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籽沐坐在马车里气不过,几次想再拿了褚澜尘的令牌跑路,但心里又觉得对不起姜籽彤。
想了许久,最后她还是做了那个决定,决定以现代女性的方式来处理这个问题。
“武凰,我们去找许雯。”
武凰得令,马车一路往李致家狂奔。
到地方,姜籽沐轻车熟路径直往许雯房里去,正在看医书的许雯见她闯进来,很是诧异,“你找我有事?”
姜籽沐神色笃定的看着许雯道,“帮我做一件事,我想办法让你们许家人认了你。”
许家不肯认许雯的事姜籽沐听李致说过,所以她直接对许雯提出这个条件作为交换。
而许雯突然见姜籽沐说话这么一本正经,全然没有之前的荒诞不经,是有几分信服的。
她若能帮上忙让许家人与自己和好如初更好,帮不上也没坏处,如此,许雯便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给我配一味药。”
“什么药?”
“堕胎药。”
姜籽沐这三个字一出口,许雯一时怔住,以为自己听错。
但她没听错,姜籽沐就是要堕胎药,她要帮姜籽彤解决掉麻烦。但这事不能找太医,得找信得过的人,许雯虽性格耿直刚烈但秉性不坏,值得信任。
稍顷,许雯回过神来,瞟了一眼姜籽沐平坦的小腹,“我从来都只救人,不杀人。”
姜籽沐知道她误会了,忙解释道,“不是我,是我姐姐姜籽彤。”
“你姐姐?她不是还没成婚吗?哪来的孩子,又何需堕胎。”
“就是因为没成婚我才来找你。”
接着,姜籽沐又把太子和姜籽彤的事给许雯讲了一遍。
许雯听完忖量片刻,方镇定道,“此事人命关天,怎能你我决定,一切都得遵循你姐姐的意思。”
姜籽沐点头认同,“我也是此意,用药之前你还得给她细细检查一遍,需对以后生活没什么影响才行,你把药配好带着,听了她的意思我们再行事。”
商量妥当,一行人来到姜家时已近黄昏。
下了马车姜籽沐便让武凰先去把药熬上,自己则移步正堂。
姜昌裕见姜籽沐回来,恨不得扬手就要打,但之前受过褚澜尘的恐吓,又不敢,只狠狠训斥了一番,最后又道,“你可有想到什么办法让太子娶你姐姐?”
“这事有点复杂,我先去看看姐姐再说。”话一说完,姜籽沐出了正堂往姜籽彤房里去。
路上她筹谋着,待会只要姜籽彤一点头,药端进来,喝下去......
修养生息后,她姜籽彤又将会是如花美眷,到时寻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亦不空负这似水年华。
如此自己闯下的祸就给圆上了。
到得房间,见姜籽彤半躺在床上脸色蜡黄,眼睑水肿,才几天没见好好的一个小美人竟憔悴成这样。
姜籽沐心里十分愧疚。
“姐姐。”她轻唤了一声。
姜籽彤睁开半睡半醒的眼,忽见姜籽沐立在房内,她陡然生了十分的气,顺手拿起床上的枕头向她砸去,“滚出去,谁要你来看我笑话。”
姜籽沐面色沉静,扬手接过枕头摒退丫鬟,和许雯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才直言道,“褚澜赫并不值得你托付终身,我劝你不要对他抱有幻想。”
姜籽彤将头撇向床里,眼中的泪又如泉涌,但嘴里还犟着,“他值不值得我知道,不用你在这说风凉话。”
蓦地,她忽又狠道,“我现在这样还不是你害的。”
听到这句话,姜籽沐突的起了气,“我害的?若你们真的情比金坚,几句闲言碎语岂能让他褚澜赫动摇。”
姜籽彤缄默不语,想想当初姜籽沐那样的名声,褚澜尘还主动请旨娶她,自己呢,只不过在家口角几句就要惨遭遗弃。
但她宁可感叹命运的不公,也不承认是自己遇人不淑。
片刻,姜籽彤头仍撇向床内侧,咬牙流泪仍维护褚澜赫,“他是太子,将来要继承大统,自然会在意这些。”
姜籽沐看不见姜籽彤的表情,见她还这么执迷不悟,恨不得上去将她打醒。
“你醒醒吧,他要娶那个叫杨静姝的女人做正妃,不要你了,你给他做妾他都不要。”
这些姜籽彤岂会不知,这几天来,她写了几十封信给褚澜赫,但还没送到宫里,就给挡了回来。
之前她一直自欺欺人安慰自己,是褚澜赫太忙,没时间看自己的信,现在却听姜籽沐将这些话劈头盖脸砸过来,无疑是打碎了她尽心呵护的美梦,她心里绷紧的最后一根弦断了。
“那我现在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我死吗?”姜籽彤近乎崩溃,大哭出声。
姜籽沐视线下移,冷冷的看着姜籽彤的肚子,“不,你活着,还要好好活着,让不该来的去死。”
说完,姜籽沐对许雯使了个眼色。
许雯会意,起身坐到床边给姜籽彤把脉,道,“母体脉象平和,胎胞月余,现在若服下一剂药引出秽物,不会影响以后受孕。”
“你...你们什么意思。”姜籽彤抽回手,一双泪眼惊恐的看着她们。
姜籽沐站起身,清眸中泛着圣母般的光辉,微笑缓缓走近姜籽彤,“放心,我们是来救赎你的。”
短短几步路,某王妃感觉自己是头顶天使光圈,背插隐形翅膀的救世主。
门口,武凰已熬好药等候在外,见里面时机成熟便端了药进来。
姜籽沐接过药,在床边坐下,姣好的面容上挂着白莲花般的温柔笑容,手里却在做着杀人的事。
“姐姐,把这个喝下去,你的烦恼就解决了,到时你再重觅如意郎君,开始新的生活,幸福终老。”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黑乎乎的药,姜籽彤眼泪如珠子般滚落,手下意识的捂着小腹,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孩子来得不易。
如今却......
做了半天思想斗争,姜籽彤颤抖着双手接过药,一闭眼药汤将要入口…
啪——
姜籽沐将她手里的药碗打落在地……
随即在心里唾骂自己:姜籽沐啊,姜籽沐,你还真当自己是盛世白莲花啊,面对一个人体细胞你就下不了手了?
“沐儿,你这是在做什么?”柳氏在门外看着眼前一切,昏黄老眼里噙着泪花,痛心疾首。
姜籽沐循声抬头看向门口,忽瞳仁一缩,吓得不轻。
只见柳氏和姜昌裕垂手立于门前,后面是褚澜赫,再后面是刑部李大人和吏部张大人,院子里还围着不少侍卫。
看这架势是要现场将自己法办啊!
自己头一次做坏事就被抓个正着!?
半个时辰前,褚澜赫正在宫中看各地上表的奏章,忽收到一封密信,上书:速去英国公府,晋王妃引火自焚。
再问送信之人的去向,宦官答曰:无人,地上拾得。
不过,只要有机会抓褚澜尘的短处,不论密信真假,褚澜赫也不介意走一遭。
“殿下,您终于来了...”看到褚澜赫的瞬间,姜籽彤蜡黄的脸上顿时有了光彩。
而褚澜赫却只淡淡扫了她一眼,目光便定格在地上打翻的一摊药上。
他脸上没有往昔的温柔,抻着一副似怒非怒的表情,对左右道,“来人,晋王妃企图谋害皇嗣,给我拿下。”
姜籽沐闻言眸光一闪,不惧反喜,呵呵!真乃天助我也!
“慢着。”她喝退近前的侍卫,站起身对褚澜赫道,“太子殿下,请问我手中并无兵刃是怎么谋害的你?”
褚澜赫,“!!!”
自己和姜籽彤并未成婚,她腹中的孩子不能公之于众,这样一来,现场除了自己还有谁是皇嗣?可自己现在安然无恙,姜籽沐怎么谋害的自己?
现在要怎么回答这个女人的问题?咬定她谋害皇嗣就要承认姜籽彤腹中的孩子,不承认,自己就要灰溜溜的带着刑部李大人和吏部张大人走掉。
这绝对不行。
现在唯有认下姜籽彤腹中的孩子,籍此擒住姜籽沐,再趁机打击老九。
一个孩子换一次扳倒老九夫妇的机会,值!
怔愣片刻,褚澜赫忽指向躺在床上的姜籽彤道,“她腹中已有我褚澜赫的骨肉,你却逼她用药,难道不是在谋害皇嗣?”
嘶——
李大人和张大人本是被太子唤来现场办案的,没想被迫成了吃瓜群众,而姜昌裕和柳氏闻听太子这话,顿觉周身气血顺畅许多,好歹他是承认了这个孩子。
可姜籽沐还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因为她刚才看到,姜籽彤见到褚澜赫的瞬间,眼中是闪着光的,只有成全了她,自己方对她无愧。
“太子殿下,我姐姐虽与你有婚约,但你们并未礼成,你怎可随意诋毁她的清誉,狂说她身怀六甲。”
“你……”
褚澜赫指着姜籽沐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半晌,他气一沉,转头对李大人和张大人道,“吩咐下去,今晚就将英国公府大小姐姜籽彤迎入东宫。”
两位大人见是这么个光景,也不多问,交代手下去办,忽然间,只听一阵整齐的出气声,众人皆心安。
坐在床上的姜籽彤亦一颗心落地,也不计较什么礼节名分了,长舒一口气软绵绵将要躺下,褚澜赫忽扑到床边,抓着她的手道,“彤儿,不要怕,你告诉我,是不是晋王妃妄图谋害我们的孩儿?”
说完,褚澜赫对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顺着自己的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