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储之事已是今年第三回提起,前两回皇帝老儿都是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朝中大臣早已心生不满,在朝堂上下议论纷纷。
每回提起这立储之事,皇帝老儿就不乐意,至于为何不乐意,大臣们也暗下里纷纷揣度圣意。
有些人认为陛下是权利心极重,不肯放权,提前立储就意味着迟早有一日退位。
有些人认为陛下偏心于五皇子,只不过如今五皇子年岁尚幼,所以陛下一直推迟,等待五皇子成年之后再立储。
还有些人认为陛下为了平衡各大势力,只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而已。
皇帝老儿真实想法是不可能与大臣们讲明,自古常说圣心难测便是这个理。
兴许可能是各种原因都有些,综合各种因素,从而一个结果,不想立储。
上位上的皇帝老儿脸色一沉,大臣们都能看得出,但本着朝廷惯例,皇子及冠本应立储,冒着触犯龙颜之险,群起谏言。
俗话说罪不责众,就算真的触犯皇帝老儿,他们也只会有惊无险。
皇帝老儿明明知道大臣们的心思,也是束手无策,此事若是不解决,以后将会频繁提起。
闭着眼深深吸了口,努力让心平静下来,待情绪稳定之后,开口道:“众卿以为哪位皇子可入住东宫?”
群臣闻言顿时一喜,如此来看,陛下已然松口,不再回避此事。
关于立储之事,目前群臣主要有亲大皇子、亲二皇子和保持中立三种。
刑部尚书和户部尚书等主力支持大皇子,礼部尚书和御史中丞等则支持二皇子,丞相、兵部尚书和大理寺卿等保持中立。
户部尚书眼神示意户部郎中,户部郎中整理一下衣冠,大步出列,双手合拢躬身一礼,中气十足:“启禀陛下,自古有云,长幼有序,况且大皇子德才兼备,天下尽知,微臣以为大皇子秦王乃最佳人选。”
礼部尚书眉头一皱,他早就知道对方会拿长幼之事说事,这也是二皇子天生的最大不利因素。
他头微微一转,眼神一瞥,礼部侍郎微微颔首,随即出列反驳。
“启禀陛下,微臣以为二皇子韩王乃最佳人选,一来,韩王生母乃当今的皇后,入住东宫也顺理成章;二来,韩王军功卓著,在军中享有盛誉,被誉为我梁国战神;三来,韩王善于政务,爱民如子,在百姓心中,乃是储君不二人选。”
刑部尚书有些着急了,知道礼部侍郎口才好,没想到这么好,被他这么一说,自己都快要被说服了。
转头看向户部尚书,挤眉弄眼让他快想办法。
户部尚书微微一笑,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其实他有些瞧不上这个刑部尚书,遇事总这么不够沉着,虽是如此,但还是离开不了这老小子的支持。
然后对身旁户部员外郎轻声耳语几句,接着户部员外郎出列。
“启禀陛下,纵观历史前车之鉴,废长立幼乃取祸之源,多少纷争皆由储君之位而起,从而导致朝堂动荡,人心不稳,更甚者有亡国之危,微臣恳请陛下三思。”
皇帝老儿眉头皱的更深,废长立幼的利弊他不是不知,一但处理不当,手足相残,弑父杀子也是常见。
皇室无亲情,二十年前就体会过一回,如今的他已然把亲情看得很淡了。
御史中丞和礼部尚书瞧见陛下神情怪异,似乎被那句废长立幼乃取祸之源触动了,忙遣人出来进言。
两派之间争辩不休,这已不是什么新鲜事,每回意见相左,类似场景时有发生,只不过没这么激烈。
一旁的丞相、兵部尚书和大理寺卿等只是静静观望,两耳不闻,一言不语。
如今形势不明,陛下的心思难测,立储之事他们不想参与,也不会参与。
皇帝老儿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耳旁围绕着争辩声嗡嗡作响,吵得他不胜其烦。
“好了,关于立储之事,今日先作罢,明日再议,朕有些乏了,退朝。”
说罢,皇帝老儿也不管发愣中群臣,直接拂袖而去。
今日朝政所议之事,很快传到几位皇子耳中,皇子们一直期待着此刻,这么多年来,他们父皇一直拖着绝口不提,今日总算松了口。
几位皇子对于立储之事,态度也有所不同,大皇子与二皇子是最有可能的人选,他们二人也最为紧张最为关注此事,三皇子在边关历练,四皇子以大皇子马首是瞻,五皇子尚且年幼。
武德殿,二皇子韩王寝宫。
一位身穿华丽凤袍,头戴凤冠的绝色佳人,席地跪坐于案桌前。
一位年轻少年在旁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这位身着华丽的女子乃当今皇后娘娘,才三十出头,肤色白皙透亮,在那张绝色容颜之上仿佛看不见岁月的痕迹,举止气质优雅,雍容华贵。
一旁的少年乃二皇子韩王,虽说已经被册封王爷了,但还是住在宫中,并没在宫外开府,究其原因是皇帝老儿不让。
皇后娘娘来武德殿是因听闻今日早朝所议之事,所谓子凭母贵,母也同样凭子贵,母子命运是紧紧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今日朝堂之事,皇儿也听说了吧,虽说有礼部尚书和国舅爷大力支持,不过形势还是有所不妙,皇儿你有什么想法?”
二皇子也明白母后所忧,长幼有序一直是他最大的障碍,所以很多大臣远离他而站在大皇子那边,而朝中几大重臣又保持中立,他也没什么办法了。
“儿臣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法子,还望母后指点。”
“拉拢丞相、兵部尚书、大理寺卿其中的两位,大事可期也。”
“母后,这不太可能,还是想想其他法子。”
近年来,曾试过无数次,他们好比浑身长满刺的刺猬,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让人靠近,尤其是丞相,老奸巨猾,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滴水不进。
“吴常你可听说?他身边有一人萧剑,乃兵部尚书心腹,为何萧剑会呆在此子身边?
吴常不过是京都一小乞儿,如今是大理寺的寺正,大理寺卿还出手相救此子。
还有,上回的刺杀案和宫中行刺案都牵涉此子,你父皇为何要亲自过问,这种种的一切说明此子不简单。
说不定拉拢此子,会改变大理寺卿和兵部尚书的态度。”
二皇子细细琢磨着,上回王妃遇刺案,他就让吴忧去查,可惜并没有查到什么重要的线索。
今儿再次提及吴常,不得不说母后所言确实有道理,无论他是什么身份,大理寺卿和兵部尚书确实与他有着某种捉摸不透的关联。
“皇儿,今儿你去一趟徐府拜见一下国舅,听听你舅舅的意见。”
“儿臣领命!”
国舅正是御史中丞,徐家乃皇后娘娘的娘家。
皇后娘娘欣慰地看着二皇子,满脸充满了慈怜的母爱,她本是不热衷于宫廷争斗,因家族的荣辱无奈进入皇宫,回忆过往种种,皆是心酸血泪史。
如今皇儿长大,又不得不经历这些,她实在是于心不忍,有时一想,她宁愿生在平常百姓家,不再每日担惊受怕,提防算计。
现如今皇儿推到风口浪尖,不得不争,所谓成王败寇,就是这么残酷。
皇后娘娘说完事之后,没停留多久,便离开了武德殿。
二皇子更衣之后便出宫前往徐府,徐府他已经很久没来了,虽说御史中丞是他舅舅,不过由于君臣关系,所谓的亲情差不多名存实亡,更多的是利益的捆绑。
徐府中与他关系最近的便是他表妹徐碧玉,每回来徐府,碧玉总把他当做大哥哥一般,没有那么多君臣礼仪。
每当独自一人的时候,总会想起这个表妹,他也不知道这是份什么样的情感,兄妹之情还是男女之情?
但他知道碧玉只是把他当做哥哥,所以他内心那份不确定的情感也就深埋起来。
当二皇子马车到达徐府之时,御史中丞已出府等候了。
当二皇子下了马车,御史中丞忙行跪拜大礼:“老臣拜见韩王殿下,恭迎殿下亲临。”
二皇子忙向前搀扶起他:“国舅不必每回行如此大礼,起来吧!”
御史中丞起身忙迎二皇子进去,规规矩矩地按照君臣礼仪办事。
二皇子也是无奈,简单说明了一下来意,并把拉拢吴常之事述说了一遍。
御史中丞听闻过后,微微颔首,他当然也有关注过吴常,此子最近名声鹊起,一时无二。
曾遣人调查过,也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至于能否通过拉拢吴常来改变大理寺卿和兵部尚书的态度还未可知,但可一试。
“国舅,吴常我不甚了解,该如何拉拢此人?”
“吴常此人,京都一乞儿,自幼跟着一老乞丐长大,为人懒散怪异。
现下建立一个希冀园,收留了百余孤儿,与京都商贾王家关系紧密,拥有京都第一楼一半的股份。
如今的他不缺钱,老臣观其人也不是爱财之人。
一首明月几时有,享誉京都,出名之后低调行事,应不是爱慕虚荣之人。
任职大理寺寺正,却鲜少去大理寺当值,应不热衷于官场。
此人缺点毛病挺多,欲望却少之又少,兴许是老臣还不够了解此人。
碧玉不是喜爱诗词歌赋,举办一场诗会,宴请吴常,老臣亲自会会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