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举动着实吓到了琴鹦,从前他二人青梅竹马,感情最好不过眼神交换,如今见面居然动手动脚,在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琴鹦对他承诺的未来早已心灰意冷,随着从前的琴鹦一起被尘封埋葬。
琴鹦抽回自己的手:“言少庄主自重。”
言之华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琴鹦是认真的疏离:“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说要去后山采兰花,回来让我给你编兰花结吗?是因为落夺回来了,你见到他了,所以你反悔了,后悔跟我在一起了?”言之华一时慌乱,思想上甚至有些自暴自弃。
琴鹦现下终于明了,言之华是将她误认成另一个人。看来龙芽口中说长相相似,所言非虚,那人竟骗过了之华哥哥,想来这些时日两人交好,感情突飞猛进。她假扮自己目的究竟为何,若是找我寻神脉经,无须这样大费周章,是了,定是为了落夺。对琴鹦来说这未必是坏事,反而可以加以利用就此借机除掉他。但是先要搞清楚操纵她的背后之人是谁。
打定主意琴鹦顺势答道:“之华哥哥多虑了,我这就去将兰花取来。你在此地等我。”
“琴鹦,你不要糊弄我,你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言之华拉住琴鹦衣袖不松手,琴鹦无法脱身。
两人僵持之间,一个拿着兰花的女子轻快的跑到了房间推门而入。看见拉扯的两人,手中花惊得落在地上。
琴鹦一步步走到那女子面前,仔细端详,果然长相与自己如出一辙,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有七八分相似。
那女子回过神来率先打破宁静:“阿寸姑娘,答应你的我已经做到,落夺的血我帮你如期送到了花房,你要感谢我才是。当日我打算要救你二人,不曾想竟连累你和他一同坠崖,那不是我本意。我没有对不起你。”
琴鹦把她的话语和在龙芽那里听到的拼凑起来,想起那日夏虞城遇到采花女说过的话,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大致已经知晓。而面前的人和她背后的操纵者却不知自已经恢复记忆,不妨将计就计。
“今日来便是为了感谢琴鹦姑娘对花房的搭救之恩。不过,方才这位公子将我错认成你了,这才闹了个笑话,公子请不要见怪。”琴鹦向言之华作揖赔礼。
言之华颔首羞愧,赶紧走到那假琴鹦的身边轻轻环住她的肩,颇为亲密的样子。“是在下鲁莽了,还请阿寸姑娘见谅。”
“这兰花开的很美,我也想摘一些放在善人层装饰房间,可否请琴鹦姑娘亲自带路。”琴鹦捡起地上的兰花,轻轻交到假琴鹦的手上。
假琴鹦将兰花交给言之华:“之华哥哥,你把这些兰花编成兰花结,等我回来亲手帮我带上。”
两人来到后山魔岩洞附近。
“落夺回来了,你可知道。”琴鹦率先发问。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
“当日是要救人还是杀人你心知肚明,你放心,在这件事上,我跟你的目标一致,说不定我还可助你一臂之力。”
“你也要杀掉四统领?”假琴鹦确认道。
“不错”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不是假话,若你和四统领串通,故意引我上钩,到那时我又该如何?”假琴鹦试探道。
琴鹦不慌不忙,轻轻一掌打向兰花丛,兰花瞬间如巨浪翻腾,掌风所到之处片甲不留。假琴鹦被眼前的掌力震慑,吓的身体不稳退后半步。
琴鹦走到她身边,在她的耳旁低语:“若我想要害你简直易如反掌。落夺此人生性多疑,你一次不成想要再寻得机会,简直难如登天,而我如今在他身边的位置可助你成事。”
假琴鹦虽没有立刻答应,但说会考虑,只怕需要时间求得她背后之人的首肯。
琴鹦回到善人层,龙芽高兴的迎出来:“有一个人来,你见到她定会欢喜。”
龙芽将琴鹦拉至内堂,见一年轻妇人端坐。见到琴鹦马上迎上来抱住。
声泪俱下:“孩子,这些日子你受苦了。来,让二娘好好看一看。”
琴鹦不识此人试探轻唤:“风二娘?”
风二娘满是欣慰:“哎,是我。阿寸,好久不见,听说你坠入龙泉,我的心都碎了。还好你平安归来。真是菩萨保佑。”
风二娘对琴鹦嘘寒问暖,一时关切琴鹦的脸色不好,又担忧她的身形消瘦,叮嘱她要日日按时进食。这种熟悉的感觉让琴鹦想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戚姨娘,不知今生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她一面,若能常伴她身边,不至于如今的种种辛苦委屈无人可诉。
“这些日子您去干什么了?待在何处?”琴鹦收拾心情。
风二娘闻言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握住琴鹦的手欲言又止:“寻人,去找我的夫君。”
“他是永夜城的人?”
风二娘点点头。
“那你可寻到了他?”琴鹦问。
“找到了,他,死了。”风二娘神情哀伤中带着一丝仇怨。
琴鹦回握风二娘,想要给予她一丝安慰。“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接下来您要为自己好好活下去。不妨,回到花房,开始新的生活。”
“不,让我留下来。是我将你带上来的,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龙潭虎穴,独自离开,我想照顾你。”风二娘马上推脱道。
琴鹦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若是从前的琴鹦,大概会觉得风二娘体贴自己一片好心。但如今,琴鹦猜想她心里定有盘算,隐瞒一些事情。
碰巧此刻下人送来今日的药,琴鹦让他放下。偷偷用银针试过,并无大碍正要服下。
“等等。”风二娘接过药碗,拿到鼻子边嗅了嗅,取一勺药水,用小指沾了一下放入口中,登时脸色大变:“这药是你在喝?”
琴鹦心中忐忑,看风二娘的神情,这药似乎有古怪,而且自己早已经连续服用了十天之久,当下木讷点点头:“这药中有毒?”
“你可知这药有什么功效?”风二娘发问。
琴鹦想到龙芽的话:“进补身体的,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此药名为骨筋草,由当归、川芎、白芍、黄芪、厚朴、羌活、菟丝子等药材熬制而成,作为温脾益气安胎之用。”
琴鹦闻此言醍醐灌顶,脑海中如天雷霹雳,短暂的空白之后思绪杂乱。
风二娘见琴鹦脸色苍白,神思早已经不知飘到哪里去了:“你怎了,阿寸,你说话啊?”便赶紧将琴鹦扶到床上休息。
过程中琴鹦就像木偶一般,双眼发直,手脚僵硬。等风二娘离开去唤龙芽,琴鹦才坐起身,思虑道。这药是落夺命龙芽取来的,怀孕之事他应该是知晓的,但以他的行事作风,这孩子就像是个累赘,断不会留下成为辖制他的弱点。
琴鹦抚摸自己的腹部:“孩子,我该怎么把你留下,不让你爹伤害你。”为今之际,只能让那冒牌货早些动手,即使不成,也可转移落夺的注意力,拖延他一时半刻也好。
龙芽将钱原化一并带来。在他诊脉之际,黑色八哥在屋内盘旋,龙芽在地上急得转圈。
诊脉结束,黑色八哥落在钱原化的肩头发出粗犷的人声:“身体无碍,只是心绪不宁,切记多思多愁。”
钱原化临走时看了风二娘一眼,转过身叮嘱琴鹦:“现在不比从前,吃穿用度皆要小心为上,任何人不能轻信。”
龙芽一听当即恼火:“哎,你这话说的可是我,阴阳怪气的,我还能伤害四夫人不成。”
钱原化也不恼,用手轻点了一下龙芽的头,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无奈摇头便离去了。
龙芽不依不饶,跟在他的身后:“你这人不说话,一肚子坏水。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站住,说清楚……。”
琴鹦明确知晓钱原化话中有话,只是她以为钱原化是在叮嘱自己小心落夺,并不知其真意。
风二娘每日清晨天不亮便去后山采新鲜的莲子,花上整整两个时辰熬成银耳莲子羹给琴鹦送来。
怕琴鹦晚上睡不好,做了一个荞麦鸳鸯枕头,荞麦皮都是她连夜一个一个用手拨的,生怕掺进尖刺伤到琴鹦,一心为让她安然入睡。琴鹦看见她一直将手背在身后,遮遮掩掩。就故意装作将羹碗打翻,风二娘伸手去接,琴鹦这才看到,她的十根手指又红又肿,指尖皮肉外翻。
琴鹦一把抓住风二娘的手,风二娘紧张的抽回背在身后。
“十指连心啊,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琴鹦心中不禁微微撼动。
“我曾经有过一个女儿,不过她命薄先天夭折,若是她还活着也是你这么大。看到你就让我想到她,答应二娘,你一定要得到幸福。”风二娘眼含热泪。
琴鹦心中悸动,那些陪爹爹一起练功,向娘学习乐理。和戚姨娘一起刺绣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浮现。琴鹦情动抱住风二娘,这也是这些日子以来,琴鹦第一次打开心扉展露脆弱的一面,从这天起,琴鹦在心中卸下了对风二娘的防备,把她当成除戚姨娘之外的可以信赖倾诉的人。
琴鹦将自己的日常起居事务,全都交给风二娘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