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中国外贸体制的转变
改革开放20多年以来,从外贸经营权有限下放,到外贸经营承包责任制的推行,再到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深入而确立的,以符合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要求和国际规范为主要内容的外经贸体制的确立,旧的经济形势下的旧体制已经基本被打破,从旧体制向新体制过渡的阶段性目标已经顺利实现。这些改革为我国的外经贸体制改革带来了突破性的重大变革:一是外贸经营体制发生改变。改革开放以前的中国对外贸易基本是国家垄断,企业没有外贸经营权……改革开放以后,外贸经营权的下放使企业能够自主经营,企业与外贸公司之间的关系由买卖关系转变为委托――代理关系,对外贸易基本实现了多层次、多种类、多所有制结构共同经营的大经贸格局;二是外贸管理体制发生改变。这一变化集中表现在外贸管理体制从单一的……高度集中的直接计划管理转变为多样的、灵活的、和市场化的间接管理。首先,在关税方面,优化了关税结构,关税总水平不断降低。其次,在外贸商品价格方面,从国内市场与国外市场相割裂,逐步向国内价格与国外市场价格接轨。再次,在外汇方面,汇率制度从与市场相脱节的、以国家统收统支为基础的官方固定汇率制,过渡到汇率双轨制,即官方汇率与市场汇率相结合,实行单一的、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对外汇的管理也从高度集中、计划审批转变为银行结售汇制,为实现人民币兑换奠定了基础;三是外贸组织结构发生改变。改革开放将中国经济日益带入到一个市场唱主角的时代,它要求突破旧的所有制形式,允许除公有制以外的其他所有制形式共存互补,表现在外贸组织结构方面,则体现为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私营企业和个体企业的出现,从而有效地提高了外贸企业经营效益和外贸宏观效益;
四是外贸体制日益规范化。中国经济正在走向国际化,已初步确立符合市场经济要求和国际规范的国家外贸宏观调控模式,中国的对外贸易将在更加规范的轨道上健康运行。
这些成果的取得都建立在观念创新的基础上。当世界经济越来越成为一种开放的经济、越来越成为一种彼此联系的经济、越来越成为一种一体化的经济时,必须认识到国家和地区之间的彼此相互关联的需要,必须将本国的经济发展置于全球经济大环境之中,必须使本国经济成为世界经济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生产力的高度发展改变着人们的思想和观念,市场配置资源的作用得到确认,政府在国家经济生活中应该扮演的角色被重新定位,政府定价、国家垄断、统购统收都是与市场不相容的计划经济的产物。正是及时而睿智地认识到这一点,正是观念上的根本转折,才催生了“开放搞活”,致使经济发展政策的及时调整。这一观念上的突破和理论上的创新,不仅直接导致整个宏观政策指向的改变,而且为我国外经贸领域中的技术创新和管理创新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2.WTO对中国对外经贸体制的新要求
虽然经过多年的艰苦努力,我国在外贸体制改革上取得了重大的进展和成就,但与WTO总规则和完善的市场经济的要求相比,我们仍然有很多工作要做。
(1)增加政策的透明度和连贯性
为了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的需要,我国近年来制定了许多新的外经贸政策,并随着具体形势的变化频繁调整,如有关外汇管理政策、涉外税收政策、加工贸易政策等,政策的频繁改变为企业经营增加了难度。由于信息渠道不畅通,一些政策从酝酿到出台并不征求企业意见,致使政策内容与企业实际经营情况和环境不完全适应,同时由于宣传不力,很多企业根本不知道新政策出台,仍然按照旧规定,为企业带来损失。WTO要求其成员国披露其对外贸易政策,入世后,中国政府必须定期向WTO通报国内经贸政策的变动情况,对即将实施的政策,明确其实施机构和执行程序,并在各类媒体上公开发布,保证企业随时获得有关政策法规方面的信息。政府网的建立是一种十分有效的手段,它不仅提高了企业查询信息的便利性,而且有利于适应外贸经营网络化,推广电子商务。
(2)逐步取消对外资的“超国民待遇”或“次国民待遇”
WTO的基本原则之一是国民待遇,它要求必须给予进入本国的外国企业以与本国企业相同的优惠、特权和豁免。在我国的具体实践中,将外商投资企业的投资领域分为三类,即鼓励的、限制的和禁止的。一方面,为了吸引外资进入我国鼓励的投资领域,弥补我国建设资金的不足,我国长期以来一直将外资企业与本土企业“区别对待”,即外资企业可以享受比本土企业更多的优惠,外资企业在土地使用、配套设施、项目开发、所得税交纳和外汇账户开立等方面都比本国企业享有更多的优惠政策。这些“超国民待遇”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扩大利用外资规模的作用,但也因导致外商投资企业的短期行为而为我国带来了损失。另一方面,对于我国限制和禁止的投资领域,如银行业、保险业、电信业等主要服务性行业,则设置了不少限制,如对贸易平衡和外汇平衡的要求、出口数量限制以及以投资方式限制、股权比例限制、地理位置要求、业务范围限制等为主要内容的市场准入限制,即所谓“次国民待遇”,它在保护我国同行业的同时也保护了低效率,使我国的相关行业发展相对落后,缺乏竞争力。
(3)政府职能重新界定
虽然我国的市场经济已经发展到一定程度,但政府行政干预、行政命令的成分仍然存在,进出口经营权尚未全面放开,仍然存在“专营贸易”。WTO给我们3年过渡期,我们要利用这3年,加紧实行外贸经营许可制度改革,从外贸经营审批制向备案制转换。
随着国际经贸的不断发展,各国之间的贸易冲突和贸易争端将日益频繁,贸易战在所难免,WTO的争端解决机制将越来越多地发挥其作用。入世后,我国要积极地利用这一机制维护我国利益。另外,要合理运用反倾销措施,通过更加完善的立法(虽然我国于1997年就已颁布了《反倾销和反补贴条例》),运用法律武器为我国争取应得的贸易利益,为世界营造公平、健康的贸易环境和竞争体制。
3.入世与中国对外经贸发展
WTO的成立扭转了国际贸易的总趋势,使世界贸易重新从新贸易保护主义时期转变到贸易自由化时期。乌拉圭回合谈判废除了纺织品领域的多种纤维协定和自愿出口限制,使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平均关税均大幅度下降,发达国家的平均关税下降了40%,发展中国家的最高关税水平也下降了28%,首次将农产品纳入到多边贸易体系之中,扩大了国际商品贸易的范围。乌拉圭回合谈判达成了服务贸易协定,扩大了自由贸易领域,为知识产权和服务贸易确立了新的多边贸易规则。乌拉圭回合谈判确立了明确的法律地位和法律约束力,为各国多边承诺的实施提供了有效的保证,加强了国际多边贸易体系。
作为WTO的重要一员,中国无疑将是一个重要的受益国,它不仅有利于中国经济迅速融入世界经济体系,而且将在很大程度上推进中国的市场经济体制改革,促进中国的对外经贸发展。但在短期内,中国经济将不得不为之付出巨大的代价,但这种代价是早晚要付出的,越晚代价会越大。
(1)关税减让与非关税措施承诺的代价
改革开放以来,由于经济政策目标的改变,关税的目标也由原来的“保护国内工业”转变为“服从国家开放政策,促进出口,保证生活必需品供给,促进经济发展,保证政府财政收入”……逐渐由保护性关税向外向型开放经济发展,并在1992年和1996年两次大幅度下调关税,到1997年,我国的关税税率水平已经由1991年的47.2%下降到17.8%,2000年又进一步下降到15.6%。2002年下降为12.7%。我国承诺入世后,将继续下调关税税率,到2005年,关税税率水平平均将降到10.8%,其中农产品关税总水平将降低到15%,并将取消对所有工业品的非关税措施。这些承诺对中国对外贸易的直接影响是显而易见的:中国市场上将大量充斥进口商品,中国本土企业将面临更加激烈的竞争技术水平和管理手段的落后甚至会使一些国内企业和产品被挤出市场,在一段时期内会出现企业倒闭和失业增加。
(2)放开服务贸易和开放服务市场承诺的代价
WTO乌拉圭回合谈判将签署的服务贸易协定使贸易自由化的范围进一步扩大,其内容涉及计算机软件和系统服务、房地产物业管理、会计、法律、医疗以及包括批发、零售、连锁经营和售后服务在内的分销。中国对于服务市场作出开放承诺的主要困难在于金融服务领域和电信服务领域。
电信业是事关国计民生的特殊行业,在我国一直以来是国家垄断经营,限制外资进入,这导致了我国电信市场服务意识薄弱、服务质量差且价格居高不下。本书开篇已经展现了全球电信市场所发生的根本性转变,世界各主要国家的电信市场已经从垄断转为自由竞争,电信企业已经出现了多种所有制形式,入世后,中国的电信市场也必然要向自由竞争的方向转变,中国是一个大市场,只要中国电信市场放开,仅2亿多人口的中国沿海市场,其消费能力就相当于目前整个加拿大市场。我国承诺,将在2年内取消所有传呼和增值服务的地域限制,5年内取消对移动电话的限制,6年内允许所有电信服务领域中外资份额达到49%,增值服务2年后,传呼服务3年后,允许外商持股比例达到51%。这要求中国的电信企业必须迅速做出调整,在内部管理、人员培训、产品品种、服务质量、市场营销等各个方面实行彻底变革,否则将在电信市场全球化浪潮中被淹没。
受经济发展水平的限制,金融保险服务领域是我国的相对薄弱行业,金融运作方式和运作体系尚不健全、不规范,金融机构缺乏竞争力。我国在此方面的入世承诺是在3到5年内取消所有对外商和外资的限制,实现金融服务领域的全面自由化。外资银行和外资保险公司进入中国,将与中国本土银行和保险公司争夺市场和客户,质量、服务和价格是竞争的一个方面,品牌和理念的竞争则是更加重要的内容,外资银行和保险公司将凭借其在营销推广、人本化服务、理念管理与运作等方面的绝对优势,构成对中国本土企业的强大威胁和竞争。
(3)贸易体制与贸易规则承诺的代价
特殊的历史背景和政治体制决定了中国的贸易体制和规则与其他国家明显不同,入世要求中国国内政策和规则的制定必须符合WTO的要求和国际规范,不得向出口企业提供违背WTO有关补贴协议的出口补贴,不得提供进口替代补贴,不得对外商投资者提出出口比例的要求,必须全面赋予所有中国境内的企业和个人以外贸经营权,必须对外国投资者和外国商人给予至少是国民待遇以上的待遇等。这些承诺的履行不是一夜之间能够实现的……它必须建立在改革的基础上,我国不仅要迅速调整贸易体制,重新制定贸易规则,更关键的是,要对外贸组织、外贸管理以及外贸体制进行彻底的改革,这将是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