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苦涩恋情
中国农村几千年的传统习惯，养儿就是为了传宗接代，继承香火，繁衍子孙。家家都是儿子一旦长大成人，就张罗着托人说媒提亲，什么感情，什么喜好，老人家是不管不顾的。文仲虽然是独生子，但由于家境的贫寒，父母亲和许多中国农民一样早早地就企盼他娶妻生子了，不然，父亲怎么会在临终之时，心急火燎地把幺姑奶奶找来，把为他找媳妇当作他最大的遗愿拜托给她呢。当时幺姑奶奶和父亲的对话文仲全没放在心上，以为幺姑奶奶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安慰父亲而已。没想到父亲死后的百天忌日之后，幺姑奶奶果然上门提亲来了。
那是离文仲十七岁的生日还有一个多月的一天傍晚，他和母亲还没有收工，幺姑奶奶又和往常一样带着他们急需的东西到他家来了。父亲死后幺姑奶奶经常来看望他们这孤苦伶仃的祖孙三代。每次幺姑奶奶的到来，亲情和着感激之情的涟漪都会在他的心底里涌动。这次他仍然和以往一样，放工回到家里看到幺姑奶奶正和奶奶亲热地拉着家常，奶奶脸上露出了父亲死后从末有过的笑意。
“幺姑奶奶，你稀客。”文仲放下劳动工具，象往常一样亲热地和幺姑奶奶打着招呼。说句实话无论是父亲在世还是父亲离他们而去，幺姑奶奶一家都对他们恩爱有加，每当他们见到她时，就不由自主地从心底涌动着一种特有的亲情。
“不稀客，你放工了，我的孙子就是懂事。”幺姑奶奶一边回应文仲的问候，一边称赞着他。
“亮成，还不快谢你幺姑奶奶，你幺姑奶奶就是为你的事来的。”奶奶对文仲说到。
“什么，为我的事来的？”文仲有点丈二和尚摸不住头脑了。“我有什么事呀？奶奶。”
“你幺姑奶奶为你提亲来了，女方是你大表姑家的女儿，姓杨，叫杨敏秀。”奶奶介绍着。
“你爸爸临走时专门托付我，要我为你张罗婚事，我早就对你大表姑说了，你大表姑想到是亲上加亲满口答应了，只是你爸爸还没烧过百天忌日，我就一直没说。现在你爸爸的百天忌日已经烧了，我想着你的事也该办了，不然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呀？”幺姑奶奶说了一大堆的心里话。
大表姑本是大姑奶奶的女儿，大姑奶奶离文仲家有一百多里的路程，平时很少有来往，每隔三年两载才能来一次。大表姑是幺姑奶奶作主嫁在离她不远的一个山村，和幺姑奶奶来往十分密切。现在幺姑奶奶出面说合这门亲事，当然是十拿九稳的。听了幺姑奶奶的一席话，奶奶和母亲都面露喜色，感激不尽。按理说文仲也应当高兴才对，可是环顾家徒四壁一贫如洗的家，想想父亲刚走，大丧的阴影还笼罩在一家人的心头。再说，母亲支撑这个家已经是在水深火热中挣扎。按照农村的习俗说媳妇是要花钱的，母亲从哪儿弄钱，他不能再为母亲增加任何压力了。想到这里文仲拿定了主意：“幺姑奶奶，我年纪还小，我不想说这个事。”
“年纪是小，可这是你爸爸临死前对我的嘱托，我不能让你的爸爸在九泉之下还说我这个当姑的不守信用呀。”幺姑奶奶解释着。
“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我真的还很小。”
“又不是要你马上就结婚，先定好放在那里，了结你爸爸的心愿，也了结我们的心愿。”幺姑奶奶继续劝说着。
“幺姑奶奶，我父亲刚死不久，家里欠了一大堆债，我妈支撑这个家已经很难了，说媳妇又要花钱，我妈到哪里去弄钱呀？”
一听说文仲是为没钱推托婚事，幺姑奶奶连忙说：“你大表姑说得很好，都是亲戚她也很同情你们，能不花的钱尽量不花，只要人聪明能干什么都不说了。”
母亲也连忙说：“既然大表姐不嫌弃我们，我们感谢不尽。幺姑，那就全靠你在那边说话了。”
“妈，我想这事还是过两年再说，我实在是太小了，等我们家度过了眼前的难关再说也不迟。”
幺姑奶奶见文仲仍然不同意，心里有了一丝不快：“我一向说我的孙子懂事，哪晓得你这么不懂我们老人的心，你是我娘家唯一的一条根，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错过这个机会，让我的娘家断了烟火呀，你说等，人家就等吗？”
奶奶见幺姑奶奶有些不高兴连忙说：“小孩子，不懂事，你当姑奶奶的莫见怪，这个事我当家，就这么定了。”
母亲也赶忙说：“我们大人作主由不得他，幺姑，你定个时间叫姑娘来上个门。”
文仲知道她们都是为他好，都是为了这个家，也不想让她们再为此事徒增烦恼，就再没说什么了。
过了几天，幺姑奶奶带着大表姑和她的女儿到他们家来了，因为大表姑从没和他家来往，他是第一次见到她们。大表姑见了文仲就家长里短地和他拉了几句家常，算是对他的考察。第一次相亲文仲有的只是腼腆羞涩，只是粗略地扫视了女方几眼，倒也觉得，她长得眉清目秀，白净净的鸭蛋脸透出淡淡的红润，扎着一对齐肩的乌黑的发辫，一米六左右的单薄的身材，上穿兰底红花的布衫，下着一条黑色裤子，全身打扮活脱脱地展示着山村姑娘特有的土气。那时的文仲还不懂得对女人的审美，也根本没有心思去品味她美在何处。说是谈恋爱其实一句话也没有说，不知是少女的羞涩，还是少女的矜持，在他家里待了一天，文仲没听到她说过一句话。
第二天早饭后，她们决定回家了，这时母亲从箱子里拿出了两件布料和五十元钱，作为上门礼送给了她。五十元钱对他们家来说可是一个天文数字，文仲一直都想问母亲是从哪里弄来的布料和钱，但碍于她们在场，一直没有开口。等到她们一走，文仲就迫不及待地问母亲：“妈，钱和布料是从哪里弄来的呀？”
“这个，你别管，我有办法，人家来了我们总不能让她们空手回去呀。”尽管母亲没有正面回答，但他心里清楚，母亲为他的婚事一定又挪下了一笔不小的债务。
春节就要到了，按照当地的习俗，男方要接女方到家里过年，早早地母亲就和奶奶商量这件事。一天吃晚饭的时候，母亲对他说：“儿子，我给你二十元钱，你明天到街上做一套新衣服，人家都在准备接没过门的媳妇来过年，我们也不能让人家说我们的薄话吧，要到人家家里去上门，总得有件新衣裳吧。”
听了母亲的话，文仲不由得想起妹妹们守在别人家杀年猪的锅边，眼巴巴地企盼着自己碗里有一片肉，不由得想起那天幺姑妈送肉来时，母亲眼里那酸愁的泪水。到目前为止，家里连一片肉都没有，他还有什么理由去谈婚论娶呢，他知道母亲又是在为他借债了。于是他对母亲说：“妈，今年就不说这个吧，等明年好过一点再说吧，你去给幺姑奶奶说一声，我想他们能理解的。”
母亲和奶奶见文仲说的有道理，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其实他内心想的是这桩婚事不能再办下去了，要不，会拖垮这个家的，他不能再为母亲，再为这个家增加任何债台了。否则，这个家将会永无出头之日了。
第二年端午节又要到了，村里有对象的男青年都在忙着接没过门的媳妇来过端午节了。母亲和奶奶又要忙着为这张罗，文仲又用同样的理由推辞了。一转眼又要过年了，这一年当中，杨敏秀到他家来过三五次，渐渐地文仲了解到她没有进过一天学堂门，斗大的字不识一个，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从何处下笔。幼稚无知愚昧暴露无遗。奶奶和母亲也看出了她的老实巴交，但怕文仲错过此村无好店，在他面前总是夸奖她漂亮勤快，然而文仲是王八吃称砣铁了心，哪怕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能同这样的人成家。只是为了奶奶和母亲得到暂时的安慰，嘴里不说罢了。
腊月，文仲生日的那天晚上，母亲又借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对他说：“亮成呀，过了今天你就十九岁了，你的事也不能再拖了，老这样不理人家，也不是个办法，今年过年你打算怎么办呀？”
“妈呀，我虽然有十九岁了，村里象我这么大年纪的不都还没有找对象吗，再说，我家里花不起这个钱，我不能再叫你为了我的婚事到处去卖脸借债了，我想等到明年再说。”
“借了别人的钱，我们以后可以还，可是你的婚事错过了机会就没有了。”
“妈，说句实话刚开始我只是担心家里没钱，经过这一年多的观察，这是我一辈子的大事，我发现这人不懂事没头脑，一点儿书也没有读，将来怎么办。我们家里穷，我总认为是暂时的，可是找错了对象，我就会一辈子翻不了身，我想你和奶奶总不至于让我一辈子都过这种苦日子吧？”
“人家还小嘛，长大了就会懂事的。”奶奶劝说着。
“再说比她强的人家瞧不起我们呀，你看我们家现在这么穷，有谁能看得上你呢，错过了这个机会后悔就来不及呀。”妈妈不无担心地劝说着。
“那说什么也不能再往里面扔钱了。我听你们的等明年再说。”文仲不想让奶奶和母亲呕气，只得暂时作了缓和的让步。
到了第二年夏天，文仲终于拿定了主意正式决定结束这桩早来的“爱”，奶奶和母亲见他态度坚决，也许是她们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没有再劝他。就这样文仲那不是初恋的初恋在没有欢乐没有怀念的氛围里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这桩不愉快的婚事刚刚过去不久，母亲娘家的侄女文仲的大表姐就登门提亲了，女方名叫李美娟。在大表姐的撮合下，很快就和文仲见面了。她黑油油的皮肤，虽然人不算漂亮，但能给人以端庄成熟的感觉，说话虽然没有读书人那种文雅谈吐，但说起话来倒也能入情入理，见了面他们彼此之间都有好感，于是就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
他们彼此来来往往，虽不是那么如胶似漆恩恩爱爱，但也还算关系融洽。二十一岁那年，女方的父母提出要他们结婚，母亲和奶奶就忙着为他操办婚事，计划让他们结婚生子了。等他们到区办公室去办理结婚登记的时候，说什么他们的年纪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好说歹说就是不盖那个大红印章。经过好一阵踌躇，文仲想反正也不在乎一年吧，多少年都过来了。当时女方很不愿意就此罢休，回来的路上老是埋怨他没有多说好话，没有诚心，也许她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心里早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没过多久，听说她患了慢性肾炎，已经不能下地干活了。这个消息对文仲的全家无异于晴天霹雳，文仲的嫂子由于是慢性肾炎，后来转化成肾结核，至今没有治好，长期不能劳动，而且一直没有生育能力。如果文仲再娶一个这样的女人为妻，他又要象哥哥一样一辈子受穷受累不说，那父亲母亲以及奶奶寄希望由他续传烟火的美梦就会化成泡影。真是缘自天定，命该不能长相厮守，白头到老。他们又耐心地等了一年，不得不把这个本应该画得美满的句号就此搁笔了。
听说他和李美娟的婚事夭折了，正在失恋中的同村女青年葛秀芬向他吐露了心迹，提出要和他缔结秦晋之约，结成百年良缘。对她的提议从内心深处他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不光是这人有几分姿色，勤劳能干，更重要的是他们俩家的积怨从此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当时文仲没有犹豫就满口答应了，可是转念一想她的父母会同意吗，族人会同意吗，如果不同意她会怎么办。文仲不无担心地说：“算了吧，你的的心意我领了，你的父母和本家的人不会同意的。”
“不怕，我去对他们说，我想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他们总不至于老记住过去不放吧。”
“好吧，我等着你的消息。”
果然不出文仲所料，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一家人就劈头盖脸地横加斥责。她不得不放弃她的选择。没过多久经人介绍，她和一个出身不好但英俊潇洒的小伙子相识了，两个人情投意和。可是那个年头出身不好是要株连九族的，她的家人和亲戚都竭尽全力阻挠，坚决反对这门亲事。她这次是铁了心，摆出了非那人不嫁的姿势，结果酿成了一幕爱情悲剧。
自从她的家人反对文仲和她的恋爱之后，文仲很少和她交往，她的事他也很少打听，她也从没向他倾诉过她心中的苦闷和烦恼，彼此之间似乎早已忘却了曾经有过的那一闪念。正是一个忙着收割早稻抢插晚稻的夏日中午，刚刚收工回到家里的文仲，坐在家门口堰塘边的洗衣石上洗脚，她也提着一双鞋子来到他的身边，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下午你去把我插的那片秧苗面积丈量一下，我下午不去了。”
那时，社员们插秧是包工，按面积多少记工分。一向正直的表爷爷又当上了生产队长，文仲也被他看好，受命当上了队里的记工员，对她的话他觉得是他份内的事，也就没把她的话往心里去，只是点了点头：“好的。”
她见文仲一脸麻木不仁，没有任何反映，就又说了一句：“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自己，由于我的软弱，我是自食苦果。”
“没关系，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也不怪你，都是老一辈种下的祸，只要你有这份心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不怪我，我就没有遗憾了。”
直到这时文仲才抬起头来认真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眼眶湿润，不由得问了一句：“你怎么好象哭了？”
“没什么，是风吹了的。”说着用手擦了擦眼睛。
既然是风吹的，文仲也就没再放在心上，洗好脚就回家吃饭去了。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只见她仍旧怔怔地看着他。他没有多想，也不允许他多想，因为他们之间是那样的短暂，象流星只是一瞬间在浩渺的夜空中划过一丝亮光，并没有在他的心中留下多么美好的记忆，那少许的甜蜜早已随着她家里的反对声烟消云散了，更何况她很快又名花有主了。虽然对她新一轮恋爱的不幸略知一二，但总觉得那是与他无关的事。他压根儿就没想到这竟然是她旧情难忘，是在和他作最后的诀别。，农忙时的中饭，总是那么三下五除二地在快节奏中结束。人们一丢下饭碗就又开始新一轮忙碌，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忙忙碌碌的劳动大军中少了一个人。这时的葛秀芬正在一步步地走近死神。大约过了不到一个小时，突然从村子里传来了一阵紧似一阵的吆喝声：“秀芬喝药了！秀芬喝药了！……”
人们听到喊声都纷纷从地里赶回来了，文仲的奶奶和文仲本家的一个妹妹正在向人们讲述着事情的经过。只听她们说：等人们都出工了，她先是到文仲那个妹妹家里……当时他那个妹妹因脚长疮在家休息……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跑到离家不远的棉花地里找出她早就埋好的剧毒农药，一回到家里就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喝完了药就从家里冲了出来，一下子跪在正在门口纳凉的文仲的奶奶面前，声嘶力竭地喊着“奶奶，我喝药了！”
听到这里文仲怎么也听不下去了，他哪里知道在她的内心深处仍埋藏着对他的深沉的爱。现在回想起来他才意识到饭前和他的那番交谈竟然是一个她的蓄意诀别，他为他的麻木，为他。的冷漠而追悔莫及。尤其是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跪在他的奶奶的面前喊奶奶，这是在用心用生命发出的绝望的抗争，是在生命的最后希望得到奶奶的承认。想到这里文仲已由对她的同情悲哀很快演变成怀念敬佩，文仲什么也没说回到家里暗暗地擦了几把眼泪。多少年来他都没有把他们最后的诀别告诉过任何人，当时他不敢说，那可又是葛家的一条人命啊，她已经死了，谁能证明他是清白无辜的，弄不好又将惹来飞天横祸。现在他也不能对外人说，他不能亵渎一个曾经爱过他的女人，让她的灵魂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就是那年的腊月，文仲的表侄女又给他作媒了。那女的是他初中的同学，当时在一个村小担任民办代课教师。她对他的聪明能干诚实可信是非常了解的，当文仲的表侄女一提出来她就满口答应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她的本家叔叔，因曾经和文仲的父亲有过节，从中使坏，对那个姑娘的母亲极力渲染文仲家穷得如何如何，她的母亲硬是逼着她拒绝了这门亲事。这年腊月他的全家都因文仲的婚事蒙上了一层阴影，母亲和奶奶开始埋怨文仲不听话，不该拒绝和杨敏秀的婚事，弄得现在高不成低不就，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文仲也开始动摇了自己的决心，他曾经想过不如意的人宁可不娶，看来现在不行了，年纪一年年大了，同龄人大多都结婚生子了，他也该将就着了却老人的心愿了。因此后来只要有人提亲他就满口应承。
一九七五年，文仲的一个初中女同学当上了大队支部书记，既是同学又是本家姐姐的茹萍当上了大队副书记。她们俩个既佩服文仲的聪明才智，又一向同情他的悲惨遭遇，素有为他鸣不平的心愿。她们一上台，文仲的漫漫人生就开始出现了一丝曙光。先是让他当施工员，后来又推荐他上了公社办的共产主义劳动大学。
七七年十月，一年的共产主义劳动大学生涯就要结束的时候又有人上门了，介绍了一个名叫陈新兰的女人。尽管那人长相丑陋，但为了让老人的心灵得到安慰文仲还是答应了，这正是应了那句“贫不择妻慌不择路”的老话。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丑得不能再丑的女人，居然是一个典型的势利小人。媒人提亲时说文仲在共产主义劳动大学读书，在那个年代大学可是一个眩目的光环，于是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时间不长，当她得知，所谓的公社共产主义劳动大学其实就是公社招了一批男女青年在那里改造荒山，而且马上就要毕业回家修地球了，于是就决定和文仲拜拜了。七七年春节按照习俗他该到她家给老人拜年了，她居然避而不见，从此不再和他来往。七八年春听说文仲“范进中举”，那个女“陈世美”又四处游说，想重修秦晋之约，文仲一生最恨的就是这种势利小人，断然拒绝了她的请求。
本该浪漫的青春年华，却因为家境贫寒，尝尽了恋情的苦涩……也就在这一年祖母带着遗憾离开了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