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微,一个走南闯北的珠宝商人,当然这看似潇洒不拘上档次的称号是她自封的,是的,她。
常以男装示人,久而久之在他人眼里这般浪迹江湖的人就该是男子。
风流多金,兜里变着花样的能拿出各色闪耀的奇异晶石,任哪个姑娘见着都要小鹿乱撞,若不是她自诩深情专一,早该去百晓生那里改改自己的江湖称号,她估摸叫个少女心掠夺者可能更拉风。
没成想脑海里有些荒诞的想法竟然在此时撞了南墙。
眼前锦衣华服的少女,大大咧咧跨坐在方凳上,盯着她的脸说:“你竟然是个女的。”
夙微嘴里嚼着的红烧肉突然就不香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发冠,没掉;再摸摸喉结,粘的很紧。声音较平常男子还是细了点,不过也不算太好分辨,更何况她还没跟这姑娘说过话。
“你放心,我不会到处乱说的。”慕云笙眼带笑意,她怕自己直说是凭着直觉乱猜的,夙微更要吐血三升,刚还怕说错话惹人生气,看她捉急的表现多半是猜对了。
夙微个子高挑,长相并不是此间女子常有的清秀模样,剑眉上挑眉心较窄乍一看的确有几分男子的英姿,她也没有基本上每个女子都被要求打的耳洞,再加上所有人传言是个男的,几道实锤,不脱衣谁能真的看得出来。
云笙瞄了一眼她平坦的飞机场,算了,脱衣也解释不清了。
夙微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面上,捂住胸口,“喂!看什么呢。”
“夙微姐帅气。”她狗腿子般讨好的给对方倒满茶水,“您喝茶。”
想到可能是个大主顾,夙微也不矫情,给个台阶就下了,“说吧,要买什么。”
“家姐托我把这个给你。”云笙掏出木盒推至她面前。
镂空木架隔绝了外界视线,小隔间没有外人,夙微干脆的打开了木盒,捧起银钗细细观察,嘴里小声盘算着什么。
窗外华灯初上,风吟楼旁的街心湖边上人流交织,几叶花舟飘在湖面,精美的花灯点缀着交错的涟漪,其间有女子探出身子张望,一张张美好的脸庞将平凡夜色都衬得娴静宜人。
目光再放回桌上,几叠凉菜都夹杂着星星点点的小红椒,肥油油的禽肉一盘接着一盘,只有可怜兮兮的白水焯青菜孤独的一枝独秀,满眼皆是大荤特辣。
夙微的口味当真有些重。
“你叫什么,住哪?”夙微拿着不知从哪变出来的布裹着的碳条,一通奋笔疾书,头也没抬一下。
“慕府,云笙。”
她点了点头,“好了,不多不少五十两,盒子里的就当一半定金,做完了给你送去。”
碳条粗了点,一张纸契看起来粗糙万分但好在还算看的清楚,云笙没想到这里还有人的硬笔字能写的不错。
右下角盖着夙微的印章,倒是有模有样。
云笙贴身收好纸契说:“鲛人泪比我想象中便宜。”
夙微听多了富贵人家说这种话,没有当即解释,只是拐着弯说:“五十两够普通百姓一家四口大手大脚的过一整年。”
若不是她的语气很是平静,即便只是在阐述事实,都差点让云笙感到窘迫。
夙微随意打量了她的脸,就低下头吃起了菜,“我们是不是曾经在哪见过。”
这随口一句让云笙略感诧异,她对原身的过往还是有些好奇的,“是吗?我却是记不得了。”
夙微停下嘴,握着筷子反手托腮认真的回想起来,她支吾了一会儿才说:“好像是前年?大过年的被二皇子请过去那会儿吧。”
说完又将心思放到了筷下大餐上。
果然没出她所料,云笙叹了口气,和晋佑祁的关系真是挖的越深越可怕。
是否还要再多问一点,她犹豫了,她不能确定知道更多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至少就目前所知,已经牵扯到二姐姐了。
夙微吃的专心致志,她无意拉近关系,也没其他话题想扯,索性起身道别。
“咦?”话音刚落,夙微停了停手里的筷子,“又有生意上门了?”
云笙正想问她发生了什么,风吟楼的小二站在隔间外边说:“夙公子,有人找,一男一女,要带过来吗?”
“这不是已经来了。”夙微丢下筷子,没好气的说。
小二口中的一男一女就在他身后。
一双璧人,白衣翩然。
他们一出现,周遭气温都低了八度。
这是慕云笙第一次真正和女主洛千羽打照面,足以令她倒吸一口凉气,原作中的那句‘冷若冰霜的高岭之花’一下子就蹿进了脑袋里。
只一眼就觉得洛千羽身上带着一股子傲气,但那并不是讨人厌的,是让人不自觉的就想要把她捧着,去欣赏这朵凛冬之花傲然绽放的美。
不讨厌,但也的确不太讨喜。
毕竟杀伐果断的女主只适合远观之,真出现在自己身边,敬而远之是作为同性的本能反应。
“好巧,慕三小姐。”白君容先向还在出神的她打了招呼。
相比较之下,这位丞相大人瞬间可爱了许多。
云笙回礼,“许久不见。”不知他们是否会向夙微表明身份,故而她没有先行暴露。
不过她的这些小心思显然没有派上用场,夙微翘着二郎腿,浑不在意的说:“丞相大人大驾光临,失礼失礼,快请坐。”
白君容眯了眯眼不置一词。
她的大脑随即当机了几秒,这位江湖儿女真的是不拘小节,不仅口味重,胆子也大。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尴尬,云笙抚额汗颜:“各位有事相谈,云笙就不打扰了。”
白君容一撩衣袍,带着洛千羽入座,还对着她说:“不打紧,坐下一起吃点。”
呃?
她嘴角一抽,别了吧?可以求放过吗?
云笙瞄了瞄那三人坐下就稍显拥挤的位置,太阳穴突突突的跳了起来。
她试图开溜,“家中还有…”
“嗯?”白君容低沉的嗓音压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没,家里不敢有事。”她挪动步子,僵硬的坐回原位。
夙微看好戏一般笑嘻嘻的抛了一个眼神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