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自身的内容——这是语音方面和心理内容的联系方式。由于关系到语言形式,可以只谈形态学或者广义的“形式”学说(包括句法学)。既然提到心理内容,那么在这里可以谈语义学或者关于意义的学说。
根据一般形态和语义特点形成的描述是最为合理的语言描述。但是在现行科学状态下,描述这样个别的雅利安语言,包括斯拉夫语未必是可能的。在任何情况下,这样的描述比按照语音方面和发展特点的描述要难得多。
可以从两方面得到上面提到的个别语言的语音特点。
这样,可以从描写和静态角度描述语音组成状况。这是从语音静态角度进行的描述。在这种情况下,首先确定哪些言语器官参与了一种语言的音素发音。
其次,可以注意一下语音的静态,即研究这些音素在每时每刻产生的条件,是如何产生的,在什么状态下这些音素的发音更有力,什么状态下弱一些,什么时候起积极作用,什么时候起消极作用?等等。
作为长长系列动态因素的结果产生了第三类语言的语音特点,就是音素发展的历史过程特点。在语言发展中确定了两个切合实际的时期,并且继续努力判断个别的音素范畴和整个语音系统的发展方向。这是建立在语言发展进程基础上的语言特点。一种语言的语音方面在从更早期向更晚期过渡时正是经历了这样的进程。
在描述与其他雅利安语言对立的斯拉夫语和个别斯拉夫方言时,我不详细阐述这些原则的应用。但为了展示这种特点,我举下面的例子。
在从原始印欧语或者原始印欧日耳曼语时期向原始斯拉夫语过渡中,发生了言语器官行为普遍往前移动的现象,即从喉部位向舌尖运动。比如说,这里包括送气音消失,两个固有系列的所谓“舌根”辅音前移。消失的送气音变为单浊辅音并且与旧的单浊辅音重合。这样,与喉部位动作有关的,在语音特征方面的差异之一也就随之消失。通常两列舌根辅音向前移动,因此,整个后面一列变为前面一列舌根音,而原有前面一列舌根音转变为前舌音s,z或者与构成位置相类似的音。如果仔细研究从古斯拉夫语到今天的斯拉夫语更晚时候的历史,那么可以发现这个方向的持续发展。
虽然整体上这样的发展不只是斯拉夫语言独有的特色,但是在这些语言中这种发展完全是具体且独具特色的。
这些关于个别语族语音发展的一般性结论不仅对于语言学,而且对于人类学都有重要意义。
闭音节变为开音节,在大多数情况下是音节之后辅音消失的结果。这种现象出现在从雅利安语向斯拉夫语过渡过程中。
与此相关的还有一种现象,即从雅利安语向斯拉夫语过渡时,一定数量的辅音成分消失,即这些成分变为零。相反,与此同时,在从原始斯拉夫语向新斯拉夫语过渡过程中,首先是元音消失,然后才是辅音消失。
所有上面所举语言特点的例子都是来自于语音发展史领域。从语音组成的静态特点方面可以发现,相比较而言,在塞尔维亚语中,喉部位参与音素组成更多一些,在俄语中少一些,而在波兰语和捷克语中更少一些。在波兰语中鼻腔的作用比在其他活的斯拉夫语中大一些。
与完全消极的波兰语和捷克语的重音相比,俄语重音对于元音系统性质的重要影响可以成为描述语音动态领域特点的例证。
在这种情况下,应当在语音过程中区分不同的层次。一些层次远比另一些层次要古老一些。如果若干亲属语言中的两种语言拥有共同的固定层次的话,那么可以毫不动摇地承认这两种方言群的近亲关系,可以将其与其他的亲属语言相提并论。比如,不用怀疑小俄罗斯和大俄罗斯方言群同属于不同于所有其他的斯拉夫方言群的共同俄语族。这样,只在俄语族(即大俄罗斯—白俄罗斯和小俄罗斯)的борода,голова等词语中才有双音节的оро,оло,在其他斯拉夫语言中在词语中的这个位置则是单音节的系列,或者是brada,glava,或者broda,gova,或者borda等。就像其他的一些独具特色的共同俄语特点一样,这一特点指出了一定时期内整个俄语方言群的一般性发展。在这一时期内,在另外一些斯拉夫方言中有关的原始斯拉夫语语族中的音素完全变成了另外的样子。
到现在为止,所有所说的内容首先属于斯拉夫民族自然发展的语言产物。与这些有关的,在斯拉夫土地上还发展出了相当多的人工语言,准确地说,是文化语言。
文字是通往这些语言的途径。每一种语言,哪怕是最小的书面语言都可以看作是整个文化—语言生活的起源。斯拉夫民族大大小小的语言有很多。每一个认为自己是独立的斯拉夫民族都发展了自己的书面语。不是所有的这些书面语都成为了广义的特殊文学载体。未必能够谈论卡舒布文学。还有其他的一些小文学,比如卢日支—温德文学(上卢日支和下卢日支)、斯洛伐克,甚至保加利亚、斯洛文尼亚和下俄罗斯文学无论如何都不能视为等同于塞尔维亚、克罗地亚、捷克、波兰,尤其俄罗斯文学等大文学。它们的内部意义,一系列思想,影响氛围,它们的深度和广度,它们在地理意义上的流行完全不一样。
除此之外,每一种书面语都会成为共同语言、部落或者承认自己归属于一个民族所有成员的交际语言。也就是说,这种语言对于所有的多多少少受过教育的人来说就是典范。
根据情况不同,这样的共同语言渗透到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它成为了学校语言、教堂语言等。最后越过固有的界限,成为国家交际语言或称世界语言。
迄今为止,没有一种斯拉夫语的书面语达到了国家交际语言的程度,甚至在斯拉夫人的有限区域内都没有成为国际交际的语言。未来会带来什么,我们无从知道。但是,我们知道,曾经几乎统治了整个欧洲的拉丁语书面语已经坚定不移地失去了扩张范围和自己的意义。我们还知道现在非常普及的法语在9世纪之前根本不存在,现在的新高地德语书面语存在的时间并不长,第三种世界语言英语也不能炫耀自己的特殊古老年代。经过若干世纪以后,某一种世界语言是否会来自于斯拉夫世界?关于这一点谁能说点儿什么?这是可能的,但却不是必然的。每一个民族都有权利让自己的语言用于这个目的,但它是否具有所要求的能力?这是另外一个问题。圣徒巴威尔写道:“任何的语言都将是主宰者。”但如果每一种语言都适合于人与上帝的交际的话,那就更加适合于人与人的交际。
不得不承认,不存在任何共同的斯拉夫语书面语和斯拉夫文学。我们只有俄语、波兰语、捷克语、塞尔维亚语和斯洛文尼亚语等,但没有共同的斯拉夫语书面语。同样我们也没有任何共同的日耳曼语,只有英语、德语、荷兰语、瑞典语、挪威语、丹麦语,没有任何共同的罗曼语,只有法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罗马尼亚语。对于罗曼语世界而言,拉丁语曾经是书面语言的代表,但在日耳曼语和斯拉夫语域却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更详细地从外部(比如说,根据字母和与各种宗教信仰的联系)描述斯拉夫语书面语,甚至它们的内部分类,研究这些书面语在文学之外,也就是在学校、教堂、行政领域和国家生活中的使用情况。这些内容我暂时放在一边,只涉及对于每一个研究斯拉夫语言的学者来说具有重要意义的语言现象。我指的是古教会斯拉夫语。直到现在还在争论关于它的民族起源问题。将它的家乡与巴尔干半岛联系起来还是非常可行的,因为在活的斯拉夫语中它与保加利亚语最为相像。斯拉夫人将这种语言用于传教目的,在开始时使用这种语言只是翻译《圣经》和其他的宗教文学。后来,在一段时间内,在原始斯拉夫各个国家(俄罗斯、塞尔维亚、保加利亚)非宗教文学使用过受方言影响的完全变化的形式。它深深影响了俄语书面语。研究这种古代宗教语言对于正确理解其他斯拉夫语言的结构很重要。但是不应当过度评价这一重要意义,任何时候也不应当忘记,扎扎实实地研究活的可以全面观察的新语言意义更大,并且相对于研究已经不再存在的、只能借助于书面语得到的语言而言,研究这些活语言,可以发现语言生活更多的方面。一些人可能会觉得这个论断有些奇怪,但自然科学研究者立刻就会明白。他清楚,为了在古生物学中达到一定目的,需要借助于研究动物学和植物学提前建立牢固的基础。
尊敬的先生们,我发现,我要完成的任务与我所付出的努力不相称。我想向你们介绍斯拉夫语言的概况,但你们却只从我这得到了这个语言世界大概的印象。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能力用不多的话语讲述更多的内容。很遗憾,我不属于这一类幸运儿。或许,将来我可以准确地为你们介绍斯拉夫语言世界。我们将不断地研究各种书面语及其历史,然后概括性地了解斯拉夫语方言学。
这是我们的事实基础。依赖于这个基础,我们追求获取普通语言学的结论。我们将在斯拉夫语材料的基础上,研究语言生活各种各样的一般规律。比如,我们将在保加利亚语中观察所谓的综合语向所谓的分析语阶段的过渡。我们将在不同的区域发现方言的分化方式是不同的。一方面,我们或许会遇到某一方面中唯一的现象,即在广大的大俄罗斯语域中可以发现最小的方言差异。另一方面,比如说,在小斯洛文尼亚地区,研究人员会遇见大量不同的方言。当然,这一现象与不同的历史、地理和其他因素的影响有关。斯拉夫人之间相互借用,及借用于其他相邻的民族现象本身使我们得出了文化—历史的结论。在汉语—俄语恰克图方言中,俄语语言材料完全变为汉语的概念。由于两个民族相互影响的结果,可以观察到混合语的构成。最后,我们还得关注一下这样的问题,即社会矛盾是如何体现在语言分布上的?
斯拉夫语言世界足够大,斯拉夫语材料可以成为分析所有上面提到的及我还没有提到的普通语言学结论。
这时,我们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斯拉夫语言并不是封闭的语言领域。相反,研究这些语言时,应当与其他亲属语言,甚至非亲属语言联系起来。
还有一点。有学者大加谈论自己的科学性,当他们为了方便达到其他目的时,才恪守这一科学性。当他们感到不方便时,便会毫不动摇地将科学性置于一边。他们先是摆脱掉这个方便的重物,然后为了迎合政治或者其他意图伪造出最明显的事实,以歪曲事实的方式阐述它们的联系。
尊敬的先生们!请原谅我的这个用语,我称这样的行为方式是科学界出卖灵魂的行为。我们不做这样的恶事情。我们可怜那些人。对他们来说,最美好的真理画面已经被预兆的迷雾所掩盖。我们将永远高举纯洁的、高尚的、对于所有民族统一的科学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