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兮，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有钱。”赫恩市中心的街道旁，戴着墨镜的姜芳霭一面吹着口哨，一面对身后背着大包小包的楚湛兮说。
楚湛兮面色狰狞，驮着沉重的包裹，“你不该假装是我女朋友的，我觉得那个司机肯定是生气了。我刚才在网上查了，这段路顶多280块，他居然直接问我们要了500块！”
“我也没想到他这么过分！”姜芳霭忽然停下，“可谁让我们没有身份证呢？不过要不是他，我也不知道你居然这么有钱！”
“有什么钱啊，我如果和你说这钱是柏穆清的妹妹给我的，你信吗？”
姜芳霭一下子来了兴趣，在她的追问下，楚湛兮简单地将自己与柏氏兄妹的关系以及自己逃离‘诺亚7’废品站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听完故事，姜芳霭摘下墨镜，开玩笑地说：“没想到你长着一张好人脸，勾搭小姑娘还挺有一套的。苻蓁蓁那小丫头算一个，想不到连那个柏穆清的妹妹也没能逃脱你的魔爪……”
楚湛兮停下脚步，“你瞎说些什么呀，兰梓和我是青梅竹马，怎么能说是勾搭呢？”
“哇，好甜蜜的爱情故事呀！我也好想拥有一个青梅竹马哦！”姜芳霭将双手贴在脸庞，仿佛在幻想这个罗曼蒂克爱情故事的情节。
“你别八卦，人家和我只是很要好的朋友，别胡思乱想。”楚湛兮喘着粗气，没好气地说。
姜芳霭嘴角微微上扬，满面春风，“少来了，我才不相信男女之间会有什么纯纯的友谊呢！一口一个‘兰梓’，‘兰梓’叫得这么亲热，谁相信你们是朋友关系呢！快老实交代，除了她你还有几个相好的小姑娘？”
楚湛兮扭过头去，说：“既然你认为男女之间没有纯纯的友谊，那我和你算什么？既然不是友情，你总不会承认自己也是我勾搭的‘众多’小姑娘里的其中一个吧？”
姜芳霭立即羞红了脸，道：“这完全不是一回事嘛，你少自恋了！我就是以后没有男人要，哪怕全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也绝对不会被你勾搭的！”
楚湛兮哈哈大笑，“但愿如此，不过我可没说要勾搭你，只不过是按照你的逻辑类比一下嘛。”
“好啊，你竟然占我便宜！”
“这怎么能算是占便宜呢？”
“你还说！”
两人就这么打着嘴仗，就在这时，楚湛兮看到街边有一张空着的长椅。他仿佛找到了大救星，赶忙一个箭步冲过去坐下。
他迅速将沉重的包裹放到一边，从里面掏出一瓶自己在赤木军战舰上缴获的矿泉水。他随手拿出两个汉堡，递给姜芳霭一个，“将就着吃吧，我从赤木明部队的厨房里搞来的，就是在包里压扁了。”
“你这里是百宝箱啊，什么都有！”姜芳霭立即在他身旁坐下，极度饥饿让她顾不得饮食礼仪。她猛地抓过一个汉堡，大口吃了起来。
“慢点吃，别噎着！”楚湛兮又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她熟练地拧开瓶盖，随手将它抛到一边，一下子就牛饮了大半瓶。
楚湛兮摇了摇头，从包里翻出一包番茄酱，刚要拆开便被姜芳霭夺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姜芳霭迅速将整包番茄酱涂在汉堡上，狼吞虎咽着几乎光速消灭了这个汉堡。
“湛兮，还有吗？”
楚湛兮只得又给了她一个三明治，但没过三十秒再一次被姜芳霭消灭。楚湛兮无奈，只能又给了她一个汉堡。
但一分钟后，姜芳霭又一次问道：“我好像还没吃饱。”
终于，在姜芳霭消灭四个汉堡和两个三明治后，她的饥饿感终于暂时得到了压制。
这时楚湛兮刚刚吃完手中的汉堡，一翻背包发现居然只剩下一个三明治了。
他摇了摇头，狠心拉上了拉链。他明白自己身上的资金有限，必须最大限度地节约开销。然而，望着姜芳霭吃剩下的几个包装盒，他不免一阵心痛。
“好了，我们出发吧。”
“不，让我歇一会。我好像，走不动了！”姜芳霭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直接倚在了楚湛兮肩膀上，没过几秒就酣然入梦。
楚湛兮的姿势让他十分难受，却也不忍心吵醒她，只得强忍劳累继续保持这个姿势。望着在人造阳光下熟睡的姜芳霭，他既心疼又宽慰。
毕竟，他们还活着，不是吗？
他数了数剩下的钱，还剩下1300多块。望着一张张褶皱的钞票，他的思绪忍不住飞回了半个月前。
回想起那个黄昏柏兰梓与自己分别的情景，他潸然泪下。在姜芳霭面前他极力保持一幅平静的样子，事实上他自己清楚，这些不过是自己装出来的坚强罢了。
他也是人，不是没有感情且不知疲倦的的机械，人的七情六欲在他身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他想家了。
他闭上双眼，时光仿佛倒流回十年前。那时候的自己和柏氏兄妹形影不离，直到那一天柏穆清离开自己去了军校。后来，柏穆清终于回来了，可是这段重逢没有持续多久。一天后，他便带着柏兰梓永远离开了废品站。
想到这里，楚湛兮好不后悔。现在想想，当初答应接受柏穆清的帮助去军队里某个差事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如今自己日日刀尖舔血，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也许最初自己毅然决定追随巴伦是出于对地球人的仇恨，但当新鲜与刺激感过去，枯燥无味、危险万分的军旅生活留给他的似乎只剩下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
他习惯了，麻木了，也厌倦了。
他猛地睁开双眼，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他凑到熟睡的姜芳霭耳边，轻声说：“芳霭，我们想办法去木星，逃离军队，逃离一切仇恨，过普通人的生活，好不好？”
他明白，对于他们这种非正规军来说，逃离军队受到惩罚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一来档案库中没有他们的详细资料，二来木星那边的所有人想必都不会认为“蔷薇号”还有幸存者。
他自言自语地说：“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对我来说，这样没有未来的生活我受够了。”
他本想和对方交代小汤尼的日记一事，但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没有叫醒对方。
他默默望着不远处的街道，熙来攘往的人群和风驰电掣的车流让他渐渐感觉自己与这座城市融为一体。
在夕阳的余晖下，他悄然入梦。
他并不知道，此时此刻，有人记住了他刚才的自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