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鹦与华九秋很投缘,两个人从诗词歌赋聊到生活经历,华九秋讲了许多言之华的童年憨态可掬的顽皮事。与现在之华哥哥翩翩公子的形象大相径庭。添了几分笑点。
“那日在你的及笄宴上,之华将家传的白玉麒麟一分为二,你可知他的这份心意?”华九秋开始为宝贝儿子谋划试探。
琴鹦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香囊,香囊是落夺留下的,当日她双目失明,没有仔细观看。如今看这香囊竟想起那人曾经帮她换衣照料起居,不禁红了脸。
华九秋见琴鹦害羞的模样,以为她是想起了儿子言之华,看来二人早已心意相通。
“这里面装的就是白玉麒麟?给我瞧瞧。”
琴鹦将香囊呈递华九秋,只见华九秋拿出香囊中的物件立马放回,脸色大变。像是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时半刻没有回过神来。
“这东西你是怎么的来的?”
琴鹦拿过香囊,取出装在里面的东西,发现里面的白玉麒麟变成了一枚雕蜈蚣形状花纹的印章。刻字为姓陈,名君。
就在这时,丫头进来报信,说庄主在门外要见夫人。
华九秋让琴鹦先进入内堂。
琴鹦在内堂等候,心生疑虑。这夫妻二人在人前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恩爱夫妻模样。但私下里并不常住在一处,也不热络。有时几天不见一面。着实奇怪。
府里的下人说是夫人生性冷淡自傲,不喜与人交往过密。但今日与夫人谈话,见她落落大方十分健谈,这其中究竟有何隐情。
听闻言臣的脚步声进门道:“夫人,今日安好?”
“多谢挂心,岁月流转,过日子罢了。”华九秋明显的敷衍。
“夫人今日处置成儿,为何不事先与我商量。成儿可是自小在我身边长大,与之华何异,就算你对我心怀怨恨,你怎能如此狠心对一个孩子!”言臣情绪激动。
“孩子,一句孩子就可以草菅人命,一句孩子就可以毁无辜女子清白。你自己心术不正,莫要教坏了成儿。”
“你!多年以来,我待你如何,你心知肚明。你若是这话,我们这多年的夫妻情分便是假的了。”言臣字字珠玑。
华九秋闻言低声啜泣。二人不欢而散。
听二人对话,这两人之间似有什么隔膜。究竟是什么事儿,这么多年华九秋始终耿耿于怀。
琴鹦将一方丝帕递给华九秋拭泪。在小辈面前怎能如此失礼,华九秋整理心情,说回到正事。
“你知道你手上的是何物吗?”
琴鹦反复把玩观看,并不识得。
“你可曾听说过永夜城。”华九秋问道。
这三个字琴鹦是听过的,之前在曹文儒的口中得知,落夺是永夜城的四统领。那在他之上应该还有更厉害的人。曹文儒只是听到名字就吓破胆,只怕不是正派人士。自己和落夺的因缘种种,又不好细细对夫人说,琴鹦思来想去,就只能摇摇头。
“你不知情有可原,说起这永夜城,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当年西夷人进犯中州,中州王集合各方江湖势力,以一本传世秘籍击退西夷人,后世称西夷之乱。从那之后百家门派变得空前兴盛。以武为尊。中州王后人却消声觅迹,传言他们建立了一个门派,就是永夜城。拥有传世的武林秘籍名为神脉经。此书记载的武学十分精妙。是江湖人士梦寐以求的。一时间各大门派为夺经皆寻永夜城的麻烦,散布流言将其定为邪门歪道,引正派人士群起而攻之。百年前,一场关于神脉经的大战爆发。双方损失惨重。正派人士元气大伤,而后很长之间并未修整过来。而永夜城也成了江湖的传说。只知道他们的武功极高。出手狠辣,避之唯恐不及。”华九秋讲述了一段往事。
“那与这蜈蚣印章有何关系?”琴鹦发问。
“近些年来,不知永夜城的内部发生什么变化,门派的人开始在江湖上走动。他们的主要人物的名字陆续出现在纷争的漩涡中心。”
“那是些什么人?”琴鹦其实是想多听一些关于落夺的事。
“他们的城主夜王异麟,以蛇为徽章的图腾。十分神秘,在江湖上从未现身,是生是死也未可知。大统领司恭谨,江湖人称‘巧言令色’,以狐狸为徽章图腾;二统领‘探囊取物’陈君,你手上的蜈蚣便是他徽章图腾。三统领铁游豪,原为官府少保,后流落江湖,人称‘铁狮少保’,他的徽章图腾是雄狮。四统领年纪最小,却是三人中手段最阴毒狠辣,名为落夺,人称‘雕心雁爪,他的图腾是鹰翅。他们四个人不分高低,各统领五个支部。因领土和生意争端不休。这蜈蚣徽章你究竟从何处得来。”华九秋追问道。
琴鹦只得将如何识得落夺,及他们在雪针山搭救的事说与华九秋。
只见她听完面露难色,沉思片刻道:“永夜城的四统领必是不怀好意,他换走你的白玉麒麟想必定有一番阴谋,此人心狠手辣,却三番两次助你逃生,那他的目标便不是你,难道……是玉帛庄。好孩子,此事事关重大。容我和庄主商量一番再作打算。
华九秋连夜叫言臣到房里商议。当华九秋拿出那枚蜈蚣图章的时候,言臣吓得倒退了几步,脚下不稳,撞倒了身后的花瓶。
琴鹦赶紧上前将言叔父扶起,琴鹦暗自思忖,这言臣也是一派之首,怎会如此胆小,仅仅看到一个物件吓得魂不附体。只见他手足发麻,冷汗涔涔,呆若木鸡。
华九秋也深感意外,平日里大奸大恶之徒看的也不少,今日这样的言臣确是第一次看到。难不成真是被永夜城的名声震慑。华九秋心生不屑,我一个女子都能泰然处之,大不了全玉帛庄之力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留个惩奸除恶的好名声。
华九秋嗔怪他在小辈面前如此失态,实在不该,便转言道:“此事尚未定论,我们也无需自乱阵脚。在外命江湖探子打探玉帛庄附近永夜城一派的动向。在内,加紧庄中弟子习武进程,百炼成钢。此事到此为止,你二人对外切不可再提。这就去休息吧,不用过于劳心。”华九秋特意嘱咐言之华和琴鹦。
华九秋安排妥当,言臣还在拿着蜈蚣印章失魂中。琴鹦来到他面前示意要拿回印章,他这才回过神来,将蜈蚣印章交到琴鹦的手里。
言之华将琴鹦送回西院,四下无人,今日又听了许多复杂的江湖事,两个人在西院花园处流连,各怀心事。
“琴鹦,有我在,那落夺……,你要当心。”
“之华哥哥,你爹娘怎样?”琴鹦想起今日在梵香阁所见所闻,不禁心生好奇。
“他二人很是和睦,自小便是相敬如宾。我二人将来也必定如此。你说是不是。”言之华趁月色表明心迹。
原来言之华并不知他爹娘之间的隔膜,就惩治杨春成和方才蜈蚣印章之事可见华九秋相比言臣强势一些。言臣似有什么难言之隐。想到蜈蚣印章,那落夺是在何时将白玉麒麟换走的,是了,定是他将香囊交给她的时候。琴鹦的思绪飘远。没有精力理会言之华的肺腑之言。
言之华还当琴鹦是女子害羞,不便回复,心花怒放沉醉月色。
原以为此事就此作罢,怎奈这天傍晚,言臣避开众人命人将琴鹦叫到香土居议事。
一见面只见言叔父忧心忡忡,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琴鹦见他踌躇难决便开口道:“叔父若有话,就请直说吧。”
“这几日,我反复思量,还是觉得应将此事告知于你。那日见你手中的蜈蚣印章,兴南别院发生的事,我心生一些猜想。但并不能决断。”言臣顾左右而言他。
“什么猜想。”
“多年前,永夜城传出流言,说神脉经早已在当年的正邪大战中被正派人士所得。永夜城多年来暗地蛰伏寻觅。三月初,便有流言这神脉经就在兴南别院处。不久,你家中就遭了祸患,而永夜城的各路人马偏偏在此时和你扯上干系,难道一切仅仅是巧合吗?”言臣抽丝剥茧。
顺着这样的思路,琴鹦顿时想起,落夺第一次杀人救她之时,和那些人的对话,显然是旧识,只是当时她能依赖的只有那个人。便忽略这一点。
“叔父将此事说与我听,可有什么对策?”
“琴鹦,我不知你心之所想。之华倾心于你,你若入玉帛庄,便不用再受颠沛流离之苦,不用再管爹娘惨死之痛,锦衣玉食安定富足过这一生,岂不快活?”言臣故意出言试探讽刺。
“叔父此言差矣,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枉为人一世。我如何有颜面活在这天地间。”
“好侄女啊,琴兄长得女如此定能含笑九泉。以你为傲。”言臣闻琴鹦之言便放下心来。
言臣此举为的是想知道琴鹦对这份仇怨有多重视,能否为此付出所有。如今琴鹦的反应令他欣慰。他的计划才得以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