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战斗仍在继续着,不时有士兵中弹挂彩。哭声、骂声、求救声交织在一起,每一分钟都有生命永远长眠在这片未知的宙域。
赤木明的部队越打越少,他几次尝试集中兵力突围都未获成功。望着逐渐向自己逼近的步峦军,他六神无主,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一名头缠绷带、满脸汗水的军官赶来征求他的意见,“司令,敌军把我们团团围住了,我们怎么办?”
“别烦我,什么怎么办,给我顶住就是了!”
“可是对方火力太猛,弟兄们快顶不住了!”
“顶不住也得给我顶,告诉他们,坚定守住就有办法!”
不同于先前的神气活现,此刻赤木明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除了对着周围的空气不断咒骂,他甚至连一道具体的命令也无法下达。
步峦军很快开始劝降,赤木军本就山穷水尽战意全无,这时的劝降击穿了他们脆弱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不多时,陆续有战舰停止抵抗升起白旗,一些机甲也主动向步峦军缴械。
在茫茫机甲群中,楚湛兮终于依靠喷漆颜色找到了姜芳霭的座驾。附近的步峦军正忙着缴械并俘虏赤木军,趁着这个混乱,他赶紧将机甲靠了过去。
看到楚湛兮的机甲渐渐靠近,姜芳霭又惊又喜。两人的机甲很快接触,保持相对静止完成了加油作业。
姜芳霭重新打开通讯器,欲言又止,但终于还是说出了那三个字:“谢谢你。”
楚湛兮一愣,继而笑着回答:“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谢呢。”
两人迅速从楚湛兮刚才击沉战舰的位置突围,交战双方都没有注意他们,因而他们顺利突围。
舰桥上,步峦得到了赤木军残余部队全部投降的消息。接着,副官告诉他赤木明的手下将他软禁以后主动升起了白旗。
步峦并没有露出笑容,相反,他叹了口气,“赤木明也算是个聪明人,可惜没能经得住诱惑。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我下重本用第五舰队做诱饵,这出苦肉计又怎能让他上当呢?”
“司令,您打算如何处置他呢?”
步峦望着卫星信号传回的画面中赤木明精神恍惚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你告诉他,我可以让他自裁。你吩咐下去,好好招待他。把最好的厨师找来,替他做几个好菜。”
副官敬礼后领命离开,眺望着刚才战斗过的空域,步峦忍不住端起茶杯,喃喃自语:“每个人都只不过是渺小的星辰而已,纵然片刻前还闪耀万分,谁知道片刻后会不会悄然陨落呢?”
秃笔一支,话分两头。且不说步峦的部队打扫战场清点战俘,楚湛兮和姜芳霭脱离战场后一路狂奔。两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渐渐看到了月球。
“看起来,月球近在咫尺了。”姜芳霭长舒了一口气,她伸了个懒腰,慵懒地倚在靠背上休息。
“上士,古人云‘望山跑死马’,虽然看着近,实际上我们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
姜芳霭打了个哈欠,没好气地说:“希望不要再碰到地球佬了,也不知道大叔和舰长他们怎么样了。”
一提起巴伦和罗伯特,两人都沉默了。回想起刚才惊心动魄的经历,此刻他们顿觉自己比留在“蔷薇号”的人幸运何止百倍。
楚湛兮怕她伤心,于是安慰道:“你别太难过了,上尉吉人自有天相。舰长大风大浪见得多了,想必也不会有事。等我们到了月球,再想办法和他们取得联络!”
“嗯,你说得对!”
两人互相聊天转移注意力,以此来缓解长时间作战带来的疲劳。就这样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两人终于可以清晰地从卫星地图上看到眼前城市的轮廓。
也就在这时,他们的燃料快要耗尽了。他们此刻已经顾不得其他,立即全速向这座城市冲去。
不同于大气环绕的地球,月球城市均靠封闭的保护罩保持内部大气循环。也就是说,在没有城市的地方,只有真空和一片死寂。
模拟重力系统和土壤改造系统维持着城市内人们的生活。不过,在封闭城市之外的地表,寸草不生。
正因为月球没有类似地球的大气层,楚湛兮和姜芳霭才能驾驶机甲轻易降落。否则,大气层产生的灼热足以将他们的机甲完全融化,就像炎炎烈日一层层融化巧克力一样。
他们慢慢降低了速度,月球的重力仅为地球的六分之一,因此在没有模拟重力的区域降落十分安全。
他们顺利降落,楚湛兮立即打开定位系统。他仔细观察了附近的路标,松了口气,“我们运气不错,这里距离月球首府赫恩只有120多公里。”
他们很快看到不远处一条长长的带状保护罩,想必那就是月球的公路或是铁路。
两人立即驾驶机甲靠近,楚湛兮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们这样开着机甲过去,一定会被月球军发现的!”
“那我们先找个地方把机甲藏起来,再做打算!”
两人迅速在周围绕了一圈,很快找到一处隐蔽场所藏好机甲。楚湛兮记下了坐标,以便日后回来寻找。完成这一切后,两人赶紧来到公路旁。
为了方便管理,月球上的铁路和公路每隔一公里便有入口进入,两人很快找到了最近的一个入口。
一进入保护罩内部,姜芳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脱下了宇航服,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终于可以脱掉了,太难受啦!”
楚湛兮也很快换下宇航服,两人将宇航服叠好收在箱子内。楚湛兮一摸口袋,忽然摸出几张钞票。
这几张带着体温的钞票让他陷入了回忆,他想起这是自己离开“诺亚7”的废品站时柏兰梓交给自己的。没想到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自己竟然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以前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他伸出手在路边拦车,不多时便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两人刚一上车,司机便说:“请两位出示身份证!”
楚湛兮脸色大变,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摸到了腰间的手枪上,但姜芳霭的手很快按住了他。
接着,她笑着对司机说:“真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出门急,忘记带了。我这个男朋友总是丢三落四的,我说过他好多次啦。我们多付一点钱,这样可以吗?”
楚湛兮赶紧把手从枪上挪开,配合着演戏,“是,是……是啊,我总是忘这忘那的。”
“好啦好啦,看你们小情侣是出来玩的,我就不计较啦。是到赫恩去吗?”
姜芳霭娇声娇气地说:“是呀,我们是要去最浪漫的露娜公园拍婚纱照呀!”
“对对对。”楚湛兮尴尬地附和着。
司机不再多说什么,他的脸瞬间拉长,如苦瓜一般。他摇下车窗望向窗外,左手还轻轻搭在后视镜上。
楚湛兮隐约意识到,他们的这波“狗粮”似乎深深地刺痛了眼前的这位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