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鸦羽!”叶池从巢穴外走了进来,口中叼着一丛枯萎的小雏菊,松鸦羽甩了甩头,他不想再回忆他与半月之间发生的种种关系以及黑莓星怀疑的目光。
“嗯?”松鸦羽把头转了过来。
“罂粟霜的肚子有点疼你能帮我检查一下她吗?”叶池用琥珀色的眼睛望着他,松鸦羽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想象出来,他低下头,没有立即回答,他努力想象着叶池的样子,期待的目光、盼望的眼神,他点了点头,随即走出巫医巢穴。
“麻烦你喽!”叶池半开玩笑地说,这样其实也很好,松鸦羽情不自禁的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松鸦羽走出了黑苺屏障。
“哦,你一定是喝了什么有毒的水,比如里面有死兔子……”松鸦羽说道,他不确定罂粟霜到底怎么了,他只知道罂粟霜是肚子疼,那样的话可以用杜松子或是山萝卜根,也可以用水薄荷,松鸦羽立刻想起湖边的那一丛。
“也可能是吃了什么不对的东西。”叶池在巢穴外大声说,松鸦羽点头默许。
“啊?那怎么办?”罂粟霜担心的问,“我会死吗?奥呜——好疼!”
要是死一次那么容易,现在的猫估计早就死光了!不过是吃坏了东西而已。
当然,也有可能适合了什么不对劲的水,总之,不至于死呢。松鸦羽笑了笑,为罂粟霜的天真而笑,他甩了甩头,现在因该想怎么解决,山萝卜根一直很缺,杜松子好像已经没了,水薄荷还有别的用,先用蓍草吧,反正食蓍草还有不少呢。!“不,你不会死。吃点蓍草就好了。”松鸦羽没有再多解释,转身离开了这里,向巫医巢穴走去,他在储存草药的地方仔细翻找着,那里只剩下一些干巴巴的小雏菊和几片猫薄荷的叶子以及许多碎的蓍草叶。
松鸦羽叼住几片,向罂粟霜所在的巢穴走去。
“吃掉它。”他用尾巴指着一些蓍草说。
“好。”罂粟霜的话中没有什么明显的感情的痕迹,比如感激之类的。不过事实上,松鸦羽并不很在乎那些,所也没有在意。
“要多休息,明天再来找我检查。”松鸦羽眯了眯眼,甩了甩尾巴说。
“好的。”罂粟霜点了点头,转身躺下了,松鸦羽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便转身回到巫医巢穴,他呆呆地对着储藏草药的地方,面对着现实。
没有……草药了。
怎么办。
松鸦羽怔怔的对着空空荡荡的储存草药的裂缝发呆,没草药了,那我们巫医就会像鸟折断翅膀,鱼离开大海,变得毫无用武之地,与一个废物相差无几,甚至还不如一只泼皮猫,泼皮猫好歹还能独自养活自己。
我该怎么办呢,明天一早就去采草药!可又能采到什么,现在,大概也只有几丛枯萎的,毫无用武之地的植物吧,上次在湖边发现的植物还不是摘的时候。
夜色渐深,松鸦羽一打定主意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为了明天采草药,我还是早些睡吧,草药在清早摘下时效果最好。松鸦羽心想。
“黑莓果?是你吗?”松鸦羽问到,在迷雾中小心翼翼走着。!“小猫的香气,小猫的香气——你可别忘了这个预言。”黑莓果尖声说道。
四周的景物逐渐消失,周围一片寂静。
松鸦羽睁开充满睡意的眼睛,走出了巫医巢穴,天还没有完全亮,阳光穿过晨雾,透过树枝,在营地的地面上留下金色的印记。
松鸦羽走出营地,族群还在沉睡,不久便要醒来,松鸦羽匆匆的走向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他只想找些草药,可潜意识里要找一下那根棍子,反正都是顺路,松鸦羽没有拒绝潜意识里对这一想法。
“松鸦羽,是你吗?”
松鸦羽心头一紧,他现在并不想去和半月叙旧,他是一心想去找些草药,再顺便确认一下棍子的安全的,仅此而已,天地可鉴!他真的不是故意碰上半月的,说实话,他并不知道半月为什么在这里。
“嗯,是我。”松鸦羽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半月闹矛盾,既来之则安之,这正是松鸦羽此时此刻内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咱们出去走走吧!”半月兴奋的说。
“嗯,啊?好的。”松鸦羽有些犹豫。
两只猫走在草丛里,阳光照在他们身上,闪着金光。
“你要干什么?”半月问。
“找棍子。”松鸦羽简短的回答,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去采草药,半月根本不认识草药,只会添麻烦,他更想换个只有自己在的时间去。
“什么棍子?”半月更好奇了。
“就是一根木棍,上面有许多爪痕。”松鸦羽说,他看不见,半月应该能帮到他,大概是有动物在这里建窝,原本用来藏棍子的树洞中充满了老鼠和兔子,还有一点点狐狸的味道,不过已经有一两天了。
“我帮你。”半月说,但她却一直看着松鸦羽,松鸦羽并没有注意这些,而是感到有一种被注意的奇妙感受。
松鸦羽感觉自己突然变得特别自恋,连忙甩了甩头,用爪子刨来刨去,急切的找棍子,啊啊啊啊,不要再想啦!
“星族啊,棍子到底在哪儿啊!”松鸦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找的不仔细,反正已经有点绝望了,“半月?你那边有什么进展——”
“是不是这个?松鸦羽?”
“让我摸摸!半月,让我试试。”
有抓痕,不粗不细,就是了!松鸦羽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词语解释了。
“谢谢你,半月,就是它。”松鸦羽激动的说。
“这上面的抓痕是什么?”半月问,话中有着浓浓的兴趣,松鸦羽不想打破她的兴趣,但如果再不回去,族猫会怀疑的。
“会营地再解释。”松鸦羽跑了起来。
“喂,你等一等!”半月也展开四肢,跑了起来。
“我先过去,然后你转悠一会再过去,记得要做出一副很闲的样子。”松鸦羽含笑告诫,但却是认真的,“不要让族猫发现我们在一起。”
“嗯,好的。我会等你先过去的。”半月的声音很弱,好像触及了什么不该说的事,像是悲伤,像是无声哭泣。松鸦羽一狠心,没有安慰她,进了营地。
松鸦羽一进营地,就立刻走向巫医巢穴,把棍子藏进一个暂时不用的裂缝,转身走出巫医巢穴,顿时闻到了一股他现在最不想闻到的气味,是叶池。
松鸦羽转身离开,差点撞上了刚进来的半月,他知道半月成功的不引任何猫的注意进来了,松鸦羽不再担心,只是转身面对着叶池。
“松鸦羽!你去哪里了?”叶池用琥珀色的的眼睛凝视着他。
我干什么又不用向你报告!松鸦羽差点叫出来。千万不要被发现!
“松鸦羽,你去湖边干什么?”松鸦羽猛然想起自己忘记隐藏气味了。
“哦,没什么。”松鸦羽故作轻松的回答,他摇了摇头,像是在嘲笑叶池太敏感,实际上,松鸦羽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我必须去看看!”叶池厉声说道,大踏步朝那边走去,松鸦羽摆了摆头。
“有些猫啊,”松鸦羽故意拖长声音,说给叶池听,“太敏感喽——”
“随你怎么说。”叶池转身注视了松鸦羽一会儿,没有停息脚步,反而走得更快了,“我可不听你的一面之词,反正我又不用听你的。”
“是啊,反正你谁的话都不听,连星族的都不听,又怎么可能听我一个无名小辈的呢?”松鸦羽说着摆了摆尾巴,一见叶池脚步迟懈了一下,便继续说,“告诉你吧,前些日子,我找鸦羽去了,这就是我们从地道消失的原因。”
“找那个蠢货?!”叶池的脸扭曲起来,变得愤怒,又掉头走回来,“找他干什么!”
“不光是他,还有我亲爱的弟弟呢,当然,我可没动手,只是【心平气和】的聊了几句,”松鸦羽的声音突然变得特别诡异,半月知道这不是她该插嘴的地方,偷偷地从松鸦羽身边窜走了,“我只是和他们聊了聊关于对武士守则的见解以及对他们猫生的看法,用一种第三者的语气向他们客观的分析了他们现在的处境,如果你有兴趣,我也可以帮你分析一下。”
“不需要!”叶池转身离开,在巫医巢穴里翻了一阵,“这是什么啊!别老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带回来,你以为这里是垃圾堆啊——”
“你能不能别乱动我的东西!”松鸦羽气的向叶池狂奔过去,“我好不容易才把它弄回来的,你能不能别乱动啊,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哦?是吗?你要是把一棵大树搬回来,然后说这是好不容易带回来的,我该怎么办?”叶池表现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我不扔你的棍子也行,那你把话说清楚,你到底去找鸦羽干什么了,还有,你到底对他们说了什么,快说吧。”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松鸦羽感觉自己好像被抓住了一个把柄,在被牵着鼻子转,“我说过了,我只是找他们聊了聊我对他们人生观的看法!还有,你给我站住!”
“是吗?对他们人生观的看法?”叶池的声音变得特别令松鸦羽讨厌,“我也想听听你对我人生观的看法呢,你来说说吧,我等着。”
“好啊,我正想找你聊一聊呢,你说的哦,别怪我说话太直白喽!”松鸦羽停下脚步,“听仔细啦!我认为你这一生就是充满了不负责任胆小懦弱从不考虑大局——”
松鸦羽咽了一口唾沫,竭力把语气放慢,“你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可悲的小三,羽尾和鸦羽在一起过的好好的,结果羽尾死了你才被当做一个情感转移的对象,你至始至终都在认为你是多么多么的优秀所以鸦羽才会不管你的身份爱上你,你其实只是一个心死之人的发泄对象罢了,而我,松鸦羽,今天就是要告诉你这一点,鸦羽他对你的感情根本就是一种游戏,而你其实根本就是一个谁都可以替代的角色。”
“我,我没有——”
“不要骗我,我有读心术,你直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你至今仍然在期待有一天你能离开,与鸦羽浪迹天涯,你后悔的无非是没有晚点与鸦羽离开,这样能救炭毛的命,你至今还没有死心,你至今还在希望,鸦羽对你旧情复燃,你至今还没有明白,鸦羽的性格是那么的懦弱,你没有明白,鸦羽的心早就死了,是在羽尾救他而死的那一刻而死,他活着,是为了羽尾,他和你在一起是为了告诉羽尾他现在很幸福!而你,无非只是一个被感情欺骗的可怜虫罢了,你并非因为你叫叶池,你的性格多么多么的好所以才得到鸦羽的钟情,而是因为,你叫叶池,羽尾死后,你是他救的一只猫你们相爱有情可原!而你,到现在还不懂这些!”
“怎么可能?!”叶池的眼神开始逐渐迷失,最终,她的声音变小,一直不停的喃喃,“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你爱的,无非是一个鸦羽刻意维持出来的幻影罢了,你爱的仅仅如此,还有,你根本就不是从他救你的那一刻爱上他的,而是你要求回来的那一刻,那一刻,鸦羽何尝不是千千万万的愿意,他怎么可能会想抛弃他的地位,他和夜云在一起,你总安慰自己他只是为了告诉族猫他是忠诚的,而他和你在一起是又何尝不是为了告诉星族的羽尾,他,鸦羽,过得十分幸福呢?你们都只是牺牲品。爱情的牺牲品?羽尾和鸦羽在一起的牺牲品。你有没有想过鸦羽为什么那么快的同意回去,如果他真的真的爱你,愿意为你牺牲一切,又怎会反驳,又怎会只劝一下就同意?”松鸦羽的声音变得淡泊而凄惨,仿佛只是在讲一个故事,一个凄惨的故事。
“不会的。”叶池逐渐失去理智,“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叶池转身向湖边跑去,带着棍子磕磕绊绊地跑着,松鸦羽紧跟其后,却也无法追上。
“你们都骗我!”叶池边叫边把棍子搁在水边,“松鼠飞也这么说,她总说我不该爱上鸦羽,让我痛改前非,我又哪里有错,我只是爱上了一只猫罢了!”
“罢了?你是巫医,没错,我理解,但你错就错在你爱上了一只不爱你的猫!”松鸦羽的声音充满了凄凉,“我理解你,你爱他,而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一个浪头拍来,松鸦羽牢牢地固定住棍子,结果和棍子一起被卷到了水里,松鸦羽在浪花中不断地翻腾,终于把头露出了水面,叶池的气息越来越遥远,叶池还在不断地自说自话,像一个疯子一样,松鸦羽摇摇头,她是指望不了了。
松鸦羽爬到了棍子上面,往岸上游,却发现一个重大问题
——岸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