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月下老人1
“妈妈,你别误会,我们姐弟三人都非常敬重你的人格魅力,你为我们付出了很多很多,我们没有对你施舍爱情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和爸爸在一起生活更合适。”文珺认真地加以解释。
“妹妹,你别错怪孩子,我至所以同意孩子们的建议,是我从内心深处不想让这痛苦再继续下去,二十多年来我看够了他的冷眼,受够了他的冷寞。他只责怪我对老人不孝,可他从来都不理解我的内心世界,我的心已死,意已决,即使没有你,我们也不会重归于好,等待的将是继续冷战,直到进入坟墓。我现在同意离婚就是看到你是一个大好人,把孩子们交给你我很放心。妹妹,请你成全我。”樵野说得非常恳切,她这人是不会做作的。
“许妈妈,我妈妈说的是真心话,希望你能理解,谅解支持,我们永远是你们三个老人的好儿女,永远不会怪你们任何一个人。”文卓真心希望大家都幸福。
文仲认真而又仔细地听着孩子们和樵野推心置腹的言谈,揣摩着孩子们和樵野的真正意图,当他肯定了自己的判断的时候,开始阐明了自己的观点:“珺,卓,谢谢你们对我的理解和谅解。我的经历,我的心路历程,你们都了如指掌。我不想说过去谁是谁非,我更不愿去揭那带血的伤疤,我作人的准则就是上无愧于该我孝敬的老人,下无愧于子女,中无愧于真正爱我帮助我支持我的人生伴侣。我一生中欠得最多的就是你们的奶奶,今天你们姐弟三人能设身处地为我着想,我真地很感动,我同意你们的决定。至于你们说到的财产分割,我想没有必要那么麻烦,所有的家产都留给你们的妈妈,你们知道为了供你们读书,我的存款所剩无几,剩下的全部给你妈养老。我只保留近两年在百草园中学的全部存款,因为你弟弟和璇儿妹还要读书,不管将来我和你们的许妈妈怎么发展,即使是做朋友,我也有责任照顾她们,因为她们为你们姐弟三人,为我付出太多了,知恩不报非君子。”
“爸爸,我和文珺正是想到你还要供妹妹和文杰读书,所以才考虑财产各自一半的,再说我和文珺的工资很高,足可以赡养母亲。”文卓坚持要一人一半。
看到文仲父子僵持不下,竹君出面调解了:“孩子,就依你爸爸的吧,你妈妈把你们拉扯大也不容易,所以财产都留给你妈妈也算是你爸爸对她的补偿吧,这样你爸爸的心里会好受些,会减少他内心的自责。至于妹妹和文杰读书的事,车到山前必有路。就这么定了,不要再议论了,再说离婚只是一种法律形式,其实大家仍然是一家。仍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听了竹君的话,文仲樵野还有两个孩子都万分感动,尤其是樵野更是眼里滚动着泪花,没想到竹君在这种时候想着的仍然是他人,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去怨天尤人,即便是铁石心肠也会让竹君的善良贤惠所融化。她第一次用温和平静的声音对文仲说到:“算了吧,财产是孩子们的,你签字吧,你们都没有时间,我下午回峡口办理离婚手续,我去办是最合适的,这样顾全了所有人的面子,我会说是我们一直感情不合,是我要离的。”
二十多年来,在文仲心里,樵野第一次说出了让他听得舒服的话:“谢谢你,今后有困难找我。”说完,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泪水和着墨水在协议书上慢慢地渗透,这是突出重围的泪,是告慰母亲在天之灵的泪,也是他人生失败的泪。
飞机“嗖”的一声尖啸,窜上了天空,新加坡那大大小小的岛屿,象老母鸡下的蛋,被腾空而起的飞机丢在了机翼下面,由大变小,渐渐地从乘客的视野中消失。放荡不羁的海风在新加坡群岛掀起的惊涛骇浪也渐渐地模糊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深蓝色的一面硕大无朋的镜子。地上的行人和车辆就象是一群又一群熙熙攘攘的蚂蚁。当飞机穿过云层,这一切都似乎远离了地球,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是那在机翼下连绵起伏的,或是白云的重峦叠峰,或是波涛翻滚的银色海洋,透过飞机那只有人头大小的窗户,眺望远处,是一碧如洗的太空。
紧挨着飞机窗户坐着的文仲,两眼凝视着窗外那在机翼下不停滚动的白云,他的心情就象那一眼望不到边的天空那样空旷开朗,又象那连续不断的白云那样洁白缠绵,他不是留恋新加坡那绿荫如盖花团紧簇的热带自然风光,也不是舍不得新加坡那车水马龙异彩纷呈的现代城市气息。而是远在异国他乡发奋图强遨游学海的两个孩子,那曾经是温室里的两个花朵,那稚嫩白皙充满天真活泼的脸蛋,经过热带高温的冶炼,经过海风的拂拭,古铜色的成熟里透视着坚定刚毅。从两个孩子的脸上,文仲看到了孩子们的艰辛,从两个孩子深邃的目光里,文仲更看到了孩子们的自信。
临别时,一家人团聚在候机大厅,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每个人的眼里都滚动着泪花,每一滴泪水都包含着无限的依恋,每一滴泪水都渗透了对亲人的嘱托。特别是璇儿和文杰都异口同声地对文珺和文卓说:“姐,哥,我们远隔千山万水,爸爸,妈妈就拜托你们照应了,让三个老人幸福是我们一生中最大的心愿!”
文珺和文卓又异口同声对弟弟妹妹保证:“妹妹,弟弟,放心吧,我们为你们的成功而感到骄傲,也会为你们的嘱托而努力,让三个老人幸福是我们兄弟姐妹共同的心愿。回去后我们就落实我们四个人的计划。”
文仲和竹君都明白孩子们所说的计划是什么。来新加坡之前文仲和竹君还怀疑让文仲和樵野离婚是文珺和文卓的主意,来了以后才知道,这主意主要来自于接受了西方文化的文杰,是文杰告诉姐姐和哥哥,作人不能太自私,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在一起痛苦就应该勇敢地分手,找到幸福就应该大胆地牵起手来,各得其所,因为分手和结合都是为了幸福,既然是幸福,任何人都无权干涉,更无权剥夺。
文珺和文卓都说他们从来都没有反对过谁,从来都没想干涉和剥夺父母亲的幸福,只是三个老人受中国封建残余的影响都没有胆量迈出那一步。
文杰又说,这就是我们做子女的责任,与其看到他们三个人都不能圆满地得到幸福,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帮他们一把呢?
在这个问题上璇儿开始是保持中立的态度,她从内心希望妈妈和文仲伯伯组合成一个完美的家庭,她希望他们得到应该属于他们的幸福,但她又担心妈妈背上拆散别人家庭的黑锅。她虽然知道文仲伯伯和樵野的婚姻是一个已经僵死的躯壳,导致这种结局并非是因为自己妈妈的过错,可是谁能理解妈妈,谁能理解文仲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