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孝怀皇帝永嘉五年(公元311年)
丁酉,王弥、呼延晏克宣阳门,入南宫,升太极前殿,纵兵大掠,悉收宫人、珍宝。帝出华林园门,欲奔长安,汉兵追执之,幽于端门。
汉中山王刘曜与王弥、石勒会攻洛阳,俘获晋怀帝司马炽。
洛阳自八王之乱以来,一直是诸王的战场,304年,刘渊建汉,司马颙部将张方把晋惠帝司马衷劫持到长安,走的时候肯定不能客气,“魏晋以来蓄积,扫地无遗”,就差一把大火烧个干净。
308年,王弥侵犯洛阳,京师惊恐,九门关闭,还好王弥被王衍率军打败。王弥于是投奔刘渊。王弥,山东东莱人,是一个对朝廷绝望的官宦子弟。刘渊刚开始只是在并州地界闹腾,王弥、石勒加入,让他有能力南下扩张。
此后两三年,刘汉军队对洛阳发动了数次进攻,大规模的进攻有两次,均未成功,但洛阳北面经过两三年的争夺,已无屏障。刘汉大军出入自如,石勒所部更是多次过黄河,纵横徐、豫、兖,后来甚至过南阳打到襄阳,兵锋深入至江汉一带。石勒打的是奔袭战、游击战,并没有实占多少地盘,但是却把洛阳切割了出来,和周边都失去了联络,同时也消灭了不少晋军的部队(如司马越、王衍所率十万部众),当刘汉第三次大规模进攻洛阳时,洛阳已经孤立难支。
当时的形势,皇帝、朝廷欲自保唯有迁都。但京中大佬多不愿意,王衍甚至把自家的牛车烧掉,表示洛阳安全有保障,他不必也不会逃难。
310年,扬州都督周馥建议迁都寿春(今安徽寿县),但是这位周馥大人没有遵循当时朝廷的潜规则,报告直接打给皇上而忽略了主持工作的司马越。国家危亡之际,大家挑毛拣刺起来依然津津有味,司马越要免周馥的职,周馥不理,司马越干脆派兵,结果被周馥击溃。
洛阳破灭之前,皇帝司马炽唯一能抓得住的大臣就是“大将军、大都督,督青、徐、兖、豫、荆、扬六州诸军事”的苟晞。苟晞哥哥也没招,也是建议迁都,迁到兖州仓垣(今开封附近)。但是皇帝身边的人多不愿意,一来财产太多,托运不方便;二来客居他地,权力就可能落到“地主”手里。拖来拖去,洛阳城内已经人相食了,皇帝这才下决心起驾。不过没走多远,刚到铜驼街就遇到抢劫的了,都人吃人了,治安能好吗?最后皇上只能在皇宫里死挺着,等待着做俘虏。
国都被破,皇帝被俘,西晋应该就算是完了。因为皇帝还活着,所以大家也不好意思再立新皇帝。于是,苟晞立了个太子,王浚(时任大司马、侍中、大都督,督幽、冀诸军事)也立了个太子,有人在长安拥戴司马邺,有人提出推举在江南的司马睿为天下盟主(很武侠很江湖的一个头衔),好像没人研究怎么把皇帝救回来。
这情形和明末有点像。国破无所谓,君亡也无所谓,只要还能占块地盘,咱就挑起旗子过把皇帝瘾。
从八王之乱到永嘉之乱,这段时间虽然内战外战打了不少,但是攻防守战,时间都不长,赢得没头没脑,输得昏头昏脑。不像汉末三国,我们能看到军力部署和谋略手段,好多战事有案例价值。
就晋国来说,八王之乱把国家元气斫折殆尽,到了后来与胡人对阵,军队恐怕还没开仗就让胡人的残忍嗜血给吓坏了,将熊熊一窝,如此而已。
至于诸胡,史书的描写都有点像演义小说,刘聪、刘曜、石勒、石虎基本上都是弓马娴熟、膂力惊人,和魏晋风流的文弱形象恰成对比。
也许是汉人败绩累累,后世史家为了回护自家人,只好含含糊糊,胡人残暴我们运气差,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