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仔细看那人容颜,原来正是向海向船长无疑!他赶紧挑了一个离向船长最近的柜子爬了上去,歪着身子准备去解向海身上的绳子,向海不停地在摇头,喉咙里却不发出任何声音,桑咏将向海嘴里塞着的布条取了出来,刚准备询问向船长何时被向船长何时被捆缚于此的,便见到向船长的口型比出一个噤声的动作,便生生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向船长接着用口型吃力地比划道:“不要发出声音,我的正上方正是跛叔的寝室,说话会被听见的。”
桑咏也学着他的样子问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向船长比划道:“你一定就是肖博士提到过的桑咏了,我遭人陷害这事说来话长,我们先想办法逃出去要紧。”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桑咏慢慢地比划着口型,防止向船长看不清楚。
向船长微微一笑,张嘴道:“先把布条塞回我嘴里,你到下面去躲躲。”桑咏一开始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脚步声响了起来,正是跛叔,贴着甲板听得尤其真切。
桑咏迅速从柜顶上翻下,翻到下面一层,笔直的躺下,柜子的长度宽度正好可以给他容身。
甲板之上传来了桌椅移动的声音,跛叔那一长一短的脚步声忙活了一阵,终于停了下来,接着“吱嘎”一声,缚住向船长的木板被翻了上去,原本向船长所在的位置空出一块来,跛叔房里的灯光斜斜地倾泻下来,正好照在了桑咏所躺的架子上,桑咏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眼睛闭得紧紧的,直挺挺地躺着,心里叨念着:“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其实桑咏真是多虑了,跛叔的心思全部扑在向船长身上了,哪有功夫将脑袋探下来查看一番啊,况且虽说此时货舱里亮堂了不少,但是比起跛叔的房间来,实在差得远了,纵然跛叔真的将脑袋往下看了,也不见得就能立即注意到桑咏了。
跛叔将向海嘴巴里的布团拿了出来,到了一壶水喂到他的嘴巴,向海对准了茶壶嘴猛喝了一通,等他喝够了,跛叔才将茶壶移了开去,缓慢地解开向海身上的绳子,最后将钉住向海手脚的铁定拔了出来,向海发出一阵压抑着的吼叫声,跛叔将他扶了起来,喂他吃了东西,将他手脚上暗红色的血迹擦试干净。
向海说道:“你做这一切都是徒劳,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跛叔敲了敲他那条跛腿,望着向海的眼睛似笑非笑地说:“你还没有说出这艘船的秘密来,我怎么舍得杀你,况且你也应该舍不得死吧!”
向海“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他,跛叔说道:“我会一直把你关在这里,直到你肯说出秘密来为止,我相信如果这船真的到了要沉的那一天,你也不忍心你父辈的成果就这么从世界上消失掉吧?”
向海不屑地说道:“我倒想看看你能把我藏多久,要是被秀娘发现你背着他让我活了下来,你猜猜他会怎么对你?”
跛叔气得大拍一下桌子,要不是秀娘是被乌国君主看中的人,他跛叔会把这么一个娘娘腔放在眼里?向海这话正好戳到他的痛处,他生气地将向海又摔回了木板之上,将钉子沿着原先的伤口重新钉了回去,用绳子将他捆牢固了,勾在木板上的小挂钩上,上中下各勾了一处,那三个钩子紧贴着木头,不细看还看不大真切,向海现在躺在木板上,那三个钩子正好戳到他的后胸后腰小腿三处,虽然未将他皮肤洞穿,但是磕得他难受极了,还不如直接扎进他肉里来得爽快。跛叔将布条野蛮地塞进他的嘴里,掀起木板向下翻去,怕惊动了别人,所以格外仔细,只发出一阵轻微的声响,木板便阖上了,恢复了先前的模样,一直照射在桑咏身上的烛光也随着木板的阖上而消失了。
桑咏又爬到了柜子顶端,将向海嘴巴里的布条抽出,向海喘着粗气,接着用口型比划道:“我们说的你都听见了吧?”
桑咏点点头。
向海接着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没骨气了,贪生怕死,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还依旧贪生?”桑咏郑重地摇了摇头,一字一句地比划到:“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选择死不难,选择艰难地活着才难,我要是你,早就受不了这种折磨了,我实在想不通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难道真如跛叔说的你为了这条船的秘密才苟且偷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