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烨凉动荡,砻兽肆意作乱,吸取人元,杀人如麻,烨凉人心惶惶,苦不堪言。
翎王黎葑为铲除魔兽,恢复烨凉太平,四处寻找能够收服砻兽的人。
却不料,一日风云四起,天地昏暗,一人一兽在街上打斗起来。
此人正是赵曾延。听闻砻兽作乱,他从圣祧赶来,正碰上砻兽袭击。
风沙飞扬,剑气横溢。
“砻兽,你不在魔界乖乖待着,到人界兴风作浪,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今日我必要收你!”白衣随周身气息飞旋,黑发也四处乱飞,那双凤眼此时一片冰冷。
砻兽眼中不屑,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朝天嘶吼一声,昂着头上双角直冲他来,
赵曾延咬牙用剑抵住,被蛮力抵得向后退了百米远,魔气凌厉的在他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他心想,砻兽全凭蛮力与头上双角,周身坚硬不可破,但他身躯巨大不便周转,不能与他硬碰硬。他腾出一手摸到腰间的蚀骨散趁砻兽抬头不备将其撒向它的眼中,砻兽疼痛难忍,闭眼使出全力朝赵曾延胡乱撞击,随后便被魔兽撞飞出去,吐出飞血。他趴在地上费力喘着气,呼吸间五脏六腑都在绞疼,眼见砻兽的巨脚就要踩过来,他一闪身,飞身跃上它的颈,紧紧抓住抓住它的毫毛,砻兽拼尽全力摇头将他甩出,便朝反向逃走。
赵曾延见状本欲追,却觉喉中一咸喷出血,倒伏在地,不省人事。
“王爷,我实在无能为力啊。少侠五脏六腑都被震碎,而且这魔物魔气过重,他的周身都被侵蚀,已是无药可救了啊。”
赵曾延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却是眼皮沉重睁不开眼睛,只觉身体到处撕裂般疼痛。
“将翎丹取来!”
“王爷不可啊!那翎丹是给王爷保命用的,怎么能!”
“不必多言,速速取来!”
一声碎裂,该是有人摔了茶杯,他隐隐想,却支撑不住疲累和疼痛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觉得体内一股热流涌动,胸口的钝疼逐渐减轻,口中苦涩,有液体缓缓流入,微微皱眉,好苦。扯动沉重的眼皮慢慢的睁开眼,亮光有些刺眼,隐约看到一个人影。那人看他睁眼惊喜的喊到:“王爷,少侠醒了!!”
一个穿着华贵,头戴金冠的红发男人急忙走到床榻边,粲然一笑:“少侠真是命大,受了这么重的伤,也能活下来。”
赵曾延想说话却觉喉咙和身体仍是疼痛,只是胸口内的钝疼倒是少了很多。
那王爷又说:“你伤势未愈,就静心养着吧。”说完便带着下人出了屋子。
想他躺在床上一晃竟过去了半年的光景,他这伤也是甚重,到现在也未能痊愈。自醒来慢慢得知是这里烨凉翎王府,翎王名唤黎葑,是烨凉的储君,倒是个仁义君子,用家传圣物翎丹救了他,并一直派人悉心照料。但在王府不是长久之计,他要找一处灵气充裕的地方修炼养伤。
黎葑自知留不住他,也就任他去了。
如是他便去了栖山,如是便遇见了白鎏暮和亮魔兽。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在鬼门关又走了一遭。若非他天生自愈体质,再加上翎丹护体,恐怕真成了地狱冤魂,回不来了。
密幽林之中,温泉水雾缭绕,隐约有些水声。赵曾延解了衣带,走入温热的泉水,靠着石壁缓缓坐下。这密幽林是清音宫中弟子沐浴之处,泉水灵气丰沛,易于修炼。
他闭上眼静心凝气,脑海里回荡着三年前和那精致英气的小脸。白鎏暮。。。鎏暮。。。他心中默念。昨日从暗香楼出来他便带她回了凌虚阁,吃饱喝足,许是累了她也没说什么就睡着了。
唰唰唰,唰唰唰。草木响动。赵曾延未睁眼,手一挥,甩起水花朝岸边飞去。“哎呦!”娇俏女声从草丛中响起。随后就见一个女子颇为狼狈的从草丛中拎着湿淋淋的裙子走出来,她穿着一身绛紫色的长裙,有些泛红的脸蛋上,精致的妆容被水打花。正是心里念的那个小人儿。
鎏暮见暴露了,也不扭捏,擦拭着脸上的水,提着裙摆小跑到了温泉边,一屁股坐下,他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小脸,额上碎发被打湿,被她胡乱的抹到一旁脸颊,妆容虽花但那双深棕色的亮眸越发熠熠生光,轻启薄唇:“白姑娘是特意跟来看在下沐浴的?”
鎏暮被他说的两颊更红,她用袖口擦掩着脸嗡嗡的小声说:“我才不是故意的。”男子抬眉,衍生笑意,揶揄的说,“不是故意的,难不成是有意的?”“你?!!我这就是好奇你在这密室后面藏着什么宝贝,随便逛逛······”她张口反驳,随后又懊恼的敲了下脑袋暗骂自己不打自招。她本是起了床来找他,见他进了密室好奇就跟了进来,谁能想到他房间这密室后面是温泉,谁又能想到他是来沐浴呢!她还以为藏着什么宝贝呢······她在心里嘀咕。
“哦?”赵曾延眯着那双凤眼,盯着她。
鎏暮被他瞧的越发羞赧,结结巴巴的转身就走:“你,你,你,我,我,我,先走,走了。”慌乱中踩了衣裙,一个趔趄差点栽倒,身后传来一声隐忍的嗤笑,她咬了咬嘴唇埋头就跑开了。
赵曾延见她慌乱的样子,心中愉悦,从水中一跃而起,穿了衣裳,嘴角的笑意还未消失,那日的暗杀便突的浮上心头,他又莫名有些不祥的预感,蹙了眉,急步向她离开的方向寻去。
雾气弥漫,树木丛生,鎏暮走着走着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一直在原地打转。她用石头在树上做了个记号便重新又回来了。太阳逐渐西下,鎏暮走得有些累了坐在地上,拿树枝乱划拉着,嘴里碎碎念:“魔界女子胆量功法皆不输于男子,我不害怕,不害怕。”虽是嘴上这般说,可日渐下落林中愈加昏暗,她心里紧了又紧。臭赵曾延,没事干嘛把房子建在这密林前面啊!
突的她抖了抖耳朵,四周草丛刷刷作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她慢慢站起身,手中紫光闪出晖云鞭,全身警惕的看着一处,一只通体黑亮的巨型蝎子缓缓从草丛中爬行出来,那两只铜铃般大小的眼珠直盯着鎏暮,巨尾上的毒钩在身后不停摇摆着。
鎏暮屏息,嘶,亡蝎?!这密林到底是什么地方啊,竟有这种上古毒物,还这么巧的被她给遇上了。传闻亡蝎昼伏夜出,它全身剧毒,血液也是,无论人神魔,沾染一丝便会一命呜呼。她心里颤颤,完了完了,这才刚到人界,就碰上这么个棘手的玩意。想她修为现今还不是这毒物的对手,紧咬着唇,这亡蝎昼伏夜出,不能见光,也许只要她能撑过夜晚,还有一线生机。她想着慢慢的往后退,转身就跑。
亡蝎见她要逃,将毒钩向她射去,鎏暮用晖云鞭带动自己,在林间跳跃闪躲。但亡蝎移动速度极快,几次她都险些中了那毒钩。转瞬间,白光一闪,原本瘦小的身形已化作一只飞速奔跑的巨大白狼。这便是鎏暮的真身,牧天雪狼。
雪狼敏捷的躲闪着亡蝎的攻击,疾驰一转,飞身跳上树干,想朝另一方向奔去。不料亡蝎瞅准时机,毒尾直直朝她鞭去,正中雪狼的腰腹,雪狼痛嚎,衰落枝干,变回人形。鎏暮咳了口血,见旁边是一个沟壑用尽全力滚入。她屏住呼吸,胸口钝疼,却不敢动弹。亡蝎未见她,悉悉索索的向这边爬过来,鎏暮紧张的闭着眼,心中默念,看不见她,看不见她。
许久不见动静,鎏暮心中奇怪,眯着眼小心翼翼抬起身子,只见不远处,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正举剑与黑蝎子搏斗,眼见他的剑就要插入亡蝎的头部。鎏暮急喊,“不要!亡蝎的血有剧毒,不能伤他。”赵曾延听她的喊声分了神,毒钩闪了光在他身后悄然而来。鎏暮赶紧飞身而起,抛出晖云鞭,将毒尾拴住,死命拉紧,她咬牙喊,“你不是驱魔师吗,你赶紧用你的法器收了它啊!”
亡蝎突的将毒钩狠狠地甩向她,她大惊,赶紧飞身躲开,手中甩出晖云鞭,缠住毒钩,晖云鞭化作长链将其尾拴于树干之上。虽是如此,但鎏暮仍被尾风波及,撞到树上昏了过去。
“白鎏暮!”赵曾延见她受创不觉一阵心绞,周身冷煞之气陡然涨起,黑紫色的眼眸发出异彩,瞳孔收紧,嘴里念道:“夜方绍坤,御魔清音,四方皆宁!收!”霎那间,亡蝎上方,方鼎乍现,发出金光将亡蝎收入其中。“白鎏暮,鎏暮!醒醒!”他将昏迷的女子抱起,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那微弱的呼吸让他只觉从未有过的心焦。
“洛天酒生,逸乐为,尝不过数十载。”一棵满冠火红的凤凰花树下,一拢红衣,玄纹云袖,席地而坐,一男子低垂着眼脸,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长长的睫毛在那俊美的脸上,形成了诱惑的弧度,人随音而动,那背上披散的红发让他更为妖艳。
“琴声舒朗,能弹会赋,没想到,翎王继了君位,仍是这般闲散自在啊。”赵曾延倚在树旁的古亭上嘴角轻扬调侃道。
琴声骤停,男子轻抚琴弦,抬头看着他,不怒反笑:“赵兄也是像从前那般喜欢走不寻常路,我这君王府的守卫一如既往的如同虚设啊。”三年前的储君如今已是烨凉君王,即位以来,仁政爱民,国泰民安,烨凉城中人人满口称赞。
赵曾延轻哼,走到石凳前撩起衣摆坐下,翎王黎葑失笑,站起身,将身上的凤凰花瓣扑落,也走到石桌前坐了下来。
“那砻兽近来可曾出现?”微眯凤眼,沉声问道。
黎葑放下手中茶杯,拿起茶壶倒满两杯,“自三年前那一战,再未现世。”“如此便好。”翎王见他眉头紧皱,欲言又止,便开了口,“你来我这不光是为了叙旧吧。”
赵曾延迟疑了一瞬,抬手抿了口茶:“将你的翎丹给我一颗。”
“翎丹?”翎王手中一顿,诧异的看着他,“作何用?”
“救人。”
“救何人?”
赵曾延见他如此追问,斜睨他,冷声说:“给是不给?”
“给!只可惜我这翎丹仅有两颗,一颗当年救了你,一颗现要给你救你的人。也不知要是本王出了事······”翎王唉声叹气,偷瞄着面前人。赵曾延自是明白他的意思:“若日后你有难,我自会助你,保你平安。”“好!曾延兄向来稳妥,如此我便放心了。”翎王高兴的拍拍他的肩,挑了眉又调侃道,“所救之人,是男是女。。。”
“女人。”赵曾延面色不变,只饮着那茶,面前的男人那满脸惊喜实在让他不想多说。
”女人好啊,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连赵兄也是如此啊,哈哈哈。”黎葑甚是欣慰的看着他。这兄弟哪都好就是对女人从来一副冷淡样子,之前他还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要不就是······断袖之癖,现在他也可放心了,能让一向孤傲高冷的赵曾延亲自向他求取翎丹的女人,这女人想必对他是十分重要的。想及此,他越发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