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舞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夷族的那个小岛上了,所有的人将她围成一圈,那只死了的独角海兽歪在一旁,碧色的大角已经被砍了下来。
面色苍白的水舞眼睛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桑咏身上了,桑咏的头发变成耀眼的金黄色,连瞳孔也变成了金色,身高似乎又拔高了不少,隐隐有一些跟醉袖相像,想必他身上的禁制已经全部被醉袖给解去了,水舞安心的闭上了眼睛,一缕白色的灵魂从她的天灵盖上飞出。
水儿惊慌失措地看着这一切,拼命地摇晃着水舞的身体,水舞的身体就跟浮萍一般在水里荡漾,水儿大声喊道:“你不能死啊……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跟醉袖姑娘交待!”说完便伏在水舞的身体上大哭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在场的所有人都悲痛不已。
醉袖姑娘手指上捏了一个诀,水舞正在消散的灵魂便又重新聚集了起来,醉袖怜悯地说道:“你毕竟是因为我们而死,有什么遗愿便赶紧说出来吧,我的聚魂诀也支撑不了你多长时间。”
水舞那似有似无的身体就这么立在醉袖的面前,她温顺地低下了头,轻声说道:“我只想陪在桑大哥的身边,便只是每天能瞧见他一眼心里面也是欢喜的。”
蓝拉听到水舞这么说,身体不禁抖了一下。
醉袖面上露出犹豫的神色,说道:“你要做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做到,只不过你不要后悔才好,有一天桑咏也会死去,而你就会一直这样下去,生不生死不死地活着,还会活很久很久,等待你的是无边无际的寂寞,你愿意这么做么?”
水舞轻轻地点了点头。
醉袖对着桑咏说道:“你把你的飞盾拿出来吧,没有玄铁之髓做魂,威力总是小了不少。”
桑咏将脖子上的飞盾掏了出来,双手递给醉袖。
醉袖接了飞盾便开始念起咒语来,飞盾便快速地旋转起来,并且越转越快,体积也越变越大,最后变成了普通盾牌的大小,稳稳地停在了空中,醉袖另一只捏着聚魂诀的手,牵引着水舞的灵魂向着飞盾飞去,直到灵魂完全进入了飞盾之中,醉袖才松了一口气。飞盾上隐有白色的光晕流转,似乎飞盾正在与水舞的灵魂融合一般,最后白色的光晕消失,飞盾上的正中位置却多出一个人鱼的标记来,再仔细去瞧,那人鱼的模样与水舞长得一模一样。
“从此以后你的盾便以水舞的魂为魂,水舞的魂以你的盾为肉身,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还是不对,走一步看一步吧,天意难猜!”说完醉袖姑娘便向着莲花亭飘去,当然没有忘记将独角海兽的尸体也一并带上了。
木儿走过来说道:“传醉袖姑娘的话,下次月圆之夜你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水儿一直抱着水舞的尸体不肯放手,全然没有了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样子,蓝拉伸出爪子轻轻地拍了拍水儿的肩膀,水儿却浑然未决,只是喃喃地说道:“她是被我害死的,如果不是我托大,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蓝拉看了看岸上的白瑶等人,最后还是开口说道:“她是被我害死的,不过我想这是她自己选择,我们该替她开心才对。”
水儿听了这话一把揪住蓝拉要问个究竟,蓝拉便把她们二人在大海里说的那番话给说了出来,什么“我生要跟她生在一起,死了也要变成水魂去守护她的灵魂”之类的话也都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白瑶也是第一次听到蓝拉说出这样的话来,被吓了一跳,冲着蓝拉吼道:“你在这里混说什么?什么生啊死啊的,以后不准说出这样的话来,就算我死了你也要好好的活着,你还要替我照顾……嗯……梨国呢!”白瑶脸不禁红了红,接着又说道:“再说了,人死了就会魂飞魄散,你以为有几个能像水舞这样幸运得到醉袖姑娘相助的啊?这样的心思以后不许想了,要不然我魂飞魄散了也不得安心的!”
蓝拉不情愿地“哦”了一声,便将水舞的尸体拖了上来,准备找个地方埋葬掉,水儿却拉住了水舞的尸体不放,她说道:“水舞姑娘是大海的礼物,平日里连淡水区都不愿意去,现在死了,也只有大海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白瑶点了点头:“就依水儿姑娘的意思去办吧。”
转眼之间,又到了一个月圆之夜,醉袖将做好的四件武器放在了他们的面前:一柄青碧色的匕首,一把莹白如玉的弓箭,一支刻满符文的竖笛,还有一身皮甲。醉袖对流沙说道:“你将皮甲贴身穿了,皮甲自会隐进你的皮肤里去,不会给你造成不便,按道理说,你有梨祖的保护神护体,要这皮甲也是多余,不过这副皮甲却还有一个好处,便是冬暖夏凉,就算你以后不打仗了,留着这副皮甲当贴身衣服穿了也是好的。”
流沙连连点头称是,感恩戴德的话又说了一箩筐,直到醉袖走了他才住了嘴,桑咏揶揄道:“不愧是商人出身,到底比我们能说些!”
水儿一改往日的傲慢样子,说道:“明天我亲自送你们上去!”说完低头离开,再不给他们说“谢谢”的机会,也许她一直都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水舞,就算是水舞自己选择的,她也依旧是内疚,毕竟人是在她的手上没了的,所以她主动地站出来要送他们上去,替水舞做她没有做完的事情。
桑咏站在蓝拉召唤出的水船之上,昂着头让海风吹散他金色的头发,白瑶手扶着栏杆问道:“现在我们去哪里?”
桑咏将悲伤的盾牌卸了下来,抚摸着小人鱼的面庞说道:“我们先去海月族看看吧!”
蓝拉会意,直接调转了船头,向着海月族而去,姑姑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水舞的死,对他们的到来也没有太多的惊讶,只对着桑咏说道:“水舞这孩子心思单纯,又是一根经的,认准了的事便不再改变,现在她能跟着你,也算是遂了她的愿。”
晓封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无奈的对姑姑说道:“姑姑你去看看吧,水宝又在调皮了!”
桑咏知趣地起身告辞,走到海岸处时看到水里有个拖着银白色鱼尾的小男孩好奇地看着他,桑咏刚准备上去打个招呼,小男孩立即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来,说道:“千万不要告诉姑姑你见到过我!”说完甩着他的尾巴向远处游去,像水一般的头发,白色的鱼尾,活脱脱的另一个水舞,看来水舞后继有人了,自己总算可以放心的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