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籽彤懂他的意思,低头犹夷片刻,她狠心道,“殿下...”
“诶,你等等。”姜籽沐扬手打断姜籽彤的话,问刑部李大人,“请问我朝杀人未遂如何量刑?”
“诸谋杀人者,徒三年。”李大人答道。
姜籽沐忖量着,坐三年牢,还好,毕竟自己是起了杀人的心思,理应伏法,好好劳动改造,出来后还不到二十岁,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
做好心理准备,姜籽沐这才转向姜籽彤,“你可以接着说了。”
“...殿下,晋王妃与晋王成亲许久都未见有孕,如今见妾身有孕便心生嫉恨,今日回省假意问候,实则端了害药来给妾身喝,辛亏妾身及时发现,将药碗打翻在地才避免了惨剧。”
“妾身想晋王妃可能是一时糊涂,也未必真心想这么做,还望太子殿下开恩。”
直到这些话说完,姜籽彤都不敢抬头看任何人,似乎良心还未完全泯灭。
“切,白眼狼,这也能扯得上。”姜籽沐冷脸嘀咕一句,姜籽彤能说出这些话,她并不感到特别意外,反正自己都已经做了圣母白莲花,无所谓。
牺牲我一个,幸福你和他。
“来人。”褚澜赫起身扫了一眼许雯,对侍卫道,“将晋王妃和她的同党一并拿下。”
“嚯”的一声,武凰利落的拔出随身佩剑,抢上一步护在姜籽沐和许雯身前,对那些侍卫狠道,“我看你们谁敢动晋王妃。”
“沐儿!”
姜昌裕和柳氏同时呼喊出声,焦急的看看躺在床上的姜籽彤又看看褚澜赫,想替姜籽沐求情,但又瞻前顾后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们之前多次请太子不到,今日太子却突然来访,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事发生,依目前情形看人赃并获,小女儿今天得折在太子手里。
前后利弊一权衡,姜昌裕和柳氏喊过一声“沐儿”之后,索性什么都不说,天渐黑,吩咐下人掌灯去了。
姜籽沐看着那些侍卫气势汹汹,心里怯得很,但还是故作镇定对李大人道,“李大人,这事我是主谋与许雯无关,你们要拿拿我一人便是。”
想了想,她忽又贱兮兮问道,“我是晋王妃,在律法上可有什么优待没有?比如说假释、缓期五十年执行什么的?”
李大人秉公答道,“我朝素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并无优待。”
“那可不可以拿钱赎罪?”姜籽沐记得褚澜尘说过,褚澜赫有一大帮女人要养活,很需要钱,想想应该可以拿钱贿赂他。
李大人看看褚澜赫的脸色,有些为难,“这个......”
正当他不知如何回话时,一个清亮高亢的声音从院外传来,“不可以,还请李大人速速将晋王妃论罪收押。”
话音落,院子里看热闹的姜家下人让出一条道,却是褚澜尘踱步进来,看到他的瞬间,姜籽沐嘴都气歪了,“褚澜尘,你什么意思?”
褚澜尘俊眉挑了挑,嘴角挂着一丝玩笑,“你谋害皇嗣本王岂能包庇。嗯?”
某王妃没心思去细看他的表情,已经黑了脸:本指望你会筹银两救我,如今不救倒罢还要落井下石,我姜籽沐不就是害你受了次箭伤,砸了你额头,扎了你胸口吗,你就要毁我?
如此,你褚澜尘不仁休怪我不义。
姜籽沐眸光一沉,一手拽着武凰一手拽着许雯,以极快的速度对褚澜赫道,“太子殿下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王妃岂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这一切都是褚澜尘指使我做的。”
一口气说完,她对武凰喊了一声,“走。”
霎时间武凰和姜籽沐同时发力,挟着许雯跃上房顶掩入黑夜中,进行了一个战略转移。
看到姜籽沐这番举动,众人哗然。
“晋王妃畏罪潜逃了。”不知谁喊了一句,姜家上下顿时乱做一团。
但褚澜赫却眉眼舒展痛快至极,他笑向褚澜尘,“晋王,你对此事作何解释?”
褚澜尘心里几乎被姜籽沐的言行气到吐血,但面上仍波澜不惊。
他斜眸瞟了一眼倚在门边,脸色煞白的姜籽彤,亦笑道,“太子殿下,今日姜大小姐受了惊吓,正好我带了几位太医来,我看还是先请太医来给她诊治为好。”
见面三分情,褚澜赫细看向姜籽彤,她确实憔弱不堪,遂允了太医进去。太医给姜籽彤仔细检查一番后,又遵命查看了姜籽沐给她煎的药渣。
“太子殿下,这药...”几个太医疑惑的看着褚澜赫。
“这药怎么了?”褚澜赫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这么多太医现场鉴定这药是害药更好,如此,不管这事是什么起因,老九都不能独善其身。
“这药就是常见的安胎养神之药,并不是害药。”太医答道。
!!?
褚澜赫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狠瞪着褚澜尘,咬牙对太医道,“你们再给我仔细查看。”
褚澜尘轻笑道,“不必查了,那就是安胎药。”
一个时辰前,他在许家与许敬商定好半月后去南疆平反一事,又随口提起许雯。
许敬见褚澜尘并没有怪罪自己女儿刺伤他,反而替她开脱,他做父亲的哪还有不认下女儿的道理。
谈得兴起,李致乘兴正式拜见了岳父大人,兴匆匆回家去接许雯与许敬相认,却被服侍的丫鬟告知夫人被晋王妃接走了。
褚澜尘得知此事,感觉蹊跷,遂移步姜家,派李致悄悄进去一打听,果见姜籽沐正在好心办坏事。
褚澜尘能怎么办,只能遂她的愿吓唬吓唬她,看她还长不长教训。
不过若不是李致趁武凰出去找水喝的空档,神不知鬼不觉将害药换成补药,难保不会弄巧成拙。
“褚澜尘,你们耍本太子玩吗?”褚澜赫听太医又确认一遍那药却为安胎药,对褚澜尘翻了脸。
褚澜尘依旧轻笑道,“太子殿下,晋王妃如果不开个这个玩笑,怎能成就你和姜大小姐的一段好姻缘。嗯?”
他把褚澜赫和姜籽彤的事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已经给褚澜赫留了面子。
褚澜赫岂会不懂。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咽不下这口气,“玩笑?你的王妃都承认了,还逃跑了,你跟本太子说是玩笑?”
面对褚澜赫的逼问,褚澜尘心平气和的耍起了无赖,“对啊,就是玩笑,若不然,她就真该拿害药来了。”
旁边李大人和张大人还有几位太医,知道这事说不清,忙过来打圆场。
其中有一位太医是之前给姜籽沐诊过脉的,胡诌起来也很让人佩服。
“太子殿下,老臣之前为晋王妃诊过脉,她求子心切,日常吃大量安胎助孕之药,那些药吃多了会使人神志不清...”
此言一出,其他几人愣了一下,随即附和道,“对对对,晋王妃就是吃错药神志不清,才会行为怪诞,哈哈哈......”
“一派胡言,本太子倒要看看你们有几个脑袋掉。”褚澜赫喝住他们。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但褚澜尘深谙褚澜赫习性,他缓步向前覆在他耳边道,“皇兄,静姝郡主还在西京,若此事闹大,到时她知道你滥情不堪,会怎么看你,所以,臣弟劝你还是以大局为重。”
此话有理,小不忍则乱大谋,褚澜赫狠撇了褚澜尘一眼,气冲冲拂袖离去。
随后李大人和张大人简单安排,当下就将姜籽彤送入了太子东宫。
姜昌裕和柳氏在门口看着车马远去,拭了拭眼角的一行老泪,回到正堂方躬身对褚澜尘道,“都怪老臣教女无方,才惹出这些祸事来。”
“祸事?”褚澜尘轻哼一声,放下手里的茶杯,抬眸瞟了他们一眼,“如果没有本王王妃的这般筹谋,姜大小姐能这么顺利的进太子东宫?”
听褚澜尘语气不对,姜昌裕和柳氏点头如啄米,“是是是,谢晋王妃。”
但他们心里想不通,小女儿自己都承认煎的是害药,怎么几个太医都查出是补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褚澜尘没心思跟他们细说,起身告辞,刚至门外就见李致迎面慌张而来,“王爷,王妃跟丢了,人已不知去向。”
“呵,长本事了!”褚澜尘低嗔一声,跨马带上一队人马亲自去寻。
但姜籽沐是铁了心再不回晋王府,不见褚澜尘,她要趁此机会直接去九云山找那两个神棍。
逃亡途中,她不走寻常路,尽挑背街小巷走,出了城也不走大路,黑灯瞎火的带着武凰和许雯蹚泥坑,爬高坡。
总之是哪里路不好走就走哪,好歹是甩掉了跟着她们的人。
几人当中,论体力武凰是扛把子,但令姜籽沐意外的是,许雯怎么体力也那么好,她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跟自己这个受过几次军训的现代人差不多。
摸到一片小树林,姜籽沐实在走不动,便拉了她们躺下休息。
黑暗中听许雯躺在地上喘气,姜籽沐突觉愧疚,若不是去找她配药,她现在应该舒服的躺在床上才是,“许雯,对不起啊,真是连累你了。”
许雯呼口气道,“道歉还有什么用,都已经在一条船上了,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武凰也道,“是啊,是该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嗯。”姜籽沐答应着,突然很喜欢许雯这种不做作,直话直说的性格,和武凰一样,沉着冷静话少不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