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清水衙门1
两大教育理念的提出,加上卓有成效的德育,峡口中学的教育质量开创出了一片灿烂的新天地,又一跃成为全市的冠军,在峡口市一年一度的教学工作会议的发言席上文仲仍是药铺里的甘草……少不了。又第一次为峡口中学扛回一个教学先进单位的奖牌。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九六年的香江市教学工作会议上他竟然两次发言,这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光阴荏冉,一晃十年半就过去了。文仲在峡口中学度过了他人生的黄金岁月。来时是一个三十六七岁正值血性方刚风华正茂的年轻干部,如今已经历经沧桑两鬓染霜日西斜。由于工作的顺利,事业的成功,文仲并没有觉得岁月的漫长与难耐。
清水区政府所在地原来是峡口市管辖的一个小县城,后来随着峡口市的城市规模日益扩大,与峡口区教育局位于峡口市郊区,早年与峡口市连成了一片。清水区教育局也在政府所在地。发源于长江发源地西藏康区格拉丹东雪峰西南侧的冰川的长江从古老的西城墙外缓缓而下,最终汇入浩渺无际的汪洋大海,历经岁月磨砺,长江依然是长江,城墙的名字依然叫清水城。然而所不同的是:上游的退耕还林,正使墙外一度混浊的江河水慢慢变清,随水而下的垃圾正在逐渐减少。墙内的房子在增多,在变高。古城的东边是车辆如织的峡江国道,与峡江国道形成丁字形路口的是仿古一条街,一色的灰墙灰瓦,一色的雕梁画栋。一向被认为清水衙门的清水区教育局那古色古香的办公楼就座落在仿古一条街的尽头。教育局机关大门相对的是近年来兴建的文化广场。说是文化广场,其实并不广,只不过是在一块约有五亩地的空地上点缀了一些文化景点,种植了一些大众化的花草树木,摆放了一些诸如篮球架单双杠宣传窗之类的一些极普通的体育文化设施。
广场的一角长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槐树,古城上一些有墨水的小人物,常爱集聚在树下,数叨古城春秋,调侃城内新闻,漫话城内人物,品评城内现实。从那些无聊文化人的嘴里似乎总是在演绎着永远没有结局的电视连续剧。天上的,地下的,远古的,现实的,捡起一个话题,你一句,我一句,张三添点枝,李四加点叶,总会把一个又一个故事补充得圆满,装点得滋润。听后,有的捧腹大笑,有的耐人寻味,有的引人入胜,有的悬念迭起……
最近,不知是谁在教育局的大门上贴了一副:“文化广场不广,清水衙门不清。”的对联。于是在大槐树下又开始上演起一串“清水衙门”的小故事。
“金连才被双规了。”
又是一个夏日的傍晚,大槐树下的常客……退休教师王广翰十分神秘地向人们传播着在古城里近乎于一次大地震的爆炸性新闻。
“为什么双规他?”人群中一个干瘪的老头儿发问道。问话的是清水区原群艺馆馆长,五十年代曾担任过小学校长,现已退休在家赋闲的万炳秋老师。人们都习惯称他万老头。
“还不是为了钱和色。”王老师大声答到。脸上露出十分鄙视的颜色,那一张方而阔的脸上似乎写满了“活该”的潜台词。
“一同双规的还有没有别人。”有名的包打听包耀问到。他是今年才从教学岗位上内退在家的语文教师。
“这个倒没有听说过,再说别人哪有机会贪财贪色呀。”王老师回答到。
“你是怎么知道的?”人群中有人不相信这个来得突然的消息。
“我儿子今天早晨打电话说的,那还有错。”王老师说这话时颇有得意之色。
周围的人都知道他儿子在市检察院工作,据说还是一个说话有份量的头目,至于是一个什么干部就说法不一了。有的说是副检察长,有的说是举报中心主任,还有的说是立案科科长,管他是什么干部,但大家都一致相信王老师说的没有假,也用不着到近在咫尺的教育组去打听,再说,就是去打听,这年头,没有根底的人,谁又愿意说真话,谁又敢说真话呢?那金连才神通广大,不然的话,要是重回教育局再坐那把龙椅,不又是吃不了兜着走,过去不是没有人吃过他报复的亏,前车之鉴,后车之辙,不可不防呀。
他们说的金连才就是清水区教育局局长,是清水区教育界的土皇帝。说来他也真是吉星高照官运亨通。其实金连才自幼读书并不聪明,只是其父七十年代曾是叱咤风云的大队书记,那可是一方的土皇帝。在那个推荐选拔读书的年代,交白卷可以读大学,何况一个五七高中,对金连才来说简直是唾手可得。两年的五七高中,混了个高中文凭,书本知识没学到多少,但一是以其父为表率,学会了结党营私投机钻营。一九七二年大招工,他和他的同学赶上了大好时机,端上了国家的饭碗。再说那个年代能推荐上高中的,自然背后就有一棵大树给他遮荫,更何况他有一个一手遮天一手遮地的父亲呢,推荐招工自然只有他的份了,别人纵是个旷世奇才,也只能望其项背了。
那金连才凭这样一种历史条件和社会背景当上了一名公办老师,自然是如鱼得水,虽然书本知识不多,但受其父的长期熏陶政治的敏锐性非常令人佩服,在那个教书不讲质量的年代这一点恰巧令人看好。因此在学校倒也算得上红人一个。到了七十年代末竟然混上了一个小学校长。
当上了校长,一向视乌纱帽如同生命的他当然不会安于现状,更是使尽了浑身解数,一个劲儿地往上爬。后来当上了峡口市郊区一个教育组的组长。再后来就踩着别人的肩膀和金钱搭起的人梯坐上了清水区教育局局长这把龙椅。别看这是一个七品之外的芝麻小官,甚至可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官,但是在这几十万人口的千年古城,也可算得上风云人物了,更别说是几千号公办教师的头,就更让人刮目相看了。
凭心而论,金连才开始任职的时候还是比较清正廉洁的。究其原因恐怕是不外乎以下几点:一是刚步于仕途,胆子还不大,私欲还不敢公然膨胀;二是虽然中国的改革开放已经开始了,但教育基本上还是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的模式,工资财政全额拨款,收费比较规范。随着开放的不断扩大,教育局曾多次以勤工俭学的名义,赴东南沿海考察。这时的金连才亲眼目睹了外面那五彩缤纷的世界,亲身体验了那灯红酒绿的生活,尝到了那环肥燕瘦的滋味。然而这一切他深知,都离不开那个既有恶魔般的黑手,又有美女般的诱惑的“钱”。
金钱不是万能,但要享受那纸醉金迷的新生活,离开金钱是万万不能的。于是他开始利用手中的权力,眼睛盯上了一切捞钱的机遇。先后安排自己的几个亲信承包教育上的几个勤工俭学项目,从中渔利中饱私囊,那几个亲信也不是知恩不报的小人,他们也知道生意场上的潜规则,不孝敬就不是亲信,赚钱的同时当然少不了给金连才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