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鹦见落夺似乎饶有兴趣,当下趁机胡说八道:“小女子本是伏羲派一名小小的女弟子,我和情郎师兄当日途径龙泉,被天霜夫人瞧见,说看我和一个姓琴的姑娘长相相似,硬是带来了永夜城,我那可怜的师兄不知被她关到何处。若我不听从她们的安排,我的师兄就小命不保。我与师兄从小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我怎么能舍他而去。”琴鹦说着攀住落夺的臂膀,她知落夺向来不喜和别人碰触。故意抹了一把眼泪到他的衣袖上。落夺果然转身躲过,不去看她。
琴鹦计划得逞,复又哭诉道:“小女子无可奈何,只能听从她们的吩咐冒认她人的身份。但我没有想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我所说的千真万确。”
落夺突然发难:“你的情郎师兄?姓甚名谁,年龄几许,家住何地,师从何人。”一连发问。
“计与,二十二岁,灵寿城,师从卜司凡”多亏琴鹦反应快。临时杜撰了一个人。不过卜司凡确有其人,她曾听爹爹提过,此人乃伏羲派下门长老,和他的同胞兄弟上门长老并称伏羲双卦。
言之华闻言一头雾水,摇头上前:“琴鹦,你在说什么?什么伏羲派,你就是琴鹦啊。”
琴鹦心中非议,之华哥哥此刻就不要较真了,保命为上,便道:“小兄弟啊,你才不要胡言乱语了,你看清楚,我不是琴鹦,他身后的那个才是。我是被迫骗你的,不是有心的。”
言之华不敢相信:“你说谎,你就是琴鹦。”
琴鹦突然想到他曾说此地是他二人的秘密基地,这应该是属于她和丹风妙人的回忆。找到突破口:“你不相信不要紧,千万不要生气杀了我,我不想死,尤其是死在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残破之地。”
言之华闻言心中不平:“残破之地?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这是我们的秘密基地,之前我们在这里互诉衷肠,答应对方永远不再分开。”
“我解释过了,你弄错了,那个人不是我。”琴鹦续道。说着目光看向落夺身后的女子。
言之华顺着琴鹦的目光,看着女子眼神闪烁,知道这其中定有隐情。
言之华动情缓步走向丹风夫人,琴鹦生怕他这一行为会触怒落夺,却没想到言之华经过落夺安然无恙的走到那女子面前。
“十五月夜下,定情结兰花。是你吗?”
如此含情脉脉的男子,丹风夫人如何不情动。只是落夺在身侧,怎能因此暴露,影响刺杀的大计划。可在两人定情之地,又不忍心出言拒绝。两人僵持在那里。
琴鹦看这两人含情脉脉,你侬我侬的样子,傻子都看出这二人有鬼,何况落夺这样精明的人。琴鹦当即心乱如麻,唯恐落夺出手击杀二人。
琴鹦快步走到言之华身侧:“公,公子啊,我看你似乎有话对这位小娘子说,不妨找个地方聊一聊,我想这位小娘子的相公,必是不会介意的,四统领他长得那般清逸俊朗,气宇轩昂,定不会是计较善妒之人。快走,快走。”琴鹦压低声音催促着。
丹风夫人看了一眼落夺,见他眨眼微颔首,算是得到了他的首肯。“言少庄主,这边请。”
待两人退去,琴鹦长舒一口气。
刚一转头,正对上那人的胸口,也不知何时,落夺已到了她的身后,两人近在咫尺。外人看来,就像琴鹦窝在他的怀抱中。耳边磁性声音仿佛穿透琴鹦的身体直达心里:“你说我是善妒之人?”
琴鹦对这样的亲密距离再熟悉不过,但是想到自己现在是个陌生女子身份,还有个情郎,怎能和其他男子如此亲近,当即一把推在落夺的胸口,落夺受力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琴鹦抬头看落夺表情一脸错愕,面色不悦。
琴鹦咬咬牙,戏还得继续唱下去:“四统领,男女有别,请自重。”
“既然要离开,怎么不和他一起逃出永夜城,找死不要死在我面前。”落夺幽幽的道。
琴鹦听不懂落夺在说什么,莫名奇妙。“等我和师兄团聚,我二人自然会离开。四统领,你定可以对付天霜夫人,你行行好,能不能高抬贵手,放了我二人离去。”
落夺静静看着琴鹦:“好啊,既然你求我。我带你去修罗层,向天霜夫人要人。”
琴鹦见状赶紧拉住落夺:“倒也不必这么急,我们可以聊聊天。”
落夺闻言低眉:“你以为我们二人是那种可以聊天的关系?”
“可以啊,你看我长相如此酷似你的夫人,这难道不是一种缘分吗,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进石室。”说着琴鹦拉起落夺的胳膊,没有被他甩开,琴鹦也倍感意外。
琴鹦一手拉着落夺走到门口,另一只手掌推开石室的大门。石门很重,但以琴鹦如今的掌力,根本不在话下。
见门已开,琴鹦拉着落夺进入,但是拽了一下没有拉动,突然,落夺环手握紧琴鹦的手腕。
“疼!”琴鹦吃痛。
落夺闻言缓缓放松力气,琴鹦趁机抽回手。率先进入石室,见房间内一方石桌,石桌上放置了一组茶具,宝玉材质,色泽通透。仔细一看,石桌表面上雕刻了一副壁画,好像是一个故事。
房间内摆设也比较简朴清雅,虽不常住人,但是该有的生活用具一应俱全。正堂中挂着一副美人图。上面题字为“初闻恰逢见东堂,一去迎聘为嫂娘;寤寐愁除嫁衣裳,明朝吾枝栖凤凰。”
琴鹦先入座,落夺背手而立,见琴鹦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坐在琴鹦的对面。
琴鹦拿起茶壶,里面空无一物,可见这石室已经闲置很久。
见没有茶,琴鹦只觉倍感尴尬,自己是担心落夺上修罗层发现端倪坏了明日的计划,这才慌不择路硬是将他拉了进来闲聊。如今哪里有什么话好说。这里本就是位于归鬼层的最末端,平时少有人迹,加上背靠山崖,整个石屋就像是被吞在山谷中,寂静凄清。两人相处的氛围冷到冰点,琴鹦觉得落夺的视线就像射出的千万冰箭一支支刺在自己身上,浑身不自在。
“这从前住的是初一夫人。”落夺率先打破僵局。
这可正中琴鹦的心意,赶紧接话道:“不对呀,当初我和初一夫人一起住过,她和众位夫人吃住并无二致。”说完琴鹦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不,不是我,听说,听说你的夫人曾做过铁游豪的小老婆,和他的众位夫人都住在一起,是……是吗?”琴鹦赶紧圆回来。
落夺闻言并没有特别的反应,琴鹦当下放心了:“你是不是知道她们的事,说来听听。”
“他人的事,你倒是会放在心上!”落夺不闲不淡的一句。
琴鹦挠挠头,落夺今日说话怎么处处带刺,又不知道这刺从何处而生。
“你可看到了墙上的美人图?上面所题,便是他和夫人的事。”落夺道。
琴鹦转头仔细欣赏画作,见那画上女子眉清目秀,腰肢窈窕,清雅秀丽,画作已然这般,真人不知会美成什么样子。“这女子如此年轻貌美,长得不像初一夫人。”
“这是她年轻时的样子。”
“难怪铁游豪特意为她建了这样的石屋,男子是不是都喜欢样貌美的女子,你也是吗?”琴鹦突然反问。
落夺看了她一眼,转头看墙上的画:“美在何处?”
“像这样的美人,连我这女子看来,也不免羡妒,只怕中州大地只有那曹小姐才能与之相比。不过铁游豪之后纵情声色,移情那些更年轻貌美的女子,多半是因为初一夫人年老色衰,真是悲哀。他生前宠爱的那些女子,在他死后都投入曹文儒的怀抱,只有初一夫人自缢相随。可怜可悲。”琴鹦感叹。
“倒不是色衰爱驰。”落夺否认道。
“那是什么?男子自古多薄情,情爱最是不可信。”琴鹦看着面前这个勉强可称作夫君的男人,实则奸邪狠毒,心黑手辣,他不会怜爱任何人,就连他们的孩子也可能成为他的牵绊,要被他斩断。他这个人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有爱,她琴鹦又算什么?思及至此,琴鹦露出一丝苦笑。
“他二人相见在铁游豪母亲的寿宴上,再次见面初一夫人便嫁给了他的大哥。之后他的兄长突然暴毙,世人皆传铁游豪所为,目的是强娶嫂子,因此事被家族除名,也丢了官职。流落到了永夜城。夜王收留他二人。她们曾有个女儿不幸失踪,那初一夫人觉得这是她和铁游豪相好的报应,便对他逐渐冷淡。慢慢的铁游豪身边便多了很多女人。”落夺简单叙述了这段过往。
“若那个孩子还在,或许他们不会是这个结果。”琴鹦呢喃着。
落夺轻轻摇头:“那孩子的失踪不是偶然,铁游豪将她亲手献给夜王异麟,以表示他对永夜城的衷心。那初一夫人到死也不知晓,若是她知道了这一层,想必手刃铁游豪之心更切。”
“你也会这样牺牲你的孩子?你们这些该下地狱的恶鬼!”琴鹦难掩怨气咬牙切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