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空有热血,并无能力做到,如今得悉仇人方位,终是无计可施。”琴鹦也是无可奈何。
“侄女,不然,报仇杀人不是只有靠武功权势,运筹帷幄阴谋算计方能杀人于无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言臣从怀中拿出一瓶毒药,拍拍她的肩点点头。
琴鹦知其意:“多谢叔父,先告辞了。”
等琴鹦走到门口,言臣追出来嘱咐道:“侄女,今日之事……”
“我不会与任何人说,包括之华哥哥,您放心。我会悄悄离开。”琴鹦拜别。
琴鹦不敢耽搁,留了封诀别信便出了玉帛庄,看着那高耸的大门,琴鹦百感交集。这里怕是她今生唯一可以平稳安乐度过这一生的地方,但灭门之仇怎能忘,与之华哥哥这辈子也是有缘无份了。
想去永城夜并不是易事,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落夺了,曾听他说机杼苑隶属于他的支部,会在江湖上走动。琴鹦多方打听,终得其所,扮作男装,直接踹门而入。
原以为会是一群莽夫大汉林立,怎知里面是一群穿戴整齐的红衣女子,井然有序在纺纱织布。四周围墙各处也有持剑女子站岗放哨。
见琴鹦闯入,一带头的女子唤作龙芽拔剑抵住琴鹦的咽喉:“哪里来的无礼男子,竟敢擅闯机杼苑,你可知这是谁的地盘!”
“这……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此处是机杼苑?”琴鹦刹那间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无耻之徒,现下后悔来不及了,四统领有言,凡欺我门下者,杀无赦。”说罢,龙芽便要动手。
“姐姐,慢动手。”琴鹦说着,将头上的束发扯下,露出女孩儿的样子。“我是想入机杼苑。”
“既是如此,你叫什么?”
“鹦儿。”
琴鹦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入了机杼苑。这机杼苑和外头的布庄没有区别,也会做些供给的营生。只是每月会将质量上乘的布匹悄悄地送往一处。通常是龙芽亲自护送。
那龙芽是机杼苑武功最好的,是机杼苑掌印长老。琴鹦平日里安静乖巧,长相清秀精致,龙芽也对她令眼看待。
这日琴鹦做完平日的活计,龙芽将她叫到一边:“你今日可有别的事?陪我去一个地方。”
龙芽命琴鹦带着本月机杼苑中最好的几匹丝绸来到一个叫盘龙岭的山口。龙芽将她蒙了面。
琴鹦心想,多亏是她之前有过眼盲的经历,否则走这崎岖的山路,岂不困难。
二人行了一个时辰,来到了一处山门前。门口有一黑石,镌刻着永夜城三字。
上山的路也是用石板和纯天然的大理石铺就,等到了第一层平地变得豁然开朗。
“永夜城共分六层,此层名为人间狱,是帮众集会,祭祀,处决罪人之地。”龙芽边走边讲解。
只见这一层三面高耸环绕共有数十个房间,每处房间都有落地门,直面中心的平台,每个房间配有扶手栏杆,内置桌椅方便眺望观坐。中心的平台上四周陈列着大大小小的各种刑具,平台用细网环住像一个巨大的牢笼。
不知为何,身在此地,琴鹦只觉得脊背发凉。
龙芽见她面色不好,赶紧安慰道:“别怕,只有犯了错的罪人才会被绑到此地,即便哪天你我真的有错,四统领也不会坐视不理,任门中他人欺凌我部。”
琴鹦一脸疑惑,指望他救人,那还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升起。
“他会亲自处决我等。”龙芽补充道。
琴鹦暗叹,果然如此。
龙芽带琴鹦来到第二层,归鬼层:“这一层住的是三统领,他素来喜爱斗兽,因离斗兽场地即方才的人间狱较近。故以此为居。”
再向上便是第三层,往生层,住的是二统领。第四层为修罗层,住的是大统领。
“那落夺,不,四统领是哪一层?”
“便是我们要去的第五层,善人层。最上面是夜王的天绝层,就连我也没有上去过,永夜城只有四统领可以上去。其实除了天绝层要从正门入,必需要经过善人层外。其他的每一层都有各自的通道上山,这次你是第一次来,我想让你熟悉个遍,才带你从正门入。”龙芽解释道。
“多谢龙芽姐姐。”
二人说话间来到了善人层,这一层的房间大大小小也有十几间,前面的房子每隔几米便会有看守的人,龙芽带着刻有鹰翅的令牌层层进入,越靠后的房子守备越少,最后这间房子最大,已看不到任何看守的人。
“你把丝绸放下吧。”
只见这间屋子里面的摆设十分简单,简单到完全没有人生活的气息。一尘不染,一丝不苟。
房间内唯一有生气便是在窗口的一只鸟笼里豢养了一只鹦鹉。青绿墨色的羽毛阳光下闪着辉光。
“怪了,我上次来还没有这个鹦鹉呢,你说句话来听听。”龙芽戳了戳鹦鹉让它说话。
岂料那鹦鹉,眼白一番,当即死了过去。一动也不动了。
龙芽立刻慌了:“如今酿下大祸,只怕是要没命了。”
琴鹦伸出手指探了探鹦鹉的脚:“他的身体还温热着,有一人定可救治,我向你打听一人,你可知司马莲住在何处?”
“你说医仙,他就在西厢房。我这就去寻他,你在这里等着。”龙芽脚步飞快。
琴鹦盯着那鹦鹉的尸体,龙芽还没回来。忽闻一人脚步声缓缓接近。仔细听脚步声缓而稳,这绝不是龙芽。
这鹦鹉的尸体可不能被别人发现。琴鹦捧起鹦鹉,四下空空荡荡,没有躲人的地方。只得进入内堂,掀开床褥钻了进去。
那脚步声开门而入,在茶几旁坐下,突然起身,四下张望,想是发现了鹦鹉不见了,在房间中寻找。
脚步声徐徐进入内堂,便突然没了声音。
琴鹦在床上仔细听,确实没了一丝声响,难道是出去了?怎么只闻进屋的声音,未闻出去的声音。这样躲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于是琴鹦探出头露出一只眼睛查看。
刚一露面,迎面便是一掌,直打得她昏天黑地,晕头转向,只见一个模糊的黑影便失去意识。
她手中的鹦鹉,一见落夺便扑扇翅膀飞了起来,最终飞回到笼子里。
“又在装死,连你这个畜生都知道飞回笼子。那个丫头却……”落夺说着掀开被子查看。
原来他进入内堂,便察觉到床上有人,隐去了自己的气息,就等敌人松懈迎头痛击。
当他一把扯开被褥,看到掉出来的琴鹦时,内心百感交集,又是惊讶,又懊悔,更多的是难掩的欣喜。
这时,龙芽总算唤起午睡的司马莲赶到。
就看到琴鹦口吐鲜血躺在落夺的床上。司马莲先是惊讶,等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救治。
龙芽见状以为鹦鹉的事发,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四统领,都是我的错,鹦儿初入机杼苑是第一次来永夜城,如有冒犯之处还请您宽恕,要杀就杀我吧。”
“你回去吧。”落夺简明扼要。
“那她……”
司马莲见状赶紧打圆场:“有我在她还能死了不成,她伤的不轻,一时间也走不了山路,没养个十天半月也没办法下山,你且先回去吧。”
龙芽一听确实如此,便只能独自离去了。
琴鹦是在第二天清晨醒来的,发现司马莲坐在床边,头悬着睡着了。
茶几旁一穿黑衣服的少年用手拄着头也睡着了。那男子的睫毛很长,眼睛微动像一把缩小的蒲扇。五官雕琢立体,眼尾上翘,生的像女子般带着一丝妩媚,一丝风情,看这睡颜,必是个温柔入骨的人。
琴鹦看得入了神,岂料那人突然睁眼,双眸漆暗,冰冷没有一丝温暖,琴鹦不禁汗毛直立,赶紧转过身。
这一动司马莲也被吵醒了。
“小鹦鹉,你醒了,来再让我看看。”司马莲给琴鹦号了脉,发现她虽然身体虚弱,但已无大碍,只需静静调养即可。见琴鹦的目光不时落在一旁的落夺身上,司马莲心生一计。
“忘了跟你介绍了,这是我的小徒弟,叫阿与,是个哑巴,你有事就找他,我得先去休息了,这睡姿太累喽。”司马莲不顾落夺的眼神示意,自顾自的走出房门。
房间内只剩两个人。
“你叫阿与,名字好听,意思也好。予人玫瑰手有余香。”
落夺不答。
琴鹦拄着床边坐起,看着那碗放在桌上的米粥,饥肠辘辘。
“能否劳烦你帮我拿一下。”
落夺闻言缓缓起身,端着米粥顺势坐在床边,琴鹦伸手去拿,阿与便把手往后收。琴鹦起身再近一点,对方又后退一段距离。直到琴鹦整个人快扎进怀里,她索性放弃,靠在床头,她用力过度,尽量平稳一点点将呼吸喘匀。
“你是要帮我?”
落夺没有反应,只是舀了一勺递到琴鹦嘴边,琴鹦满口吃掉。真是饿了,不一会儿粥便见底了。
琴鹦心想,近看这阿与更是仙颜,剑眉冷目。低眼时是三分戏谑,七分温柔;睁眼时,是三分疏离,七分冷峻。之华哥哥的母亲是中州第一美人,所以他生的俊雅些理所当然。看阿与的模样不禁想得是何等的美人才能有这般样貌的儿子。
琴鹦的不由得脱口而出:“你生的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