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芽气冲冲的来到风二娘房间兴师问罪,风二娘还在为琴鹦未出世的孩子绣制新衣。
龙芽见状一把将衣服连着针线抢来,握在手上:“你就是靠这些东西讨好四夫人的吗,没看出来,你还挺有心机的。”
风二娘赶紧起身,不解道:“龙芽姑娘,这是何意?”
“何意?四统领有命,让我亲自照看四夫人的起居,你偏来插一脚,我倒是想问你何意?”
风二娘闻言,没想到龙芽竟是为了此事发难,开解道:“龙芽姑娘莫恼,琴鹦让我照料她,是因为我毕竟年纪大些,有照顾人的经验。”
“你在说我不会照顾人?”龙芽恼道。
“你小小年纪,戾气甚重,这永夜城不仅会害人无端丧命,还损人心性。就不应该存在于世。”风二娘情绪突然低落,眼神露出凶光。
“既然如此,看在你曾救过四夫人的面子上,我不为难你,日落之前离开永夜城,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龙芽甩手离开,一回头见琴鹦刚刚走到门口,碰巧听到了龙芽恐吓的话。
“二娘不会走,若你执意要她离开,我也只能陪她一起。”琴鹦一心维护。
龙芽无可奈何负气离开。
那风二娘分明有两幅面孔,且不知为何对永夜城似乎抱有仇怨。如今四统领不在,龙芽绝不允许这样一个人在琴鹦身边。
龙芽命人将永夜城中落夺房内一个蓝田玉枕放在风二娘的褥子下。
以搜寻为名,带人闯进,人赃并获。
“这玉枕是四统领最珍视的宝物之一,旁人碰也是碰不得的。想不到,你手脚不干净妄图据为己有,善人层像你这样的人留不得。”龙芽命人将风二娘擒住。
“不是我,我也不知道这玉枕为何在我这里。冤枉。”风二娘挣扎辩道。
“休要狡辩,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带下去行金二十法鞭,赶出永夜城,终身不得进入!”龙芽厉声道。
风二娘被带入刑罚室,门人将她吊起,一金鞭下去,皮开肉绽。风二娘疼的脸色发白,满头大汗:“啊!不是我,是有人栽赃嫁祸。”
眼看第二鞭就要落下,琴鹦破门而入:“住手!”
“可是,龙长老……”
“连我的话你都不听,我看你是找死!”说罢,琴鹦一掌打在执法门人的肩头。门人受掌力所致,口吐鲜血被甩飞在墙上,滚落至墙边。
在场的人无不噤若寒蝉,生怕会惹恼琴鹦引致杀身之祸。风二娘也吓得愣住了,地上的人嘴角的血仍是鲜红,看样子已经气绝。眼前的琴鹦周身肃杀之气,和从前的阿寸判若两人。
“放她下来。”琴鹦冷冷道。
门下不敢耽搁,赶紧依言照做。
琴鹦扶住风二娘:“叫龙芽到我房里。”
龙芽来到琴鹦房中,见床上休息的风二娘。“四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为什么这样做?”
“此人在四统领的房中行窃,偷走了蓝田玉枕,人赃并获,我不过是依照善人层的规矩行事。”龙芽道。
“那玉枕是我拿走放在二娘房中的,你还有何话好说?”琴鹦认下此事。
龙芽知道内情,只能附和:“四统领之物,四夫人自然可以随意支配。”
琴鹦缓步走向龙芽:“为何偏偏为难她,你不是恃强凌弱的人。”
“我奉四统领之命,护你周全。她来历不明,留在你身边太过危险。”龙芽应道。
“难道就为了一个不确定是否会发生的事,就要我失去一个真情实意关心、照料我的人吗?龙芽,我最后一次告诉你,风二娘和你一样就像我的亲人,我绝不许任何人伤害她。”落夺,他究竟要夺走我多少东西才肯罢休。
“我知道了,那我先下去了。”眼下,龙芽不好再勉强。
琴鹦突然想到:“龙芽,还有一件事,让钱原化去看一下那个执法门人。务必……治好他。”
钱原化见龙芽满脸怨气进屋,自顾自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是谁敢惹机杼苑掌印长老啊?”
龙芽哀怨的看一眼钱原化欲言又止。
“我们又不是善人,若犯我一分,定要让他痛苦百倍偿还。”黑色八哥的语调并无变化,仿佛在说着再平常不过的话。
“你以为我不会吗,只是,四夫人偏偏袒护她。”
“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和琴鹦生出嫌隙不值得,日久见人心,若真是心怀不轨,狐狸尾巴早晚露出来。”钱原话若有所思。
这一日,琴鹦和风二娘一起赏花,突然听闻守卫吵吵闹闹。上前一问,说是抓到了一个归鬼层的人鬼鬼祟祟的,正要交给龙芽长老发落。
琴鹦本不留意,只是偶然间看到,那束手被擒的人有些面熟,仔细一看正是前灵箭派弟子弦羽,若不是当日他帮自己和华九秋解围,后果不堪设想:“你是!这个人交给我,你们下去吧。”
守卫面露难色,却不敢违背琴鹦的命令:“还望四夫人多加小心,若您有什么不测,属下只有一死才能向四统领交代。”
“我知道了。”
待守卫退下,琴鹦转身对风二娘道:“二娘我觉得有些冷,可以帮我去拿一件衣服吗?”
“好。”风二娘应声。
四下无人,琴鹦扶起弦羽。
“多谢姑娘。”弦羽眼神上下打量着琴鹦道。
“不必挂心,当日若不是你出声支开守卫,我与言叔母便不能脱身。”
“果然,我在归鬼层见到的那个不是真正的琴姑娘。”弦羽闻言恍然大悟。他和那个琴鹦面对面时她并没有什么反应,表现出素不相识的样子。当时弦羽心里便心存疑惑,但眼下形势不明,并没有言明。
“你猜的不错,我才是琴鹦,铁游豪已死,门下众人已尽归司恭谨,你应该不至于无处可归,独自来到善人层所为何事?”琴鹦思虑清晰。
“是那个琴……假的琴姑娘,让我传话给你。今夜酉时三刻,月下共赏兰花。”
“好,你尽可回复她,我一定到。”
弦羽踌躇久久没有离开:“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她有心隐瞒代替你的身份,只怕居心不良。”
“无碍,她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们不过是相互利用。”琴鹦想着抚着自己的腹部,握紧拳头,娘一定保护你。
琴鹦依照约定的时间赶到后山魔岩洞,见假琴鹦在兰花丛中采了一束捧在手里,琴鹦见她手腕上的兰花结,心中一紧,她如何不识得,那是她与言之华相知的信物。就算她想将过去的一切割舍,但如此切身的面对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她人占有,琴鹦也不知自己是对之华哥哥还有留恋,还只是占有欲作祟,心中郁结不快。
“既然你主动约我,就意味着你默认了我们的合作关系,是不是该拿出合作的诚意来,我该怎么称呼你呢?”两人对峙,琴鹦道。
假琴鹦闻言轻笑:“琴鹦姑娘快人快语,我的姐姐本是修罗层大统领座下掌印长老天霜夫人,世人皆称小妹丹风妙人。正式见过四夫人。”
“你的样貌?”琴鹦问出心中疑问。
“我的身形、长相、声音本就与四夫人有七分相似,加上姐姐的易容术,虽比不上陇西陈家可将两人换脸那般技艺精妙,却也可以假乱真。”丹风妙人解释道。
“此刻约我前来,想必司恭谨定是有了可行的除去落夺的计划。”
“不错,你可知落夺近日为何不在善人层。”
琴鹦摇摇头。
“他和大统领在筹划永夜城的一件大事,夜王异麟出关。十年前夜王封禁天绝层闭关修炼,三日之后便是他的出关之日。”丹风妙人娓娓道来。
“夜王?那此事和我们的计划有什么关系?”
“四统领武功深不可测,就连大统领正面与他交锋也没必胜的把握,要想除掉他需要借夜王之手方可成事。”
琴鹦狐疑:“需要我做什么?”
“你我二人这几日需交换身份,趁这几天我会部署一切,待夜王出关那日出手刺杀夜王,人人都知晓你是善人层的四夫人,这次刺杀落夺撇不清干系。就算伤不到落夺根本,也可引起他二人猜忌,方便日后行事。”
司恭谨的计划正中琴鹦下怀,正好借此机会找出当日归鬼层是否派过人去兴南别院,便欣然接受。
两人交换衣服,琴鹦带上丹风夫人的兰花结,代替她回到归鬼层。
戌时琴鹦已经睡下,房门突然被敲响,琴鹦起身披了一件外衣:“何人在门外?”
那人没有回答,却并未离开,琴鹦将衣服穿好,起身打开房门。只见言之华双手合十在胸口,笑容灿烂,恍惚之间,琴鹦仿佛看到了那一年秋千下,那个身披柔光月白风清的少年,只是自己不再是那个懵懂天真备受宠爱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
“言……之华哥哥,有事吗?”
言之华一步踏入房中,轻轻打开双手,数十只萤火虫从他的手心里四散飞出,像星光般闪耀点亮了琴鹦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