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一个不用练武的下午,楚韵没精打采地歪在阁楼上,何朵玲捣鼓着草药,时不时地唤人取来各种配料,空气中全都是各种珍奇草药的苦香味。
“那玉髓骨,也不知道若霄女君找寻的结果如何。”阁楼的榻上,楚韵悠悠开了口,放眼向上望去,楼顶白玉飞檐的雕饰显得格外清雅。
何朵玲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失败的半成品,随手扔到一处:“殿下明明知道那东西原本就是胡诌而来,她哪里找得到。只不过我们早已安排好了人,就算她没有结果,我们也会安排人给她送过去的。”看了看手边准备好的药材,何朵玲的眼角添了几分自信。
想起昨日封朔溪的话,楚韵沉思了一晚也没有结果,此事又事关重大,不可轻易同别人说起。
忽的,阁楼上的帘子被掀起,碧娇匆匆走进来,脸上失去了半分往日的冷静:“殿下,陛下急召。”
何朵玲和楚韵对视了一下,两人的眼神里都带着一些疑问,然而刻不容缓,楚韵连忙起身换了衣物与碧娇,陈家令一同赶往皇宫。
这一路上不同往日,挤满了百姓,大家三五个聚集在一起,楚韵耳尖听了些,都不离天澄国,太子,使臣,三皇子这几个字眼。楚韵皱了皱眉,莫非天澄的使臣已经到了吗?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也不容她细想,转眼到了宫门口,吴掌令已经远远迎接楚韵下轿。
“殿下,老奴知道殿下向来果敢英勇,只是接待使臣一事不可儿戏。如今这使臣的地位较重,殿下一定要以国家为重。”随吴掌令走了几步,吴掌令忽然转了身,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搞得楚韵一头雾水。
她停下脚步,正视着眼前的老人,说道:“使臣究竟是何人,吴掌令不妨直言,本宫已经年长知事,断不会像年少时那般不知轻重。”
“是,老奴明白。”吴掌令见眼前的女子的五官渐开,已经有了女帝般英气的神容,赞许着说道,“那使臣是天澄南家的三小姐,也是天澄的国师。天澄此次派她前来也是为了两国联姻,用她的婚事来换一个人。”
“联姻?可是驭凤已经几代单传,并未有男子。朝中又有何人能够配得上天澄的国师呢?”楚韵刚问此话,脑中却不禁想到一个人来,想起之前吴掌令那番话,这个想法似乎也有了实锤。
用一个位高权重的国师联姻,那所换之人必然也只能是......
楚韵的脸色一下子凝重下来,这个人回去只能是死路一条,更何况昨日封朔溪的话还在她的耳畔萦绕。不,这件事情现在已经不容她犹疑了,只能尽快想办法先将此事压下。
吴掌令见楚韵的脸色不对,还以为是她仍对左越舟心怀情义,不禁面露难色。楚韵脑中想了想,待思路清晰了些许,见吴掌令为难的样子,怕她有误解解释道:“苑儿知道两国之争容不下儿女私情,必不会舍大义,本宫自有分寸,吴掌令无需担心。”
大殿之上,女帝坐在高位凤座上,看到端庄绝艳的少女一步步走来,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楚韵款款行了礼,她起身才瞥见一旁站着的白衣少女。清冷的面庞上是漠然的神色,不禁让她想起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
只不过那女子神情虽淡然,却没有小龙女的半分天真神色,而是带着微微冷冽的高傲,像只从不肯低下头颅的白孔雀。她不发一言地站着已经让驭凤的众多容颜姣好的女臣黯然失色。
然而当楚韵出现的那一刻,南淑那片白色倩影被鲜红的凤袍压迫地毫无施展之地。一向被天澄众人视若圣女的南淑从未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力量瞬间摧毁了她十六年的骄傲。然而她努力地支撑住自己的身形,此刻她不只是南家的人,她更是天澄的使者,她的背后有天澄撑腰。
而眼前这个女人,会有人去收拾她的。
“苑儿来了,这是天澄的使臣,南家三小姐南淑。”女帝看着楚韵的眼里充满慈爱,楚韵对上那眼神,心里却不禁想起了封朔溪的话。她忍住内心的疑虑,自作镇定地福了身。
南淑,楚韵知道她来的目的可不止有联姻这一条。看着女子盈盈一拜,那弱不禁风的身姿,不知为何楚韵心中升起一抹厌恶。她客套地在脸上挂起一抹笑意,轻轻扶起眼前人,却不着痕迹地快速收了手。
“陛下,臣女带着天澄皇室所有的诚意来到驭凤,目的就是希望共结两国之好,同时也希望能让三皇子回归故国,以宽解吾皇的思念之情。”南淑的声音如她其人一般,语调清冷,如同一阵雪原上唤醒春意的凉风。
很明显女帝的眉头轻蹙,显然对于天澄的目的还没有猜透,她瞥了一眼一旁的楚韵,显然刚才吴掌令的一番话不是空穴来风,似乎女帝也有了这样的打算。南家的势力庞大,天澄此番却让南家的三小姐来和亲,可见对于要回三皇子的决心之大。很明显南家这个香馍馍成功地让女帝有了些动摇。
“母皇,您知道苑儿这些年在外走南闯北,一直对天澄的文化很是有兴趣,不知道今日能不能让南小姐屈尊在太女府和苑儿说说天澄的奇文故事,让苑儿开开眼。”楚韵说这番话是自信的,因为女帝必然会找其他事推脱过去,还不如自己主动开口。正好,她也想会会这个传言中迷倒了天澄万千的女子究竟是怎样的人。
南淑微微低下了头,让人看不见她真实的神色。看来要尽快向那位说起这件事呢,眼前这个女人,也不知是否还是真正的盛楚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