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的大潮,不仅改变了人们的观念,也确实给许许多多的北京人带来了好处,一波一波的各种“热”,让许多从前靠合乎死工资过日子的北京人,不说是一夜暴富,起码也是短期内便发了起来。那份儿(身份)一下子就拔高了。
最先富的一拨,是“倒爷”。
改革开放之初,物资还不是那么丰富,许多贯因为生产量小于需求量的原因,如钢材、水泥、汽柴油等。此类当时属紧俏物资价格上也分计划内与计划外两种,这就产生了空档,造就了一机“倒爷”,倒爷者,倒腾买卖之谓也,这类“倒爷”属大“倒”,有背景、有关系,拿得到计划内的批文。拿到批文转手卖出去,不知有多少人等着买。最初的买家基本是乡镇企业的业务员,他们的厂子因不在国家计划供应之列,没资格享受计划内物资供应的待遇,只好买计划外的高价物资。而因为物资供应紧张、计划外的物资也要靠削尖脑袋才钻营得到,工厂往往是等米下锅,所以,只要能买到计划内物资批文,工厂生产一段时间内便有了保证,并且,买批文毕竟总额还比计划外的高价便宜。
起初,批文就直接面对有需求的厂家,但在运作过程中,渐渐有了二倒、三倒加入。其操作程序为,二倒拿到批文,加价卖给三倒,顺序这么倒下去。或是二倒将批文上的物资交钱提出,拟计划外同类物资价再倒出去。这样一来,物价越倒越高,在这个过程中,产生了中国改革开放以后第一批中介人和第一批骗子,还有第一批商人——“倒爷”。
倒腾钢材等工业急需材料的是“大倒”。他们的出现是因为生产上的供不应求。在他们之外还有“小倒”,他们倒腾的范围从服装到鸡蛋、水果,这类物资之所以紧缺,主要原因不在生产,而在运输,因为运输的缺乏便利,导致流通上出现空缺。他们的出现,填补了这一空缺。
倒腾这类物资,尤其需要眼光和手段。眼光不准,手段不高,往往吃亏上当。再有一条,还得吃得起苦。拼得起命。试想,当你千里迢迢押了货往回赶,稍一迟疑市场就会被人家抢了先,你一路只有不吃不喝抢时间,没吃苦精神你在这行当里便坚持不下去;再有,你揣了钱出门进货,遇上人家黑你,你不敢拼命也不行。所以,能把这类“倒爷”干出名堂的。绝对不是没本事的人。
倒腾热之后,是承包热。
改革开放的持续深入,使一些国营的集体的小工厂,小商店已不能适应形式的发展,职工的积极性得不到发挥,国家、集体,个人三者利益均受到损失,于是一种新的经营方式应运而生——承包,将它们包给个人去经营。这一轮热之中,许多承包者得天时、地利、人和发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股票热、地皮热,在这些热中,许多人因为路子野人头熟,信息灵,玩股票发了;许多人因为自家有老房产,也发了。
近几年的热是科技热。许多技术人员,以前看着别人发干着急,有劲使不上,这几年科学技术值钱了,他们中许多人也发了。科学技术说到底是第一生产力,卖茶叶蛋填补市场空缺毕竟是暂时现象。科技兴国才是根本出路。所以从不能短视,碰上一时看不清的事,先别急着瞎抱怨。中国这么大个国家,领导人不会没头脑没远见的。
有了上述的种种热,全中国、全北京,确确实实有许多人发了成了款,没成款的人,绝大多数生活也有了较大的变化。尤其在北京,除了外来人员,特别穷的人绝对不是很多了。
通过上述这些热,我们可以大致回顾一下我们国家改革开放二十多年来,发展的脉络。
改革开放一开始,第一个瓶颈,便是物资紧缺,尤其是原材料如钢材、水泥、汽柴油等。
传统的格局被打破了。各地都想求发展,都拼命上自己的地方工业,“无工不富”嘛。上工业便得建厂房,要大量钢材、水泥,产品加工也要钢材,机器运转要油,这三样一下子紧俏得不得了。
等国家运用各种手段缓解了这方面的需求矛盾,新的瓶颈又出现了:化工原料紧缺。最先是制作塑料制品的原料紧缺,许多地方应运而生了小作坊,专门收购塑料废品,生产一种小颗粒,销路出奇地好。接下来,各类化工原料都紧缺,于是,需求刺激了生产,许多地方都上马生产化工原料,好多城市都建起了化工产品一条街,商店一家挨一家。
等到生产不是问题了,各类物资都极大地丰富了,生产资金又周转不灵了,于是股票又应运而生。让一些有发展势头的经济实体能从股市上筹措资金。股市的实际功能又确实打破了“一股就灵”的吹牛泡泡。
待到这些问题都解决,新的瓶颈又来了,以前的产品大都科技含量不高,跟不上时代飞速发展的需要,要研制新的高科技产品,于是,科技热就兴起来了。
在努力解决这些瓶颈的同时,我们国家的交通运输也在不停地发展,铁路,高速公路不停地建,可以说,我们改革开放二十多年来,飞速发展的速度确是令人吃惊的。
国家的飞速发展,带动了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大部分中国人都已受益,北京人的身价不菲自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随着国家的发展,北京也在不断扩大自己的城市规模,这一来郊区的地使不断升值,郊区的人们也跟着发了。
尤君是北京的房虫。他的目光早就盯上了北郊某村的一大块空地。起初,他按兵不动,只是不断地和该村管事的人拉交情。有机会便同他们一块喝个酒什么的,感情越来越深。等到北四环路一开工。尤君立马行动起来,他同村里签了一份联合开发合同,村里出地,他出钱,在一片空地上建了几百间临时房。等到这地开发建楼时,地钱归村里房屋拆除折算的钱,他与村里对半分成。建临时出租房的手续归村里办。这么好的事,岂不是天上掉的馅饼,村里人个个没意见。你想嘛,本未村里人只能分地皮钱,现在凭空多出一注钱来,傻子才不乐意干呢。于是,尤君顺利在这片地上竖起了一排排出租屋,住满了外地人。他每月坐收房租,时不时给村人们都送上一份薄礼。岂不是皆大欢喜。
跟尤君一样,金君也打了这么个主意。老金原是国家职工。一所商店的经理。承包热一来,老金使承包了这所商店,经营几年挣了钱,老舍便把商店转包出去,当起了二老板。商店在北郊,是一幢平房。一听说开发商已办好手续,要开发这一带的消息,老金马上同单位里打好了招呼,买回来墙体材料什么的,在商店房顶上又加了一层。他把这层房都隔成小间,安排好厨房,厕所,每间以二百多到三百多的价钱统统租了出击。这一下,他的二老板当得更滋润了。
像上面二位这样的北京人,还有许多。他们一拨一拨地借着各种热,使自己拥有了可观的财产,不菲的身价。这其实是好事。国家富了,老百姓才会富,反过来说,老百姓富了,便证明国家是富了。
人说北京人有三多,有钱的多,有权的多,有闲的多。这话着实不假。有权的人这多年薪资不断提高,加上其他收入,这且不去说他。有钱的人,因为各种热,活得越来越滋润,自然也有闲,这是很自然的事,应该希望北京有钱的人越来越多才好。
没有统计资料,不知道北京人中,有钱人占多大比例。同时,何谓有钱,这点目前尚无一个标准。不过,许多许多北京人步入小康水平是确实无疑的。有人给定的拥有二套房算小康,这个标准有许多许多北京人是达到了。有一些北京人,不仅在城里有两套房,还在农村去买了农家小院,享受一下田园风光,给自己生活增添一些乡村乐趣。他们在自己小院里种花种草,使自己的休闲方式更别致一些,更有“采菊冬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隐士气味些。
北京的有车人也多。他们开上自己的车,出行、旅游,确是首都人的风采。
不菲的身份也让北京人越活越自信、越活越有精神了。
在全国的许多城市还在以服饰华丽为美,为富有的象征时,北京人率先抛弃了这种时尚,开始寻求有品位的休闲衣饰来表明自信,来属于自己心态的那份厚实,那份贵气。这确是一种身份的体现。
去乡村买所农家子院,这同样是一种贵气。同样是一种身份。
正因为北京人这不菲的身份,使商人们的眼光都盯准了这里,一场新热一房地产热,又兴起来了。
据房地产商介绍,北京的房地产,最难做也最好做。
当什么最难做呢?
其一,是北京市场门槛奇高,拒人于千里之外。
随着人口与产业的迅速膨胀,北京土地资源日益稀缺,而土地交易的透明度较差,不仅交易成本过高,而且土地价格也不合理。在权钱交易的背景下,滋生了少数炒家对大量土地资源的控制与垄断,造成土地价格居高不下。所以,一个开发商如能在北京拿到一块比较象样的地,就已绝非泛泛之辈了,一般实力水平的中小开发商岂敢轻易问津?
这一条一点不错。前边所说的尤君,就属于对土地资源的一种变相控制,你要开发,行,把土地上的现有临时建筑全给我折算,都象这样干,土地的价格成本能低吗?
其二,与之相关联的,是北京房价之高,令人望而生畏。北京的房价全国最高,在北京想住得像个人样儿的确是一件比较奢侈的事情。房价过高一方面与交易成本过高、土地价格过高有关,同时也与北京人口过多有关,更与北京独特的消费市场结构,尤其是处于金字塔顶端的规模并不小的达官显贵与外销市场的拉动有关。
其三,深层次的原因,是北京房地产市场化进程迟缓。与广东、上海比,北京房地产市场化进程明显慢了一拍。在相当的时期内,集团消费与隐性的集团消费仍是北京房地产市场的重要购买力量;国有或地方政府背景的大开发商对土地资源和市场份额具有明显的垄断地位。消费者的成熟度与品牌认知度也不高,多数人对住房与生活方式的理解还处于初级阶段。
这两条也不错,北京的王石——万科地产的老总,只好跑外地去打天下。
当然,最深层次的原因,归根到底,还是北京地缘文化的复杂性令人难以把握。北京作为国家的政治中心,其地缘文化是产品与企业本位的计划经济当化、官本位与权本位的皇家文化、传统保守的京城市井文化和前卫开放的国际文化的复合体。因而,北京是一个很矛盾的城市——既是一个国际性大都市,又像一个大村庄;既现代,又传统;既前卫,又保守;既开放,又排外;既富有,又贫穷。
北京市场最难做,但也最好做——偌大的市场是明摆着的,就看你能不能点中市场的关键穴位。“春江水暖鸭先知”,关键是能否吃透区域板块的文化底蕴,把握市场大势,适度超前地引领市场潮流。
诗人歌德说:“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鸟儿,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歌喉。”迈进新世纪的北京房地产,也将进入一个新的时代。这个新时代的深刻的社会背景,就是房地产的“大众消费时代”的全面到来。
北京房地产市场化进程迟缓,但大众消费时代毕竟到来了。以北京巨大的市场潜力和深厚的文化底蕴,在今后一个相当时期内,北京房地产可望有快速而长足的进步,与广东、上海的差距亦将日益缩小。稍微敏感一点的市场人士就不难感受到,北京追击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北京在中国独特的地位,必然使其成为欲打造全国性品牌的地产大鳄的兵家必争之地。可以预见,一场巨人游戏的世纪大战将在北京揭开序幕。
在北京这个超级房地产舞台上,将上演幕幕连台好戏。明天的竞争将是什么样子,可能超乎我们的想像。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明天的竞争将主要是战略创新的比拼,而最有价值的战略创新,将是理念的创新。在这种创新中可以断定,又将诞生一批身份不菲的北京人。其中包括前面提过的尤君,老金还有那些村民及他们的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