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仝去赴约之前关照府中的下人处决怀珍,言之华强忍着伤痛奋力一搏,掩护怀珍逃跑,独自一人留下拦住了追击的下人。
琴鹦在曹府门口正好碰到前来报信的怀珍。两个女子来到赵府便见言之华被团团围住,已经被打倒在地。她们上前推开众人,将言之华扶了起来。
言之华见琴鹦还活着,喜不自胜。又吐出一口血来。
“血,之华哥哥,你流血了。”
言之华闻言用颤抖着的手握住琴鹦的手:“琴鹦,你能看见了,是吗,你能看见了?”
“是,我能看见了。我的眼睛治好了。你快别说话了。”
这时赵府家丁将他们三人围住。这时正是赵仝赶回来,司马莲和落夺在屋顶所见之景。
赵仝一见琴鹦便直了眼睛,这女子当真是我见犹怜,曹风华虽妩媚动人,却给人一种压迫距离感。这琴鹦不同,就像是误入人世的小兔子,眼中有着天然的纯善,不染世俗。难怪曹公心心念念。
“小美人儿?就你一人孤身前来啊,那你今天可甭想将人带走,若是你叫我三声好相公,我就考虑放你们走,如何?”赵仝色心起,不过是假话,他知道琴鹦是曹文儒看上的人,自己动不得。如今只能讨口舌上的便宜了。
这赵仝不惑之年,比琴鹦的爹年纪都大,此言一出,实难入耳。
“呸!你杀了我们好了,让我开口求你,决无可能。”琴鹦是个烈性子。
“要杀先杀我,我玉帛庄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我爹娘不会放过你的!”言之华强压制翻涌的血气。
对玉帛庄赵仝是心有所忌惮的,但若在此时放他回去,难保他不会让他爹娘来此寻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蠢材!我若是赵仝,断不会放他归去。”落夺叹道。
“他死事小,我就是担心我的小鹦鹉,可别跟着送命。”司马莲只顾着担心,全然忘记落夺不喜他这样叫法。
落夺此时也顾不上许多了。
赵仝拿定主意便招呼人:“来人,除了那个娇俏的小娘子,另外两个全部打死。”
言之华重伤未愈又添新伤,站立已是勉强,赵府的家丁都是赵仝长年豢养的打手,有些武功底子。言之华双拳难敌四手,被拳打脚踢,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那一边怀珍也被推搡倒在地上。琴鹦来不及顾两边,拉了那个,打了这个。
司马莲见她焦急委屈的样子着实心疼,但身边的落夺没有表示,自己也只能按兵不动。
这时赵仝见琴鹦哭的梨花带雨,心里更加毛躁。
“停!”
众人闻言罢手。
“小娘子,你若叫了我三声好相公,我就放了他二人。如何?”
琴鹦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人,竟然轻笑了,这笑若清风拂柳乱人心。赵仝的魂仿佛被这一笑迷到九层天了。好容易才定定神:“你笑什么?”
“一笑我半生荣辱,未尽爹娘之孝;二笑我心比天高,对挚友见死不救;三笑我鱼跃浅滩,受你这奸佞小人之辱,这难道不可悲可笑?”琴鹦是打定主意宁愿一死绝不低头。
落夺闻之,低眉浅笑:“我可没让你出手。”
司马莲闻之知晓落夺向来别扭,便道:“是,都是我自作主张。”
说着飞身而下,他手伸到身上的布兜里掏出后,每个指缝都有一枚金针,齐发。每一根针都正中下人的穴道。等他落地,下人都像被定住一般无法动弹。
赵仝见此人眼熟,但看面相,年纪又不识:“阁下是什么人,莫非是永夜城的四统领落夺。在下有失远迎,还请多多包涵。”
琴鹦一听到落夺的名字她就立刻紧张起来。这人就是屡次救她的那个人?琴鹦上下打量,只见这人年纪不大,但脸色惨白,唇色很浅,中气不足。眉眼并不出众,目光有一些呆滞。琴鹦心里暗道,到符合他杀人魔的本性。
司马莲没有回答,既然对方错认了他,那不妨就用落夺的声音逗逗小鹦鹉。
牙语术是他司马家家传绝学,可以模仿听到的任何一种声音。他向来与落夺交往,模仿他说话的声音可谓信手拈来。
“我是谁,你大可不必问,今日我要将这三人带走,你若是不依,别怪我手下无情。”
司马莲这一说话,琴鹦就确信他就是洛夺了,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原来他长得也不是很吓人,琴鹦曾无数次幻想这人的长相,青面獠牙的恶鬼,络腮胡毛发旺盛的野人,就是没料到他如此消瘦。外表看起来不算平易近人,但也不像是作奸犯科之人。
赵仝见他出手不凡,若他当真是落夺,连曹公手下的黑衣人都不是对手,若与他为敌,岂不自寻死路。
当下赶紧服软:“四统领方可自便。若不嫌弃,可留下鄙人设宴款待贵客……及您的朋友。”
“设宴倒不必,我们这就去了,告辞。”
琴鹦和怀珍扶起言之华跟在司马莲身后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赵仝见一行人走远消失便在院子里自言自语:“白瞎了那小娘子,怨不得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是听那小娘子叫一声相公,就是死了也值啊。”
话音刚落,一黑影闪过,赵仝只觉得喉咙一紧,一清俊的黑袍少年,一只手扼住他的喉咙,他像被鬼附身一般一动也不能动,来人的内力之深,气魄之盛是乃他平生所见之人之最。
他只能瞪大双眼,发出声音的机会都没有。
“贪图不属于你的东西,便是你今日的起因。”
说罢,一用力,赵仝的颈骨应声折断。
被定住的下人见到这一幕都胆寒,倒吸一口凉气,从未见人杀人如此简单,仿佛杀的不是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死的人竟是平日里那个作威作福的赵老板,如此压倒性的力量,实在令人惊叹。也担心下一个会轮到自己,只见那黑袍少年飞身而去。庆幸逃过一劫。
这边司马莲马不停蹄的引琴鹦三人出雪针山,倒不是怕赵仝,曹文儒等人追来,而是防患落夺那个小子,他心性心性不定,司马莲猜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确定他对琴鹦到底打着什么样的心思,总之,尽量远离才是她的生存之道。
来到白针山的界边石,司马莲嘱咐他们一直向前便可回玉帛庄。
怀珍和言之华在远处等候。
琴鹦和司马莲话别。
“你,要往何处?”琴鹦问。
司马莲想了想,他二人应是回永夜城,但落夺一向说话不干脆,自己又是模仿他的声音,便故作深沉道:“去我该去的地方。”
琴鹦也不想多问,此一别应是永别。好在能见他一面,也不枉多天来的相处。“好,多保重。”
司马莲见琴鹦似有一丝不舍,便玩心大起:“我救你那么多次,又助你治好双眼,这份恩情难道你就不想报答了吗?”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只是我如今寄人篱下,钱财皆无,又身无长物,不知该如何报答。”琴鹦也是无奈。
司马莲趁机道:“既是如此,那好,你亲我一下,咱们就两不相欠了。”
“你……无礼!”
“好,就当我这救命恩人白当了,哪里有那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世上都是些忘恩负义之徒,罢了。你走吧。”司马莲故意出言讽刺。
琴鹦年轻气盛果然中计:“等等,你站住。”
司马莲回来:“姑娘有何贵干?”
“只亲你的脸颊便两不相欠,从此不再相见?”
司马莲点点头。闭上眼,将脸颊凑过去。
好半天他睁开一只眼见桃花粉唇果真慢慢凑近,就在他出手将二人隔开的同时,山顶突然爆发一声巨响,附近不远处的几棵百年老树断裂应声落地。
“小鹦鹉,还是算了吧,我还想多活些时日。”司马莲恢复了自己的声音。
“你是……司马莲?”琴鹦认出了他的声音。
司马莲嬉笑道“和姑娘开个玩笑,切莫当真。”
“你不是……”
“我当然不是那个辣手黑心的浑小子,我这么妙手仁心,怎么能动不动就杀人呢?”司马莲解释道。
“也罢,多谢相救,后会有期。”琴鹦想就这样让那张脸永远匿在黑暗里,不去揭破也是好事,落夺在她心中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在她最困难时候他总是能出现,出手相救,他看过她最无助,最落魄,最脆弱的时候的样子。就让这份特别留一个遗憾吧。山高水长,此生不会再见了。
“那树是怎么回事儿?”怀珍着实好奇。
“大概是有什么野兽发飙撞断的”言之华认真思考,答道。
送走了三人,司马莲来到山坡上,果真见落夺坐在其中一棵的树干上,闭目养神。
“哪来这么大的火气”司马莲明知故问。
只见落夺起身杀气腾腾向着他一步步走来。
司马莲眼急手快,先发制人:“没亲到!真的,我发誓。”只见落夺越过他继续向前自顾自走着。
司马莲见危机解除,连忙叹了口气:“差点把自己玩死。”说着便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