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水已换了一身素雅的宫装,身旁只带了青墨,笑盈盈地朝她走来,与她一起坐在亭下,道:“姐姐一路过来,看到妹妹那留仙居里的赏赐,可都快堆不下了。”
沈倾城道:“姐姐也该是接礼接到手软,才到妹妹这里来避避吧。”
红袖奉上茶来,又撤到沈倾城身后站着。
安若水见是沈倾城身旁伺候惯的人,也便不忌讳,道:“姐姐听说,此番进宫的十四位妃嫔,只有你得贤妃的赏赐。你如意会上做的那样好,只怕是没了安宁之日。”
沈倾城叹道:“宫中生活如履薄冰,我自是不愿这样的。若不是因为乔将军……”话止到这里,她知道安若水会懂。
果然,安若水道:“你进宫来是为了救毅仁大将军?”
沈倾城接口道:“他犯了那样的事来,自然要罚。只是,无论如何,他亦是我的父亲。”她握住安若水的手道:“姐姐,助你一臂之力是妹妹的私心,望你来日恩宠在君王侧,莫忘了妹妹牢里的家人,让妹妹得以见她们一面!”
沈倾城如此对她推心置腹,安若水倒觉得自己的怀疑多余且羞愧难当,她泪光闪闪,道:“妹妹对我如此,我却……”
沈倾城暗自冷笑一声,安若水对她并非完全信任,此次前来估计也是听得了沈倾城得了贤妃赏赐,怕她反悔两人的盟约,便来试探。沈倾城自问自己不想过那种明争暗斗的日子,费力伤身又不讨好。她进宫来是迫不得已,只望今后能安安静静地活着,无人打扰。
沈倾城不再看她,轻轻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三天后便是朝见帝后的日子,过了便会安排侍寝。”
安若水拭掉泪水,道:“我身份尴尬,皇上定然不会青睐于我。”
有太后这一姑母在,纵然她进宫不为巩固安氏一族的势力,说出去,皇上未必相信。
先皇晚年时,安太后的权势便已越来越大,加之有严丞相的附和,更是基本控制了朝政,后来又垂帘听政了近十年。尽管她现在还政于帝,前朝中的势力大部分还是都握在她的手里。皇上不昏庸,怎么可能还会允许安氏一族继续庞大?
沈倾城道:“既然如此,姐姐只要在朝见时越不起眼越好,待时机成熟,好好惊艳了皇上。”
安若水皱了皱眉,“这时机何时来?”
沈倾城想了想,道:“三个月。”
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皇上过了对新晋妃嫔的新鲜劲儿,此时安若水再粉墨登场,就绝对会引起皇上的注意。皇上亦是男人,只要是男人,怎么可能对漂亮的女人不感兴趣?何况,安若水多才多艺,只求他的宠爱,又不求浮名。
安若水感激不尽,握着沈倾城的手,道:“妹妹,有我在这宫中一日,定不让旁人将你欺负了去!此生,你我二人姐妹同心,彼此不相负!”
沈倾城将手覆在她的手上,亦是了然一笑。
安若水满心欢喜地离去,红袖一直拿眼看沈倾城,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又不敢说。
沈倾城好笑道:“你是跟着我长大的,有什么话不能说?”
红袖这才道:“小姐,你似乎变了许多!”
“是吗?”沈倾城举目望去,天色已全然暗了下来,远处的夜幕里,零散几颗星星一闪一闪的,孤寂落寞。
红袖思忖片刻,道:“这些日子下来,奴婢觉得小姐比幽州时更为落落大方,待人接物也是有礼有节,还懂得对付下人要恩威并施,既不让他们过于畏惧,也不叫他们骑到头上去。只一点还是一样的,就是小姐看轻浮名,不愿与人争斗。”
沈倾城笑道:“那你喜欢幽州的长小姐,还是喜欢宝慈殿的乔才人?”
红袖笑吟吟道:“奴婢自然都喜欢!不过,宝慈殿的乔才人稍微更喜欢一点!”
沈倾城轻点她的额头,嗔笑道:“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