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庐这次没有拒绝兰先生,毕竟要去一个遥远而又陌生的地方,住在商行,更方便他向兰先生请教一些关于东神洲的事儿。
经过一番收拾,看着镜中的自己,桐庐这才明白兰先生为何见到他时会说脱胎换骨这四个字了。
洗掉身上的污渍,一个黝黑粗糙汉子,竟变成了一个肉嫩肤白的小白脸。特别是脸上的两坨婴儿肥,将他以前脸的轮廓盖了大半,要不是与桐庐相熟的人,怕是很难认出他来。
变成这副模样,他不知该高兴还苦闷,虽说就他的年龄,这样没有什么不妥,可他毕竟历经了两世,心智早已不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这个样子完全不符合他的审美。
他不满意,可来商行购物的女性客人却稀罕的紧。那些浓妆艳抹的妇人,充分展现了她们的母性光辉,来去顺手捏捏他的脸,搞的他苦闷不已,甚至有贵妇人偷偷向兰先生询问,可否将桐庐卖给她。
看兰先生和那些妖艳的贵妇人聊的热火朝天,桐庐不由考虑,自己是不是得离开这个地方,要不然真可能被卖了。
可还没等他付诸行动,码头就出事了。
这日,桐庐正在商行帮忙,码头上传来一声惊天巨响,一阵地动山摇之后,便传来阵阵惨叫声,看守码头的城防军迅速封锁了码头。
“怎么了?”商行伙计好奇的跑出房门,桐庐跟着也走出了商行。
只见码头上火光冲天,烟雾弥漫,人影晃动,惨叫声不绝于耳。
“老塞恩家的那艘大船爆炸了,炸死了好多兽人。”从码头上跑进商行避难的人惊魂未定的说道。
桐庐脸上露出复杂之情,既使他和那绝情的老头儿已划清了界限,对他除了恨之外,没有任何亲情,可此刻依然免不了心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兰陵生这时也走出了商行,看着码头上的熊熊大火,面色凝重。
“回商行,把门关上。”兰先生说着进了商行。
关上房门,桐庐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兰先生,怎么了?”
兰先生抬头看了眼桐庐,神色复杂的说道:“你可知道你父亲做的什么生意?”
桐庐苦笑一声,道:“兰先生,在这镇子,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父子关系,但所有人也都知道我们早就不是父子了,从我出生时,他就将我们母子赶出了家门,并让我们赔偿他的损失,那笔巨额债务,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还清,他做什么,我又怎么会知道。”
兰先生感觉出桐庐话中的寒意,面色缓和了下来。
“我也听闻了一些,猛兽尚有舔犊之情,老塞恩做的太绝了,天道好轮回,这或许就是他应遭的报应吧!”兰先生叹了口气,沉重的说道:“这几年,他明面上是做布料生意,其实暗地里一直再向费德贩卖奴隶,特别是兽人奴隶,这次爆炸,怕不是意外,镇子恐怕是不得安宁了。”
他话音刚落,便传来一阵猛烈的敲门声。
“开门,城防军搜查。”
不等伙计打开房门,几个城防军便将伙计推到一旁,冲进了商行。
“丘校尉。”兰先生上前,对走进商行的校尉躬身说道。
中年校尉握着剑,没有理会他,而是仰着头目光在商行中每个人身上扫了一圈,这才低下头,看着兰陵生,说道:“兰先生,兽人袭击了老塞恩的商船,城防军正在全城搜捕,你们东方商行可得小心啊!有可疑人员不得隐瞒,更不能藏匿。”说着,他的目光望向桐庐。
“是是,”兰先生恭敬的答道,而后又将桐庐拉到身旁,说道:“这是我的一个侄子,上个月随船队到镇子,没什么本事儿,就在商行打个零工,混口饭吃。”
中年校尉盯着桐庐看了许久,这才移开目光。
几个兵士在商行里搜寻了一番,临走时兰先生将一小包东西递给校尉,道:“丘校尉,我们东方商行在镇子上也经营了几年了,承蒙兄弟们照顾,几年来顺风顺水,这是上个月刚带过来的一点小东西,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校尉看了袋中的东西,冷笑了一声,道:“育灵石,兰先生,你可是码头上有名的清傲之人,给人送礼,还是这么重的礼,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啊!不会有什么事儿怕人知道吧!”
兰先生一听,诚惶诚恐,急忙解释道:“丘校尉,您说笑了,就我这小小商行,哪有什么能藏得住的事儿。”
“您知道我们商行来镇子没几年,刚听您说兽人袭击了老塞恩的船队,所以我是担心。”他一脸为难的说道:“您看这几日能不能让巡逻的兄弟们帮忙关照一二。”
校尉收起目光中狐疑,说了句:“城防军的人不给其他人看门,遇到了自会管,遇不到,就自求多福吧!”
看着校尉离去的身影,兰先生的腰缓缓支了起来。
“看来你那位父亲的能量不小,竟能将城防军的校尉买通,一场贩卖奴隶的危机,死了那么多人,就被这么轻飘飘的推到了兽人袭击的身上。”
“他很有钱!”桐庐说道。
“恐怕不是有钱那么简单,城防军的八大校尉,个个掌管一方生死大权,实力更是高深莫测,想要什么没有,岂会缺钱!”
“不过烽烟即起,哪是那么容易平息的。”兰先生看着偌大的河口城,人群熙攘,隐有铁器铮鸣,暗涛涌动。
榕树庄园,魅看着躺在床上的大块头,眼中寒芒闪烁。
“肯瑟大叔,盾山伤势如何?”
老赫狐人蹙着眉头,说道:“我已经将他体内的尸毒拔除,可他伤的太重了,想要醒过来恐怕还有一些日子。没想到在镇上,还有人敢对我们圣堂的人用这种阴邪的手段,没查到是谁干的吗?”
魅思索了片刻,摇头道:“我们一起去葬场寻找失踪的夜枭,他死在了,葬场除了满地枯萎的藤蔓,没有找到其他线索,我担心是城防军干的,就让盾山留在那儿守着,看能不能等到跛子狼,没想到……”
“跛子狼,葬场的棺椁师吗?”老赫狐人问道。
魅点了点,解释道:“他曾经入过圣堂,‘蒲公英事件’后被城防军抓了,断了一条腿,出来后就被赶出了圣堂,葬场的老棺椁师收留他,就一直待在了葬场。一年前,夜枭发现这家伙竟偷偷修了血族邪术,还用药浸之法饲养活人,就想让他在圣堂行动时在城中释放尸毒攻击城防军。”
“药浸之法!是芬尼克搞的那些下三滥手段吧!真是赫狐人的耻辱。”提起芬尼克,老赫狐人满是鄙视。
“看来跛子狼的嫌疑最大,还没有找到他吗?”老赫狐人问道。
“隐雾的兄弟们已经撒出去了,还没有消息。”
“让他们都激灵点,别在城防军那儿露出马脚,还有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奥朗特那个老军头虽然退休了,可一点也没安分下来。看来我们是得再做一手准备了。”
就在老赫狐人深思之际,一只灰鹰飞进了屋子。
“肯瑟大叔,老塞恩的船炸了,城里的兽人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