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夺也转身离去,却不想被琴鹦拉住衣角道:“你为了我在害人,是不是?”
落夺轻笑“我是在害人,但不是为了你。雪针山锦绣阁名声在外,垄断了中州的纺织,布匹买卖的所有生意。你知道这其中有多大的利润。我辖下的五个支部,其中的机杼苑乃以此为业,每年上缴份例最少。我此行就是要拔去锦绣阁这颗眼中钉。那赵仝不过是计划中的一环。”
“他会丢了性命吗?”琴鹦想了想问。
“这要看他自己,这个游戏的乐趣是不同的人面对相同的情况会做出不同的选择,每个选择有所对应的相应的结果,我将游戏的规则告诉他们,见证这个结果诞生的过程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十分有趣。”
“我也是你游戏里的棋子吗?”琴鹦忽觉面前的人有些可怕,他行事的准则像孩童一样只为取乐,同样也会像孩童一般不知深浅,没有底线。若他是因为从小经历过非人般痛苦的生活还勉强可以理解,但若这是他的本心,真可谓天生的恶人。
落夺没有立刻回答,他也在心里问了一下自己这个问题,却没有答案。于是他将问题反弹回来:“你认为你是我的棋子吗?”
“像你这种冷血无情的人,应该不需要例外吧。我不是那个例外,任何人都不会是。”琴鹦面对他时是害怕的,有那么一瞬间她也有错觉,觉得落夺对她是不同的。但只一瞬间这个想法立刻就被她否决了,因为那是最危险的可能。像落夺这样的人,怎么会允许这种例外存在,她还有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她不能因为任何一丝丝可能存在的危险丧命。她要找出灭门仇人,让他们血债血偿,以告慰爹娘的在天之灵。
琴鹦的话也是给了落夺一个回答,不愧是他看上的人,果然最了解他心里想的是什么。若有一天他意识到不确定性,定会将其连根拔除,否则,一旦有了弱点。便会给他人可乘之机。只怕是他的死期将至。他绝不容许此事发生。
第二天清晨,赵仝带人早早就等在栖鸟居的门口,待司马莲开门之际,就笑着脸迎了上去。
时机已到,司马莲便将他请了进去,详细的给他号了脉。面露难色:“阁下先天不足,又房劳过度。精气不足又阴阳虚损。是否经常腰膝酸软,疲乏无力啊?”
赵仝闻言连连点头:“先生可有解决之法,若能助在下绵延子嗣,万辆黄金不在话下。”
“哎,赵老板不必如此,你我相遇皆是缘分。这机缘到了,自是上天要我助你。只是这件事着实难办,恕老夫爱莫能助。”司马莲假意推脱。
“先生,先生,请留步。先生,我已寻医多年未果,如今只有仰仗先生了。”赵仝急忙跪下磕头。
司马莲将赵仝扶起:“不是老夫无方子,只是这药引子十分珍贵罕见,老夫行医多年也只是听闻而已。”
“先生不妨直说。”赵仝闻言有戏顿时觉得十分高兴。
“赵老板寓居雪针山多年,可曾听过雪针山上有一灵物,唤作寒冰蚕。”司马莲直入正题。
赵仝一听脸色大便,若有所思。“先生请仔细道来。”
“这寒冰蚕乃至寒至阴之物,若平常使用对人体无益反而有害。但要知物极必反,越是至阴,若以药方徐徐图之,便能成为至阳的灵丹妙药。”
“先生可有秘方?”赵仝一心求子,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正有一祖传良方。”司马莲将之前给琴鹦开的治眼睛的药方呈上。
赵仝接过药方,连连作揖,告辞离去。
临跨入家门,赵仝突然停住,他思索片刻,唤来小伙计嘱咐道:“快去把镇上的几个有名的大夫传来。”
赵仝将药方给几名大夫过目,皆连连摇头称奇。并不知这药方所治何症,只是用药奇特,且分量精妙。必是出自高人之手。
赵仝闻言便无怀疑。当下命人送出了大夫。
这一边,言之华在赵府门口已经站了几天几夜,滴水未进。
见府里出来进去了几名大夫。不禁心生怀疑。他再度敲开了赵府的大门。
赵仝受曹文儒之托已经绊住了言之华几天几夜,想他那边早已成事,生米煮成熟饭。念及玉帛庄言臣家大势大,开罪不起。便出来答话:“言贤侄,这寒冰蚕乃我家传之宝,祖训有云,蚕在人在,蚕失人亡。在家父弥留之际断然拒绝以寒冰蚕续命,这等物件,我又岂能相赠啊!”
言之华虽能体会赵仝的苦衷,但这是治疗琴鹦的唯一方法,她已经遭逢家变,又怎能忍心让她一辈子活在黑暗之中,且他日他总会继承玉帛庄,不求琴鹦像他娘那般灵巧细致照料家中生意统筹大局,可若是现在这般眼盲,他的父亲断不会允许他二人的亲事。如今琴鹦只有他这一个依靠了,绝不能再让她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言之华深深作揖,他乃世家公子,就算是求人,也是不甘低三下四:“今日求赵老板慷慨赠药,他日我掌玉帛庄庄主之位,定当竭尽所能回报此恩。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哼!不用你拿玉帛庄来压我,黄口小儿,我还怕了你不成,送客。”赵仝心心念念的回去试药,哪里有闲情逸致和言之华纠缠,便假意发怒闭门逐客。
言之华吃了闭门羹,心下也是不快,既是如此,便不打算遵照礼数便是抢也要拿到手。几日来他在赵府周围也看了不少赵府仗势欺人为非作歹的跋扈样子,早就看不顺眼。如今倒也算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替天行道让他们得些教训。
天刚入夜,言之华便潜入赵府,他悄然来到赵仝的房间,见床上只有一女子侧躺,便来到了书房。捅破窗纸向里一看。赵仝果然拿着一张纸在灯下反复观看,一会儿功夫,放下纸张,开怀大笑。
只见赵仝起身,在书架上的左侧第二个隔板处向里轻轻一推。书架旁边的墙面出现细纹。这细纹慢慢变宽,向内移动,出现了一道密室入口。
赵仝拿起桌上的油灯,倾身走了进去。
言之华翻窗而入,也跟了进去。这密室暗道修的并不是十分精细,墙面凹凸不平。可见是修葺没几年。,走了一段路,方豁然开朗。通道变宽。墙壁是石砌。
温度越走到深处越低,寒冷刺骨。
走到一个拐口处,失了赵仝的身影。言之华停下来查看。
这是个冰室,四面墙边都堆放着冰块。中间一个半人高的平台。上面放着血红色的如意钵,如意钵里装着碎冰,碎冰的中间一只白色的蚕在微微蠕动。
赵仝小心翼翼的把蚕引导进事先准备好的玉容器中。
“看来,这就是寒冰蚕。”言之华暗暗道。
赵仝转身回程,突然看见拐角处的人影,大喝一声:“谁!”
行踪败露,言之华赶紧逃离。赵仝脚步不慢,加上他对密道的地形比言之华熟悉。在出口处将其追上,两个人交起手来。
言之华从小随母亲习武。母亲是个严厉的师傅。他的武功根基不错。只是江湖阅历尚浅,少与人真正打斗。虽然他武功在赵仝之上,却久久未分胜负。
与此同时,在两人酣斗的过程中,房顶上的两人已经是等候多时了。
“眼看这寒冰蚕就要到手了,半路杀出个言之华。这赵仝也真是不济。连言之华这样乳臭未干的小子都对付不了。若这寒冰蚕被他抢去,带回给小鹦鹉,你的苦心经营不就白费了?”司马莲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落夺正不悦。“直接杀了他。”
“杀谁?言之华?你杀了他,小鹦鹉知道可就真的恨死你了。”
“小鹦鹉?不准这么叫她。”落夺的关注点是在司马莲的称呼上。
“我为何要杀那黄毛小子,他又不是锦绣阁的人,对我永夜城有何益。”
落夺的话是回答司马莲的问题,他表明自己做这么多不是为了寒冰蚕,而是想削弱曹文儒的势力。这话怕是只有他自己相信。若是为了这个原因,何必大费周章,直接杀了便是。司马莲心知肚明也不揭破。这小子只有关系到琴鹦的时候才看着像个人,有了为人的乐趣。
就在二人闲聊的过程中,言之华一招擒拿手,被赵仝化解,跟着一记飞踢正中赵仝心口,将他踹飞了出去。
眼看寒冰蚕被言之华抢走。
这时突现一个黑衣蒙面人,抢先一步将寒冰蚕拿到手。落夺一眼看出那人手里的剑。正是当日救走曹文儒的蒙面人。
言之华上去与那人缠斗,数招你来我往,直到那人拔剑而起,对上剑锋,言之华败下阵来。手腕被划伤。黑衣人一掌将言之华拍晕。
赵仝起身走向黑衣人连忙作揖:“有劳了,替我多谢曹公。不知曹公现在如何,听闻那小女子仙人之姿,云雨之事定是欲仙欲死,啊哈哈哈哈哈……”
只见黑衣人并不作答,只是将寒冰蚕交到赵仝的手上。
“四日后午时,梧桐小驻见。”只留下这句话便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