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刚从外回来,正往正堂这边走来,她知道二皇子来了,因为府门前停了一辆御用的马车。
自从赏月盛会之后,她这个礼拜每日都去茶楼听人说书,原来有个说书先生把吴常的事迹编成故事来说。
她也明白说书先生很多情节都是道听途说,但故事编写的跌倒起伏,确实引人入胜。
由于女子出门多有不便,她便乔装打扮成男子模样,每日都去听上一个时辰。
还未踏入正堂,便听见她的声音:“是武鸿哥哥来了吗?”
听见着熟悉的声音,二皇子心中一喜,数月未见,倒是有些怪想念,也不顾什么礼仪,急步前去相迎。
御史中丞知道他俩自幼感情好,他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并未出言责怪。
“碧玉妹妹,许久未见,你还是老样子没变。”二皇子瞧见她的装扮,打趣地说道。
对于这个表妹的稀奇古怪,他也是习之为常,自幼便与众不同,人不仅聪慧,行径不拘一格,与人们口中所说的大家闺秀相差甚远。
御史中丞走了出来,当见到碧玉免不得又是一番训斥。
“碧玉,你这身打扮怎么回事,一个姑娘家家成天往外疯闹,成何体统!”
她走到她爹近前,挽着他的胳膊摇晃撒娇:“爹!别总板着一张脸,高兴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笑一笑,十年少!”
御史中丞拿她也是没有办法,按理说徐家家教挺严,她的几个哥哥和妹妹皆是规矩守礼的,就她一人不知像谁。
“碧玉,爹与你说正事,你不是喜好诗词歌赋,三日之后酉时三刻,徐府举办一场诗会,你去把吴常请来。”
她大眼睛上下乱转,好奇着今日她爹怎么了,怎么想突然举办什么诗会,一向不附庸风雅的老爹为何指名邀请吴常来,她好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阴谋。
“爹,您想干什么?”
这时二皇子出来解释:“碧玉妹妹,其实是我钦佩吴常的才华,想结识他,所以拜托舅舅帮忙的。”
她眼珠子左右转着,确定他俩不像是在说谎,然后爽快答应:“这事包在我身上。”
想着又能见到吴常,再次拜读他的诗词,心中卷起千层浪,兴奋不已。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说罢,碧玉急急而去。
本来二皇子也想一同前去,却被御史中丞拦住,说是二皇子身份高贵,亲自前往邀请有所不妥。
碧玉是个急性子,没来得及更衣就乘坐马车前往希冀园,至于希冀园她是从而得知的,全是说书先生哪儿听到的。
说回吴常这边,他这几日不常出门,整天困在希冀园,一帮孩子围着着他,听他讲故事。
这个时代的孩子哪听过什么有趣的故事,吴常随便挑了几个故事,就让孩子们听得欲罢不能。
得闲的嫣红也会一同静静聆听,一边听一边手中忙碌着记录着什么。
喜欢热闹的小雪儿,则坐在孩子们当中,有时听到关键的时刻,也会同孩子们一起尖叫、欢呼、大笑。
这时一个妇人走了过来,这个妇人就是在黑市买回来的三人之一。
“公子,外头有位公子说要见你。”
吴常琢磨着是谁呢,若是王景直接就进来了,这些年他还真没几个朋友。
于是起身出去看看,孩子们正听得兴起,老不情愿放他走了,忙叫他快点回来。
走出前院,便看见一个娇小身材,身着男子服饰的徐碧玉正向他招了招手。
上回这个徐小姐可是给了他很深的印象,没想到她竟会主动来找自己,内心不由得有点小兴奋。
“乍眼一瞧,差点没认出来,原来是徐小姐,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自打上回一别,小女子曾多次细细拜读了公子的诗词,实在是爱不释手,今日前来是特意邀请公子,三日之后酉时三刻,来参加徐府的诗会。”
他内心叫苦,怎么又是诗会,就他这个半吊子水平,如是当场对诗还不露馅,再说他也不喜欢那种场合,附庸风雅不是他的性格。
她发觉他似乎有难色,还以为他不愿去,问道:“吴公子是不愿去?”
“当然不是,只是我……”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缘由推迟搪塞。
碧玉瞧见他那扭捏的模样,像个犯错事的孩子一般,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哪儿还有那日挥洒墨宝的豪气。
老爹交待的任务,必须要完成,就算是绑也要绑去。
抬眼一瞧大门牌匾,赫然三个大字:希冀园。
听闻这个希冀园建立是为了收留无家可归的孤儿,她也是好奇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于是转头看向他:“吴公子可否领我进去观摩一番。”
吴常忙领着她进去,希冀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足够百来个孩子嬉戏打闹,前院一角设有简陋的孩子娱乐设备,例如跷跷板、木马、秋千等,前院中心一大片空地平时用来开会、跑步、玩游戏等。
前院之后就是正屋,正屋两侧一排侧房,再往后就是后院了。
整体来说还是很简陋,不像那些世家豪门的府邸,庭院楼亭错终复杂。
众人见吴常领着一假小子进来,都好奇地看了过来,小幸这小子不怕生,一瞧就知道是个大姐姐,起身来到碧玉近前,眼睛一眨一眨望向她。
碧玉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小幸的脑袋:“真讨人喜,叫什么名字呢?”
“大姐姐,我叫小幸,方才我们在听无常哥哥讲故事呢,都是大姐姐来了,我们才没得听的。”
吴常脸色一黑,这小子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虽说童言无忌,碧玉不会介意,但也太没礼貌了,狠狠朝着这小子瞪了一眼。
小幸朝着吴常吐了吐小舌头,接着对碧玉说:“不过看在大姐姐漂亮,小幸原谅姐姐了。”
闻言,碧玉苦笑不得,这孩子夸人的功夫倒是一流,为了奖励这小子,她从衣兜里搜索了许久,拿出了一包糖果奖励给他。
小幸也不客气,伸出两只小手接过,道了谢之后,跑进孩子堆中,炫耀他的战利品。
嫣红和小雪儿接着走了过来,吴常互相介绍彼此,二女知晓碧玉是御史中丞之女,顿时一惊,京都第一才女竟与吴常这小子相识,还登门拜访,真不知道他走了什么狗屎运。
“原来是京都第一才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嫣红赞道。
“客套了,只不过是些虚名而已,二位妹妹国色天香之姿,才让人羡慕啊!”说罢,碧玉瞥一眼吴常,这小子金屋藏娇,真是福气。
吴常在旁看见几位互相吹捧,汗毛都立起来了,也不知几人所说之言有几分发自内心,他有些听不下去了,独自走开回到孩子们身边,继续讲故事。
三女也不知道嘀咕什么,时而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还时不时投来异样的目光,这种目光吴常太熟悉了,定是她们也谈论自己的丑事。
几盏茶功夫,三女走了过来,看来是共同讨伐他而来。
“无常大哥,碧玉姐姐的诗会,我已经替你答应了,你没有反驳的余地。”小雪儿先开口。
“吴大哥,既然如此,你也不用推脱了,此事便如此定了。”嫣红接着开口。
吴常视线转移到碧玉身上,万万没想到,此女子居然玩起这一手,没多大功夫就搞定了他身边的人,看来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
“罢了,我去!”
碧玉得意得笑了笑,心中松了口气,总算完全老爹交待的任务。
三女嘀咕了几句,接着走开一起来到嫣红的房间。
“嫣红妹妹,快点拿出来吧!”碧玉进门就催促着。
嫣红来到床头掀起被褥,赫然出现一叠书纸,她简单整理了一下,然后递给碧玉。
这些书纸主要记录着吴常平常讲的故事,还有顺口说出的一些诗句。
碧玉如获至宝般双手接过,迫不及待翻阅起来,放在一叠书纸最上面的一张是一些诗句,很多都是一两句残句。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
碧玉顺口念了出来,很多诗句由于没有上下文和当时所说的背景环境,其表述的含义理解起来还是会有很大的偏差。
“都是好诗文,可惜只是些残句,其中很多也只是一知半解,不能完全领会其意。”
嫣红于是同她述说了一下每一句当时背景环境和吴常当时的心境。
碧玉结合嫣红所述,再结合诗句,这才能很好地领会诗句所表达的含义。
“奇才!吴常真乃奇才!”碧玉不由得称赞起来。
翻过第一页,余下一叠书纸全部是吴常这几日所讲的故事,嫣红挑选了一两个故事记录下来。
这个时代,类似与小说的书籍少之又少,若要说能陶冶情操,打发时间的书籍,大多数莫过于诗文集。
碧玉自幼博览群书,小说题材的书籍自然也不陌生,随意阅览了几张就停不下来,被其中人物及故事情节深深吸引住。
碧玉阅览的很快,很快一叠书纸就翻阅完了,故事正精彩的时候突然没了,这多闹心的事情。
“怎么就没了?还有呢?后面这许仙与白素贞有没有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