文天阔看惯了他这神仙似的冷傲刻薄,忙堆上笑。
“我尝试了好几碗,自己吃着不错,才给您端过来的。”
“你的鲁莽自私,害了妙珺,现在又耽误厨子们为旁人准备饭菜。”荣之玹白他一眼,“或许,该把你送去姑母身边,让她亲自教导你!”
“哥,您别呀!那个女人除了骂我,就打我……”
宇文天阔转头看向门外,“小二,小二——”
被催命的小二急火火地从楼下飞奔上来,“客官,您吩咐!”
荣之玹阴着脸道:“叫厨子多准备几个菜和热粥,另外,别忘了给我那两位兄长和护卫也多准备些,再给他们热上一壶酒解乏。”
小二殷切地应着,看了眼宇文天阔身上刺绣着龙纹的袍服,忙下楼去膳房。
荣之玹敏锐注意到小二的眼神,视线这才落在宇文天阔身上,“去换身衣裳,穿成这样,找死呢!”
宇文天阔不退反进,忙跪行上前,两手高举面碗,“哥,我穿这衣裳就是表明忠心的,我愿意替你卖命替你死,所以,我看不得荣妙珺背叛你,她和那个男人的事便罢了,我被百格绑住时,她还嚷嚷着退婚嫁给宇文腾……”
“之玹……咳咳……”床榻上传来女子虚弱地轻唤。
妙珺高热一夜,烧得嗓子冒烟,惺忪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寻找荣之玹,正看到荣之玹抬脚将什么人踹出了门去,似有碗落地,啪——爆碎。
而后,荣之玹一阵风地到了床前,仿佛前一刻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修长的手指从容按在她颈侧的脉搏上,“总算脱险。”
这话深沉,内敛,凝重,眼神看定她,如看失而复得的至宝。
妙珺却因他的话困惑,他黑眼圈浓重,眼白上满布红血丝,累极倦极,似好几日没有歇息过,眼神虽然从容不迫,却明显为她忧心许久。
“你不是喂我吃了解百毒的药丸么?有你在这里拽着我,我就算再死一回,还能被你勾了魂儿来。”
荣之玹被她莫名其妙地话逗笑,“说得好像我真能勾魂儿似地。”
“可不么!我的心肝肺都挂念着你呢!”
妙珺知道他扛不住她的甜言蜜语,只拣着好听的说,眼睛溜溜地环看四周,脖子还有些僵,最后视线又转到了眼前的憔悴的男子身上,贪恋地细看。
“我还以为回家了呢,原来没有。”
“我们暂时歇在客栈。”
荣之玹见她说话含混吃力,忙给她端了水过来,慢慢地喂她喝了两碗水。
妙珺却发现自己吞咽无力,更奇怪的是,荣之玹喂她的举动亦是小心翼翼,生怕她呛着似地,可她还是呛了两口水……
三岁的小孩子喝水,也不至于如此愚笨吧。
妙珺恍惚想起那箭,又看荣之玹,却不敢多问。
昨晚,她吃了解百毒的药,为何还是如此?
荣之玹自她闪烁的凤眸,看出她的忧心。
“这点小伤没什么,很快就能痊愈。”
妙珺分辨不出,这是安慰,还是实话。
荣之玹不给她揣度的机会,“大漓京城内鱼龙混杂,凶手就藏于其中。所以,等你再歇养两日,我带你一起去见皇祖母,正好我们成婚冲喜,你这一身病痛也就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