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绝色男子不卑不亢地与她平视,也许霓裁部落的男子不被世俗约束,才会有这般气韵。
“封某人一时兴致出门观赏景色,正巧碰到。不知殿下今日可有闲时,与封某人小谈片刻?”青色的衣角被风扬起,一阵杜衡的香味儿顺风飘来,比起楚韵身上皇家独有的顶配香料,倒是多了点轻松与闲适。
然而楚韵不敢轻信,毕竟这个世界危险太多。见她眼中疑心未减,封朔溪的脸上依旧笑意盈盈,似是漫不经意说道:“过几日中秋佳节,封某人听说若霄女君费心要送一礼进献陛下......”
楚韵挑了挑眉,对方已经传达出了诚意,自己看来确实要好好和他谈一谈了。因为封朔溪的特殊身份,楚韵不便和他去酒楼茶馆,便在一河边茅亭两人对坐着,碧娇等人则站在一旁等候。
“殿下似乎一直对封某人疑心很重,也不知殿下何处有疑虑,封某人定为殿下解答一二。”对方如此开门见山,坦坦荡荡倒是让疑神疑鬼的楚韵有些不自在了,她放松了下一直紧绷的肩膀,看着封朔溪说。
“本宫知道这几日盛若霄去乐天坊,大多都是冲着你去的。”封朔溪听了此话面色如常,原因是他对于这位太女殿下的了解,知道这些并不意外。只是习惯性地勾起笑容,看着对面的少女,示意她说下去。
“你......当真与王氏那件事无关?”楚韵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这句话。毕竟盛青苑的死与王氏有关,不得不将后患铲除。王氏拉拢封朔溪,从一开始楚韵就隐约觉得这个男子的身份并不简单,绝对没有一个谋逆之人在大事成功之前,和一个行首透露自己的行踪。
“有,也没有。”封朔溪垂下眼眸,说出来的话也变得模棱两可,楚韵的眉头有些皱起,只听那人继续说道,“殿下,封某确实知道一些不利于殿下的事,只是从前封某人不愿陷入驭凤皇家纷争中,才让殿下陷入难境。今日,封某来找殿下,是为了向殿下献出封某的诚意。”
楚韵眉头一挑,明媚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犹疑。对方的开门见山,让她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诚意?”楚韵略带讽刺地正视着封朔溪道,“封行首口中的诚意,本宫着实没有感受半点。就本宫而言,王氏一案,封行首知情不报已是大罪,宋将军之所以未将你缉捕不过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想知道封行首这三年里究竟是为谁卖命罢了。连一国太女的命在你眼中也不过是句玩笑话,看来封行首这背后的靠山可不容小觑,如今又何必投诚呢?”
封朔溪眼中的笑意加深,倒是略有兴致地看了眼前的少女一眼。他缓缓起身,看了看远处的碧娇等人,思量了些许说道:“殿下经了事,果然和之前不一样了。”
他略略停顿了会儿,才说道:“不错,封某确实受命于人,只是封某的主人对于殿下而言还构不成威胁。”
“应该是暂时吧。”楚韵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遮掩。
“殿下何必如此激进,殿下如今的地位稳固,女君纵然心有妄念,还是无法撼动殿下分毫。因为殿下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倘若有一日,女帝有了新欢,将殿下抛诸脑后,殿下又如何呢?”
楚韵感觉可笑,她一手枕头,并不将这等话放在心上:“众所周知,我母皇对父亲情比金坚。这些年,柳夫侍在后宫照料母皇多年也未能得到宠幸,怎么,难道母皇还会为别人而抛弃独女?”
封朔溪的眼里多了一抹深思,他收起之前的笑意,脸上的表情认真到了极致:“若没有这点把握,封某不会冒着宋将军的眼线,出来见殿下。”
楚韵坐直了身子,她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了番眼前的男子。当她意识到,他的话没有一丝夸大奇谈时,她的后背反而慢慢浮起了一层细汗。
“此话何解?”
筱花苑内,雕花大床上混乱不堪。
她略带满意地看着刚才忍住呼喊的少年,后者的眼眶还带着微红,此时孱弱的身躯有些微微颤抖。
其他男子早已退下了,这个偌大的屋子其实属于这个少年。
“看来新来的老师教的不错,总算是懂得收敛了呢。”若霄轻轻瞥了一眼少年身上的新旧鞭痕,嘴角微微上扬,“传本君的话,若下一次能再乖一点,本君还重重赏她。”
说罢也不回头,穿上柳叶递来的外袍便回了春晖堂。看着盛若霄渐渐远去的背影,一个小童打扮的人连忙进了屋子,看到倒在床上面色惨白的主子,修延的眼泪忍不住泛了上来。
“别哭,我们越是哭,下次就越是疼。”少年已经疲惫不堪,却努力扯出一个微笑,轻轻擦去小童的眼泪,“放心,我不会一直这样的,总有一天......”原本暗淡的眼睛突然闪出一丝寒光,带着嗜血的笑意慢慢取代了孱弱的外表。
“殿下,那人今天已经运到府上了,也不知道殿下要不要先见见?”柳叶轻轻地按压着若霄的腰肢,一夜春风地若霄此刻有些许疲软,她靠在榻上舒服地闭上眼睛。
“嗯,人已经到了?甚好,也不必等了,让他到内室来,本君就替陛下先见见。”若霄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普天之下都传女帝对微雨皇夫情深似海,她确是不信,也不知她那荤素不进的皇姐,能不能抵得住这份“诱惑”呢?
不一会儿,一个小童带着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进了门。那男子显然从未进过此等地方,顿时脚下不稳,两腿间已经有了颤意。柳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向男子的眼神中充斥着鄙夷。
女君隔了屏风打量了男子的外形,算是高大,与记忆中的画面有了些许重叠。
“再走近些。”屏风后面传来了女子威严的声音。那男子头埋得更低了些,僵硬地来到了榻前,见一双美足垂于面前,忙下跪行礼。
“草民见过殿下。”
看着跪在她脚边的人如此唯唯诺诺,若霄微微蹙了眉头,她用脚背勾起那人的下巴,直到那张脸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才松了一口气。
一阵风吹进了女帝的窗沿,吹动了一张泛黄的画卷,那男子的脸与画上的人儿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