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咏解了禁制之后不但相貌发生了变化,就连性子也变掉了,再无往日里的吊儿郎当,就好似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稳重了很多,只是这稳重之中还带了一些年轻人所特有的飞扬跋扈。
陶渭知道白瑶牵挂梨国的安危,一上了岸便运起缩地术,虽然没有土儿那样用得顺畅,不过也大大减少了路上使用的时间。
他们先去悬城拜会了肖博士,将向海已死的消息告诉了他,肖博士听到这个消息时愣了一下,正在往茶杯里注水的手也顿在空中,最后水从杯中溢出,流了一地也浑然未决,桑咏看着仿佛在一瞬间就已经老去的肖博士半晌说不出话来。
进来添水的小厮终于使肖博士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他望着桑咏悲切地说道:“这样也好,我的女儿在下面也不至于太过寂寞了。”
桑咏本想劝慰几句,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得出口,他现在又能说些什么呢,没了的毕竟是一条人命,他轻轻地起身,将雅间的小门带上,留给肖博士一个安静的空间,现在换作是别人,恐怕也只是想静一静而已。
白瑶一直等在茶楼外面,报丧这种事她实在不忍心去做,看到桑咏出来便急忙迎了上来,桑咏冲她摇了摇头,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我们走吧,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总还是要活下去的。”
“那么秀娘呢?秀娘我们这次要不要带回去,总不能一直寄放在肖博士这里吧?”
“不用了,他已经死了。”
“死了!那我爹呢?”
“也已经……”桑咏那个“死”字卡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想来也该如此,镇亲王本来就只是傀儡,现在梨国的情势早就已经稳定了下来,镇亲王这个傀儡早就可以丢弃了。
白瑶只觉得喉头一甜,差点晕了过去,桑咏顺势拉着她的肩膀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白瑶感觉到了桑咏胸口上传来的温暖,心神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下面我们要去哪里?”陶渭等在一旁不免有一些尴尬。
桑咏看了一眼陶渭,又看了一眼白瑶,什么都没有说,嘴里念了一句咒语,接着便打了一个响指,他们四人便都出现在了黑森林的边缘。
陶渭不禁在心里苦笑了一番,自己不管怎么努力,始终比不上桑咏,就拿这缩地术来说好了,自己可是下了苦工夫的,也只能算是小成而已,而桑咏只随便一句咒语,随便一个响指,便能随心所欲地到达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蓝拉看到了黑森林,心里不禁开始紧张起来,这里是自己魂牵梦绕的地方,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够来到这里,想到洁白无瑕的幕愿,还有高深莫测的小黑,她心里升起一股浓浓地惆怅。
流沙诧异地问道:“你怎么突然想到这里来了?”看到白瑶向他使了一个眼色,便不再说话。
桑咏此时站在一个小小的坟茔前面,由于长久以来无人料理,坟茔上已经长了一些东倒西歪的杂草,更添荒凉之意。
大家都聚集到了这个坟茔的面前,坟茔里面埋葬的是乌铁熊,当日若不是它相助,他们未必能够走出黑森林,桑咏带头跪了下去,其余几人也都跟着跪了下去,在乌铁熊的坟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桑咏对蓝拉说道:“你去黑森林里看看他吧,若是可以你就留下来吧,我们前途未卜,能幸福一个便幸福一个。”说完便不顾表情错愕地蓝拉,蹲下身去拔那些杂草,对于乌铁熊,没有人比桑咏更难过。
蓝拉愣在那里一时之间不知道何去何从,便求助似的看着白瑶,白瑶朝她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吧!若是觉得不合适,白瑶姐姐还在这里等你!”
蓝拉听完这话便向小鹿似的跑进了黑森林。
整理好了乌铁熊的坟茔,桑咏开口说道:“今天我们就在这里住上一宿吧,顺便也等等蓝拉……若是明天的这个时候她还没有出来,我们就回去吧。”
白瑶感激地看了一眼桑咏,她真怕桑咏把蓝拉一个人就丢在这里了,不知道为什,自从离开了夷族群岛之后,她总觉得桑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变得很陌生却又有些亲切。
白瑶这一夜睡得一点都不安稳,翻来覆去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有了睡意,桑咏不忍心打搅她,她便索性一直睡着。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觉得有人在挠她的鼻子,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喷嚏,睡意全无,却发现捉弄她的是蓝拉。
蓝拉笑盈盈地看着她:“白瑶姐姐,我回来啦,你可不许不要我!”
“幕愿他……”问蓝拉是不是被幕愿抛弃了这样的话,白瑶实在问不出口。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想过留在他的身边,我只想陪着白瑶姐姐你而已,这次去只是想再见他一面,其实他跟小黑才是天生一对,只是他们自己不觉得,只把对方当作对手,反倒不如我这个局外人看得清楚!”
白瑶看到蓝拉如此豁达,心里也替她觉得欢喜,这时桑咏走了过来,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这才说道:“走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