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无言,徐名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陈河,而陈河则审视着徐名。
“每个人都戴着面具生活,每个人都很累。陈将军。”徐名耸了耸肩,叹了口气说道。
“小徐将军,若那人真是屠城万里,他去过江州。现在的您就不该站着讲话了而是躺在坟中。”陈河淡淡地扫了徐名一眼,走了过来,贴着徐名的脸,缓缓说道。
“小徐将军,不承认吗?扶持所谓屠城百里的人,是您吧?”
陈河话语犀利,宛如剑锋直抵徐名面庞。
“想必陈将军误会了!徐某与那屠城万里无任何瓜葛,我在徐州,他于江州,何谈此言?”
“你想要证据?徐名。”陈河冷冷看着徐名,说道。
“陈将军这般污蔑,若无证据,难道只是揣测吗?”徐名冷笑两声,看向陈河。“您虽已称霸大陆,但行事未免过于霸道了吧?”
“证据我倒是没有,故事倒有两个。小徐将军,要听吗?”陈河笑了笑,走到徐名面前,坐了下来。
徐名冷盯着陈河,半晌,也坐了下来。
“在人蛮两族争斗初始,第一位反抗的人叫做纪安,他将功法普及到了楚元大陆的四处。但整个楚元大陆的人民并没有起身反抗,奴性的抹除并非一天两天,往往需要的还有外界的力量。但约是柔弱,蛮族压迫的越发残暴。终于,有个人带领起来反抗了。”
“这个人长期修炼功法,一身修为不谈出神入化,也已达到至臻之境。他带领着人族打过无数大大小小的战役,令蛮军闻风丧胆。而此时,在他与纪安得号召下,许多人挺身而出。而这里,较为出色的有七个人。”
“人族共推那个人和七人为将军。而在一场战役中,那个人主动担任了雁兵,一往无前的冲入了蛮军。那场战争的名字叫天渊之战,率军的主帅是江末生,但雁兵不是江末生。”
“那个人死了,而诡异的是,蛮军首领屠城万里消失了。”
徐名不耐的看向陈河,冷声道。
“陈将军若是讲历史的话,宫旁街巷里倒有极为不错的说书先生。”
“这只是开头,小徐将军,稍安勿躁。”陈河笑了笑,品了口冷茶。
“那个人的威名无人能比,其功劳也无人能比。人族的六位将军并没有哀悼太多,因为这个人不是纯粹的人。他的血里一半淌着人族的红血,一半流淌着蛮族的紫血。他是个人蛮!”
“人族不会忍耐这种羞辱。第一个起身反抗的人是个人蛮,而非人族。即使能,也不会允许一个人蛮分割楚元大陆的土地。是吧!小徐将军。”
徐名眨了眨眼,随后点了点头。
“但七位将军并不满足于此,他们看到那个人蛮,便会想起自己的懦弱和可笑。在这场宏伟的战役中,人蛮扮演着一个关键的角色,堪比纪安的角色。”
“七位将军不允许人族去崇拜者的身中流着蛮人的血,更或者,七位将军想除掉沉淀在人族体内已久的奴性。当然,身处光明之人,对黑暗一无所知。立身黑暗之人,由光方能见物。”
“必须在历史中抹除掉那个人蛮存在的痕迹,所有的痕迹,一切的功劳都需要消失。七位将军,而其中的一位将军继承了人蛮的功劳,继承了那个人蛮的名声。听起来很夸张,甚至不可思议,但除了固定追随人蛮的人,其中还死掉了一些。七位将军共同遮掩,怎么还会有人知晓那些宏大战役的真正指挥者呢?”
“而那位将军正是家父。”徐名冷冷地说了一句,看向陈河。“很不错的故事,陈将军,在污蔑我的同时,还诬陷了我的父亲!”
“很抱歉,不过你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表现应该不是如此吧?”陈河冷冷一笑,看向徐名。“你看向徐渭的目光里永远充满着怀疑和鄙夷,和对自己的不自信!对吧?”
徐名手瞬间抬起,一记雷球轰向陈河。
陈河早有预料,右手接下这记雷球。雷球在触碰陈河手的一瞬,悄然湮灭。
“无论故事是真是假,且请小徐将军听完,如何?”
徐名冷哼一声,缓缓说道。
“若皆是污蔑肮脏之语,只污了徐某的耳朵,那倒是没必要。”
“不会,接下来是第二个故事。”陈河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徐名。
“陈将军的故事没头没脑,功夫还是欠缺啊!”
徐名缓缓坐了下来,看向陈河。
“依旧是人蛮初期,这个人蛮在战争中屡获战功,无人能比拟。一个久经战场的人蛮,懂得人族与蛮族的战争的缘由。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何况人心难测。”
“他在一次战争中,主动选择了当做雁兵,换下了一位将军。而在这场战争中,他杀掉了蛮族统领屠城万里。这是非常大的功劳,但他明白不能要。他放弃了功劳,身为一个久经沙场的人,他明白如何存活。一个宏大的战场中,是很容易消失的。”
“他换了衣服,制造一个和他体型相似的尸体,消失了。我不知道他如何想的,或许为了吸引注意力,或许是早已计划好,他带走了屠城万里的尸体。但无论如何,这招瞒天过海成功了。”
“人族大获全胜,人蛮死了,唯一可惜的结局是屠城万里失踪了。人族胆战心惊,全体都在调查屠城万里的踪迹。”
“人蛮可能不甘,可能也认识到现实,但人族抹除自己存在的做法确实激怒了他。他想要复仇,想要统治整个楚元大陆。”
陈河顿了顿,看向徐名。
徐名已然老神在在,似乎毫不在意其言语。
“我若是他,会选择换名,换个身份。他如何选择,我不知道,但徐州莫名多出来个文官,叫做洗魔的文官。第二个故事讲完了。”
陈河眯了眯眼,看向徐名。
“陈将军,你的想象力真是丰富,佩服,在下佩服。如若无事的话,我可要处理事情了。”徐名淡淡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徐名,人蛮叫江末生,对吧?他告诉你,你父亲是个假英雄,要与你合作,要将你捧上皇位……好在,最后,他被我杀死了。”
“够了!陈将军,你真是有够疯狂的!”徐名怒吼一声,转头走出园外。
而就在跨出园子的一瞬间,陈河突然开口答。
“疯子,杀掉父亲的感觉如何?如果不是你的话,徐将军可能还活着吧!”
徐名突然立在原地,手脚僵硬。
“你一边鄙夷他,一边在他的庇护下长大,对吧?”陈河冷冷地说出这句话。
徐名转过身来,看向冷着脸的陈河。
“你怎么知道的?”
“我如何知道不重要,但你做了。说说吧!晚点再送你上路,我挺好奇的。”陈河耸了耸肩膀,坐在石椅上,看着徐名。
徐名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洗魔就是江末生,而我的确在帮助他。”徐名漠然地点了点头,看向陈河。
“果然。”陈河眯了眯眼,看向徐名。
“当你父亲一直是个受人久仰的英雄,威震世界的英雄,只是镇守在天渊,便能逼退蛮族的人时,你会怎么想?别人会怎么想?陈河。”徐名淡淡地扫过陈河一眼。
“抱歉,我没父亲哈。我是个捡来的,连养父都没有。”陈河耸了耸肩。
父亲在陈河的印象里一直都很虚无,是根本都不曾存在过的东西。
“那好!约是十二岁的时候,洗魔找到了我,正是在军营的时候。所有人都敬佩我父亲,拥有着计谋和实力的男人。而他经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是:战争是为了减少流血,而无所谓的战争便要尽可能避免。”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慈悲,但我知道那是虚伪的面具。洗魔所说的话,一句句成为了现实。我发现了我的父亲一直戴着一个面具,发现他的懦弱和无力。”
“他不是个英雄,从来都不是。但他很会演戏,他将军中士兵视为己出,爱惜每个士兵。士兵们都爱戴他,拥护他。再加上一直没有战事,我便一直以为可以这样。”
“挺好的,不是吗?你父亲也许不是个英雄,但还算是个好将军。”陈河摇了摇头,看向徐名。
徐名点了点头,淡漠地扫过陈河一眼。
“但洗魔说:嘿,小男子汉,你的父亲很伟大,那来自于我,我可以颠覆人们对他的认知。做个交易吧!帮助我,或者让你的父亲身败名裂。别讲出去哦!否则,你的父亲就彻底毁掉了哦。”
“我清楚的记得每一个字,他讲话时的表情。”
话语落完,园内风吹竹林,哗哗作响。
“你答应他了?”
徐名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几丝萧瑟。
“如果你是我,会答应吗?”徐名看向陈河,缓缓说道。
“会。”陈河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他一步步的升到了宰相,而我一天天的成长。而我也认识到一件事:一山不容二虎,江皇迟早会对父亲动手。但我父亲并没有能力去对付江皇,徐州迟早会覆灭,被江皇覆灭。”
“所以,你与洗魔选择联手,要除掉江皇!”陈河看向徐名,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