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中海，啤酒肚，一身LV、GUCCI和PRADA都挽救不了的油腻，想到他刚刚干了什么，乔木比他还来气，恨不得抡起吧台旁的圆凳子一通狠揍。白重雪今年刚满21岁，这个年纪在乔木眼里尚被归为半大不小的孩子，然而眼前的油腻男居然对小孩子下药，除了禽兽二字，乔木实在想不到其他形容词。
“他才多大！你说，你刚刚到底给他喂了什么药？！”
那人气势不减半分，反而上前一步，挺着怀胎六月的啤酒肚斥道：“你在瞎说八道些什么？！我看你是女人，不和你计较，如果现在还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乔木气得浑身发抖，怒极反笑道：“行啊，你叫啊，马上叫，我倒想看看等保安来了是抓我还是抓你，你怎么不叫了，怂啊？你不叫我叫，不过我不叫保安，我打110，你站好了别走，敢走我打断你的腿！”
乔木本就生得冷，爆怒起来横眉冷笑，声音都淬着冰，莫名令人心里发悚。那人却也不是省油的灯，闻言眼珠滴溜一转，一把夺走吧台上白重雪还没喝完的酒，扬手就砸，一朵玻璃花瞬间绽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渗进松软的地毯之中，一滴不剩。
砸完之后，他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口，仿佛刚刚砸杯子的和自己不是同一个人，挑衅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乔木压下心中的恶气，开始在脑海中翻箱倒柜，结果还真让她想起来了。
眼前这个地中海油腻男，是光明集团的董事长浦光明。
浦光明是个相当成功的商人，与浦光明关联的企业一共有62家，其中担任法定代表人的47家，担任股东8家，担任高管7家，2018年胡润百富榜上，浦光明父子去年以230亿元人民币的财富位列第133名。
浦光明旗下有不少公司涉足娱乐圈，其中有两家唱片公司，想来他能把白重雪叫出来，少不了借用自家唱片公司的由头。
她对浦光明这个名字印象深刻，不是因为他有钱，而是她的一位律师客户曾在一次闲聊中跟她提过这个名字。
乔木冷笑道：“我听说，有位商界大佬深陷猥亵男童的案子里，赔偿金额一直没谈拢，媒体那边手上也有资料只是被人压着一直没敢放出来。我倒想看看如果我把这事儿放到微博上，猥亵男童的案子会不会被一起带出来。”
“你没有证据！”
“我有。”
浦光明不说话了。他看着乔木的眼神，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爬行类动物看猎物时的眼神，阴寒湿冷，让人浑身不适。
沉默了片刻，他问：“你想干什么？”
一无背景二无权势的小人物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乔木虽然恨不得浦光明这样的人渣立刻从地球上消失，却也没傻到以卵击石，于是她道：“告诉我你刚刚给他喂了什么。”
浦光明迟疑了一会儿，才道：“……迷药。”
还好……
深埋于乔木大脑里的弦闻言松了松，面上还是紧绷着，像尊雪雕的人像。
“你走吧，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浦光明狐疑得看着她。乔木掏出手机，把刚刚拍的照片在浦光明眼前晃了晃，随后又当着他的面删掉了那张照片。
浦光明冷哼一声，扫了一眼乔木身后一直垂头看不出表情的白重雪，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乔木吐了口浊气，连忙转身去看白重雪。白重雪有些恍恍惚惚不太清醒，连那双碧绿色的眸子里都蒙着水汪汪的雾气，整个人看上去即纯良又无害，与往日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
乔木觉得他有些可怜。
白重雪今年21岁，换成普通人，这个年纪刚从大学毕业，鲜嫩的职场小白一枚。如果不是自己碰巧看到了，天晓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在心里把浦光明从头到脚凌迟几遍后，乔木平了平心绪，对白重雪细声细气道：“白重雪，我叫乔木，你……你在机场帮我捡了手机，还记得吗？我不是坏人，也不是私生饭，你放心，今晚的事情我不会乱说。你的状态不太好，还能打电话让人来接你吗？我觉得你最好顺路去医院洗个胃。”
白重雪顺着她的声音缓缓抬头，喉结动了动，没说什么话。
乔木以为他没听清楚，又放大点声音将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白重雪碧绿的眼睛直勾勾地锁着她，双唇微张，未几才吐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字：“……姐？”
乔木愣了愣。
白重雪的声音有些颤抖，一个简单的单音节字里，也不知道揉进了多少晦涩难言的情绪。
或许是白重雪此刻的模样太柔软，又或许是这声轻语呢喃勾到了她记忆里的某些东西，尽管明知对方喊的不是她，乔木还是强迫自己放软僵硬的身体，在他耳边柔声说了一句话。
——“没事了，别怕。”
等萧暮云赶到包间时，白重雪已经躺在沙发上不省人事。乔木坐在沙发边缘，凝视着白重雪的睡颜，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萧暮云眼睛里浮了一层隐红，他扫了一眼地毯上的碎玻璃，连忙地把乔木拉起来，上下细细地打量她。
“我没事儿……嘶……”
乔木都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蹦起来的碎玻璃划出一道血线。
她骨架小，手腕细，常年难见日光的肌肤白嫩嫩的，手腕处青紫的血管都明晰可见。如今手臂外侧被拉了一条五公分左右的细长伤口，隐约渗出赤红的血色，配着象牙似的光洁手臂，莫名有些触目惊心。
萧暮云轻轻握着她受伤的那只手臂，心像被泼了一勺滚烫的热油，又疼又烫，嘴上还舍不得说重话，只好略带责备道：“你也太冲动了，对方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你是女人，万一他动起手呢，你准备怎么办？”
乔木呵呵笑了两声，根本没把这种小伤放心上，反过来安慰性的拍拍他的肩，道：“没时间想太多，浦光明实在是太恶心了，以前只听过逼良为娼，没想到还有逼良为GAY，我看你以后也得小心点，你们这圈子水太浑，他才那么小，真是禽兽不如……”话到此地，她转头又看了一眼白重雪，皱着眉道：“说也奇怪，我总觉得白重雪眼熟得很……可总是想不起来……”
萧暮云握着乔木手臂的那只手微微收紧，片刻之后，放弃似得叹了口气，徐徐道：“乔木，他是小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