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们全班人难得一次的同心同命,在雨的哀曲里祷念她,雨下起来了,而我们对着阿静的坟头,一直一直站着,站到天亮,站到昏厥……
王歪的事是阿静在死的前一天告诉我的,她对着我淡淡一笑,我明白,那一刻,她对所有的事都释然了,那一刻,她真的很美,美不在容颜,而在心灵。
我收着自已的悲伤的情绪,尽量不让它外泄。
阿静在天堂笑着呢,我不能哭,我得帮她活着,替她尝完人世百态。
此刻我才真正明白,我得好好活着,好好替自己活一把。
我也得帮阿静活着,替她坚强活着,她的人生还没完呢。
“活该!他就该被枪毙!”
陆可无嘴角洋溢着含有蜜糖的笑。
“他若退一步就此放手,也不会落得今时今日般的惨淡下场。你呢?你想被开除?你爹是教育局局长,你妈是H时尚集团CEO。可王歪的这背景可比你雄厚的多。若是不想,就得当断立断,速速弥补。”我说。
对于我来说,面前的肖炜,扑面而来的不是芳草的清香,野花的忘忧,而是泰山般的压抑与木讷。
“箐立回来了,没事吧?”
段箐立回到了自已座位上,一旁的女生问道。
肖炜听到这话,眼睛睁得很大,耳朵更大,似乎比那女生更想知道答案。
“提莫,我没事。你做你的作业去吧,数学要做三四页呢,都是难的。”
段箐立对着提莫说道,又瞅了瞅手边的数学几何题。
“提莫,我们还是先走吧。”
龙一燕更衣回来,听到段箐立的话,又向教室里的同学打听,了解事情大概后,便说。
见提莫迟迟不动身,又说道:“箐立现在需要自已静一会,我们还是让她一个人呆会吧。”
提莫应允了。“那我们先走了,你好好待着嗨,别乱跑。”提莫叮嘱了几句,便向龙一燕说道:“一燕,我们走吧。”
龙一燕、提莫、段箐立是很要好的闺蜜,要好到班主任笑称为:“连体三婴儿”。
提莫连连回头望了段箐立,这才和龙一燕各自回到了相应的座位上。
“叮铃铃!……”
上课的铃声响了。
肖炜跑向了讲台,卸下风衣,身穿一件黑白的T恤衫和一条牛仔裤,看起来精神抖擞的。
“段箐立,对不起,我从小就这样,很敏感,而且控制不住自已的脾气。就像你说的,我不该打女生,这样一点都不爷们。虽然,我也不像个爷们。”
他的话是颤着说的,不知不觉就别过头去,不知是不是哭了。
班主任突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听着肖炜的话,有些不忍,低下了头,并不知道班主任是什么时候来的。
陈少群毫不犹豫地鼓掌以示赞许,班上的人也接上了他的掌声,一时掌声十分热烈。
而段箐立也洒脱地笑着。我却不自觉的流下泪来,我想起了那个独属于阿静的雨下祷念……
“你想起阿静了。″山山问候道。
我点了点头,现在也只有她懂他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顺其自然是最好!人的一生,尤如戏剧,有开幕就有落幕,一开幕就是为了等待落幕的时候。逝者已矣,生者当好好活着。阿静永远在我们身边,只要脑子里想一下,她就会出现的。”
她像一片轻轻的云在我眼前飘来飘去,清丽秀雅的脸上荡漾着春天般的笑容。
我“嗯”了一句,她见我没甚大事了,便继续认真听着班主任的话。
“一家子的兄弟姐妹,同气连枝,共荣共损,没一个跑的。我们班这一闹免不得叫别的班听了笑话去。肖炜与段箐立争执成这样,你们一个一个竟也蠢得不知道阻挡。”
班主任这番话听的我们很不好意思,连连说知道错了。
班主任轻轻笑了几声说道:“方才肖炜真是好威风,原本同学拌嘴是常有的事,你偏不依不挠,反倒还打起女生了。高考后我就辞职做微商了,我也教不了多久了。可我今日还是要劝你一句,莫要仗着几分小脾气而蛮横无理。”
听着班主任说自己要去做微商,254班的学生都很惊讶。她不是挺想往上爬吗?她巴结王歪不就是为了更好升职加薪吗?
“我不是都道过歉了吗?纠结这么多干嘛?”肖炜不服气道。
“你知道打了女生,若那个女生气量小的后果?那可是一生的阴影。”
班主任似在说着肖炜打人的事,更似在诉说与相爱七年的男人一朝缘散、情起情灭。
肖炜被说的哑口无言,张口结舌说不出来半句。
班主任若无其事继续说:“菁立,你有一错,乃言错,你与肖炜拌嘴,不该开口闭口就是音乐生音乐生的,大家在一个教室生活了一个多学期了,你不是不知道他敏感要强,你当众驳他的面,他能不要打要杀,剥你皮的。”
段箐立点头,“老师说的是。”
“老师也带不了你们多久了,现在教师阶层的浮躁不太平令我对教师这个行业心生畏惧。质性自然,非矫厉所得。老师累了,不想为了那一口金钱饭,反倒把自已变成面目可憎的疯婆子。”
说着,班主任将肖炜与段箐立的手紧紧的放在了一起。
两人相视而笑,化干戈为玉帛。
“子歆?你怎么了。”
我见子歆像是呼吸困难,不停地吸气,而且吸的很是急促。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她左手死死撑着迷迷糊糊的脑袋,又说道:“有时候还会昏迷,东西一点都吃不进,而且大脚肿胀,唉。应该是班上的事累的,不过,应该没什么大事。”
“你可得仔细着点,可别出什么事。”我叮嘱道。
她笑着回应了,那笑笑得有点显虚弱状,却也道出了一股弱柳扶风的别致。
“若有不适,需得早早去医院检查,治病得趁早。可别像02,03,04年非典似的。现在还是疫情期间,凡事得多注意点。”
我再三嘱咐,生怕她也出什么差错。
班主任的话依旧在说着:“你们政治老师今天下午走了,我已经帮你们找了新的老师来替代她。”
“政治老师去哪了,她教的那么好?”
我知道班主任与她是大学同学且是要好的闺蜜,所以冒昧问了一句。
“焚香闪婚被抛弃了。”
班主任说的看似淡然、看似洒脱、看似精简,却无一不透露出一丝怨与伤。
我犹记得政治老师说她初见她男友时,他谦卑有礼,在双方父母的催促下他们一个月不到就闪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