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明鬼鬼祟祟地来到衙门,找到了张巡捕。此人与计明狼狈为奸。每当计明有事求他,只要塞点儿银两,他就会给予方便。那日,也是计明求他赶走了老游夫妇。此时计明带着事先商量好的报酬,敲开了他的门。
计明将白花花的银子塞到他手里说:“老哥,咱们合作得太愉快了。我请你到汴京城去玩一趟,吃的喝的住的我全包了。”
张巡捕一边将银两装到怀里一边说:“不要太张扬,要是出了事,那是要杀头的。”
“小弟知道。”计明别有深意地说,“这个钱万贯真是人如其名,家有钱财万贯,可惜是个守财奴。”
张巡捕对钱家父子也早有耳闻,于是点头道:“恐怕从他身上也捞不到什么油水了。”
“那不见得。”计明毒辣地说,“对付钱万贯这个吝啬鬼,有一个办法。我们可以让他犯法,然后,把他下进大狱。他没有后代,所有财产就可以到我们手里了。那些财产可够我们两个享用两辈子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面对如此巨大的财富,张巡捕不可能不动心,他压低声音问:“怎么抓他的把柄?”
“很容易。”计明胸有成竹地说,“我挑唆他犯罪,你把他抓捕,事情就办成了。现在他正计划着给他爹灌毒药呢。只要钱库那个老鬼死了,你就可以上门抓人!”
张巡捕痛快地说:“好,明天我就闯上门去,就说有人密告钱万贯毒死自己的父亲,罪大恶极,拘捕归案。不过一定要快点,这件事情必须在县太爷回来以前结束。”
计明紧张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张巡捕盘算了一下说:“按照计划还有半个月。可是,下午有个小和尚从洛阳带来一封信,我只好让他送到县太爷老家去了。不知道他拿到这封信会不会提前回来。”
计明警觉地问:“小和尚来送信?”
张巡捕点头道:“一个八九岁的小和尚。”
计明皱眉问:“是不是法王寺的空空小和尚?”
张巡捕摇了摇头:“不知道。”
“一定是他。”计明恨恨地说,“他又在搞什么诡计?”
张巡捕道:“你说的就是这段时间一直在钱万贯家里闹腾的那几个和尚?”
计明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是不是他们几个发现了我们帮助钱万贯拿到了游家的地,所以要去找县太爷告状?”
张巡捕大吃一惊:“不能这样。要不,我们全完了。我连夜带人追上去,把他们抓回来。”
计明顾虑重重地说:“这几个和尚可不好对付。不行就灭了他们,山里边随处挖个坑就埋了。”
张巡捕与他对视良久,终于重重点头。为了那万贯家财,他们甘愿铤而走险。
可是,空空如何知道县太爷不在府中呢?这还要从他们离开法王寺来到县衙说起。
当他们得知钱万贯借助官府的力量抢走了老游家的地后,他们三人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找县太爷说个明白。可没想门还没进,就被衙役轰了出来。
衙役瞥着他们说:“到别的地方化缘去,这里不许靠近。”
空空说要报官,可衙役却说县太爷不在。
他们只好悻悻然坐在县衙门口想办法。
“这个钱万贯这次果然动用了官府。”空空为难地说,“看起来这次要想别的办法了。”
忽然有人拿着破烂的蒲扇敲了三人的头,说:“你们这几个笨徒弟,放着光明大道不走,偏要选择独木桥。”
“黑山公,你还在这里游荡呀?”没完看到来人后警惕地说,“没了这回可不会上你的当了。”
黑山公笑眯眯地说:“没了是我看上的徒弟,任何时候他遇到困难我都会帮助他。是吧,没了弟子?”
没了却面无表情地说:“谢谢你。你走吧,我们现在不需要你的帮助。”
黑山公扇着蒲扇说:“错了,你们正需要我的帮助。钱万贯不在这里,你们到这里有什么用?到这里来是因为你们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我告诉你们,要想有结果,还得我帮忙。”
空空知道黑山公原本和方丈就是师兄弟,而此刻他也确实进退两难,于是放开成见道:“师叔,我们确实有点山穷水尽了。”
黑山公收敛了笑容说:“好,说实话。我告诉你们吧,这里的一切,都是有人在搞诡计。实际上,县太爷根本就不在县衙,他在五天前回故里奔丧去了,半个月之后才会回来。你们说,这个事是谁干的?”
空空恍然大悟:“有人在假借县太爷之名。我明白了,只要把这件事情的真相告诉县太爷,一切问题就解决了。同时,还可以把这件事情作为证据,搞清小翠被迫自杀的真相。”
黑山公赞许道:“空空果然聪明。”
空空愁容满面地问:“可是,我们怎么知道县太爷的家乡在哪里呢?”
黑山公得意地说:“我有办法让你们打听到。”
说完,趴在空空耳边窃窃私语,空空一边听一边点头。等黑山公讲完后,他便再次敲开县衙大门,这次出来的人正是张巡捕。在旁边的衙役告诉了张巡捕事情的经过后,空空双手合十说:“施主,我来自洛阳,有人让我给县太爷带了一封信。”
张巡捕不耐烦地说:“不是告诉你了吗?县太爷不在。你就把信留在这里,等县太爷回来我转给他。”
空空却摇头说:“这封信很重要,那边一再交待要尽快亲手交给县太爷。”
听说很重要,张巡捕为难地说:“县太爷回家奔丧了,要好多天才能回来。”
空空坦然自若地说:“要不这样,你把他家乡在哪里告诉我,我亲自跑一趟。”
“这—”张巡捕踌躇地说,“县太爷交待过,不许告诉别人。”
空空怒喝一声,横眉冷眼地说:“这是一封重要的信件。如果耽误了,你承担得起吗?”
见空空态度如此强硬,张巡捕信以为真,于是说出了县太爷家乡所在:“他家在龙门山……”
一得到消息,空空三人就马上启程。虽然没了并不乐意,但是黑山公却执意与他们同行。但是一行人万万没想到,他们还在路上竟然就被人截住了。
自从和计明定下毒计后,张巡捕就马不停蹄地带人追赶,好不容易才追上他们,自然十分得意。
看着张巡捕带着五名衙役站在面前,个个都是杀气腾腾的模样,空空就知大事不好。
他佯装毫不知情,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你们这是干什么?”
黑山公故意说:“我知道了,你们是强盗吧?不过,你们应该去截那些有钱的人,我们几个穷和尚,你们能劫到什么东西?”
张巡捕不理会黑山公,而是看着空空问:“小和尚,你不是要去见县太爷吗?”
空空小心翼翼地回答:“我们确实是要去见县太爷。”
张巡捕眼中凶光一闪:“但是你不是去送信,你是要告诉县太爷,在县太爷不在这段时间有人贪赃枉法把游老头家的地判给了钱万贯,对吗?”
没完大吃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听张巡捕如是一说,空空茅塞顿开:“看来那个贪赃枉法的人就是你!”
没了小声说:“也就是说他要来杀我们?”
空空点头低语:“我们只能想办法逃走。”
没了害怕地说:“往哪里逃?他们人那么多。”
这时,黑山公上前一步道:“这位官爷,他们都是一些孩子,有什么事情,我来和你们谈。”
张巡捕坏笑道:“好呀,你过来吧。”
黑山公作势就要过去,却被空空拦住。他担心地说:“师叔,会很危险的。”
黑山公趁机低语:“我想办法拖住他们,你们想办法逃。”
张巡捕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大声吆喝着:“你倒是过来呀。”
在空空三人担心的目光中,黑山公坦然地走了过去,向张巡捕道:“官爷,其实,你就是把我们全都抓起来也没有用。”
张巡捕眯起眼问:“为什么?”
黑山公正气凛然地说:“因为你已经犯法了。”
张巡捕摸着手里的刀说:“杀了你们就没有人知道我犯法了。”
“咱们做个交易。”黑山公忽然开口说,“你放他们走,我来承担一切。”
“你……”张巡捕哈哈大笑,随后冷声道,“你可承担不了!”
闻言,两个衙役立刻会意地扑上前去,将黑山公抓了起来。黑山公扭着脖子大喊:“你们快逃!”
“想逃?没那么容易!”张巡捕站在大石头上,大叫,“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看着衙役们虎视眈眈地逼近,又看到黑山公声嘶力竭地让他们逃跑,空空顿足,咬牙道:“逃!”
顿时,他和两位师兄向三个方向逃去。但是三个小和尚哪里是衙役们的对手,很快就被他们追到,押了回来。
张巡捕看着他们哈哈大笑,冷酷无情地说:“把他们带到悬崖上去!”
和尚们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担忧。张巡捕把他们押上悬崖,恐怕是要对他们下毒手,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