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见帝后的日子很快就来,沈倾城不到四更天就起床洗漱了。衣裳是司制司早早送来的,沈倾城只看一眼就心里一沉,又是蓝色的。
因为是第一次正式朝见帝后,宝慈殿上下皆是紧张不安,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哪里出了差错,让帝后不爽了去。
红袖手脚麻利地给沈倾城化了淡妆,又有梳头太监小喜子给她梳了个不起眼又精致的发髻,还细心留了刘海。小喜子道:“才人这身仙人儿一般,奴才怕弄巧成拙,不如简单了去。”
沈倾城满意极了,笑道:“赏!”
小喜子捧着银子,眼睛成了一条线,喜滋滋道:“谢才人!”
沈倾城出了宝慈殿,肩與早已侯着。莞清挑起了薄纱,扶着她进去,自己则和王德喜在一旁随着。
过了好一会,才听见一个尖细的声音喊道:“延福宫到了,请乔才人下轿。”
沈倾城下了轿,便随宫门口的传话太监一同进了延福宫北的燕宁殿。嫔妃到了十有八九,一一按品级寻位坐下。
风南瑾身着绛纱龙袍,头戴通天冠,高高地坐在凤椅上。王皇后则身着深青色绣翠翟祎衣,头戴九龙四凤冠依旁而坐。
司赞引导众嫔妃行礼,又令新晋嫔妃行三跪九叩之礼。风南瑾依依赏过之后,众人谢礼坐下。
王皇后对风南瑾道:“晨曦殿的惠美人身体不适,不能来了。”
风南瑾“嗯”了一声,道:“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让她好生养着吧。”
王皇后颔首:“是。”
沈倾城暗道:“此招甚好!比起初见刻意不起眼,还不如不见!”
只是,安若水能坚持到三个月不见风南瑾吗?身体不适这个借口,又能维持多久?
风南瑾扫了众人一眼,终于落在了穿宝蓝色宫装的沈倾城身上。沈倾城垂手敛眉,刘海盖住了大半张脸庞。
大倾皇上风南瑾偏爱湖蓝色,是宫中所有人都知晓的事。但没有哪个嫔妃敢随意穿来,只因谁都不敢唐突了肖贵妃。肖贵妃在世时深得风南瑾宠爱,六宫无人能比拟。又因她穿湖蓝色极其好看,风南瑾便令司制司给她制定全是湖蓝色的宫装。肖贵妃薨后,也有嫔妃意图穿湖蓝色来吸引风南瑾,却通通被他打入了冷宫。自此,宫中再无湖蓝。再后来,连与蓝色相关的服饰,都甚少出现。
宫装的营造裁缝是司制司安排的,而司制司所在的尚工局又在安德妃的管辖下。此中干系,一些妃嫔早就心知肚明,也都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准备好了看戏。
王皇后一脸和善地嘱咐着新旧妃嫔应和睦相处,多多为皇上开枝散叶,莫为争宠闹得宫中乌烟瘴气。众妃嫔齐道:“谨尊娘娘教诲。”王皇后又与其他妃嫔话起了家常,风南瑾则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似乎没看到那一抹蓝色。贤妃则悠闲地喝着茶,也不开口。安德妃静静听着,一如往常。
沈倾城快速地扫了众妃嫔一眼,又低下头来。
大倾的后宫设有一后四妃十六嫔二十七世妇,四妃分别是贵、贤、德、淑,为正一品。十六嫔为正二品贵仪、淑仪、淑容、顺仪、顺容、婉仪、婉容,从二品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二十七世妇为正三品婕妤九人,正四品美人九人,正五品才人九人。才人下又有国夫人与郡夫人,皆是不限人数。
当今皇上的妃嫔颇多,除了新晋的十四位与皇后、贤妃、德妃外,位份较高的就有舒顺容李芝兰,熹婉容林琴语,昭仪郑梨儿,婕妤曹默香,宜美人史静怡。
舒顺容并不在场,听闻她是前枢密使的女儿,比皇上年长五岁。十年前与故皇后在皇上登基时就已入宫,资质比在场的人都来得老。然而多年来一直是抱着药罐子生活,也无所出。皇上念她多年的情分,便省了她的晨昏定省。熹婉容的出身不高,但因是整个后宫唯一一个膝下有皇子的妃嫔,母凭子贵。郑昭仪的父亲是中书舍人,于三年前与冯贤妃一同进宫。她的长相不过而而,大概是因为如此才需安德妃的扶持。曹默香生性柔弱,只看她面对皇上那局促不安的表情便知。宜美人出身也不好,她的眉间自进了燕宁殿就一直愁云萦绕,想必后宫生活并不好过。
接下来还有才人三位,皆是新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