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蛊之术?!”玄烨一惊,猛地立起。宫中最忌讳的就是巫蛊这样荒谬的东西,而又是谁拿这种东西来陷害依依呢?“你确定吗?”
“臣等皆为依贵人请过脉,无一看出依贵人所犯何症。而臣以前在民间行医时遇到过这样的症状,药石不灵,倒是后来请了茅山道士驱鬼作法才好的。”
年轻人说完,其他的太医开始低声议论,有的讥笑说:“简直是无稽之谈。这样的话他也说得出来。”
有的却是点头,“除了这个可能,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玄烨低头思想,巫蛊之说虽然不可取,然而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全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除了求神又能如何。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请大师作法,也没有坏处。主意已定,玄烨对着下面的人道:“来人,请萨满法师!”
刚才讥笑此种做法的太医即刻噤声不语,生怕皇帝追究自己的失言。
玄烨才没有空理他们呢,只是低头想着办法。如果萨满法师也没有办法了那可怎么办?
“格格!格格你怎么了?”
翠儿惊慌失措的声音打断了玄烨的沉思,他上前一看,只见依依浑身抽搐了起来,脸色苍白到发紫。
“太医,快看是怎么回事?”玄烨禁不住喊道。刚才说依依中邪的那个年轻太医被推出来,只好硬着头皮上前给依贵人诊断。他翻看了一下依依的瞳仁,迅速的把了把脉。想了想,拿过自己的挎包,取出银色细针。他在依依头上的几个穴位施了针,暂时控制住了依依的抽搐。
大家惴惴不安的等了有半个时辰,萨满法师终于请来了。此时天幕已经拉了下来,外间黑漆漆一片。无关人员都被请出了外面,关起了门窗,屋子里显得十分压抑。等准备好一切,开坛作法。戴着面具、装扮原始怪异的法师口中念念有词,跳起了神。密闭的空间里,顿时烟雾缭绕,在“毕驳”跳跃的烛火下显得愈发的神秘。
玄烨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依依,眉头紧蹙,心慌意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什么会突然晕过去?竟然连太医都不知道其中的因由。难道真的是中了巫蛊之术吗?到底是谁几次三番想要置她于死地?玄烨心中闪过几个人,却不能确定。
众人焦急等待的院子里,海棠趁着混乱闪出了角门,夜色里慌张疾走,小心翼翼的躲过四周的眼睛。她来到俞嫔的寝宫,把依贵人大病的消息告诉了俞嫔。俞嫔听了,嘴角扬起阴险的微笑,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
“你回去吧,别让人起疑了。”俞嫔斜睨了海棠一眼,根本不把她当作一回事。
海棠犹豫了一下,“主子……”
“还有什么事?”俞嫔的语气里明显有些不耐烦。
“依贵人晕倒之前好像说了句‘我不是陈素衣,不关我的事’这样的话。陈素衣是谁啊?”
“陈素衣?”
“翠儿禀报的时候,皇上止住了话头,没让说下去,好像有什么秘密似的。奴婢觉得可能是个有用的消息,所以甘愿冒着危险来告诉主子。”海棠说,明显有邀功的意思。
俞嫔翘起嘴角,“你的忠心我知道。先记着,以后加倍的赏赐!”
“谢主子!”海棠高兴的福了一礼。
贪心不足总没有好下场的,特别是在守着某些人不堪的秘密的情况下。海棠不知道,就在她离开的时候,一双怨毒的眼睛正不屑的望着她,恨不得她死。她连盟友都不是,不过人家眼中一只没用的狗,竟然还想讨功论赏。
俞嫔阴阴的笑,完全没有了人前贤淑善良的样子。她冷哼一声,咬着牙自言自语道:“凌依依,就算紫金门的人杀不了你,我也还有别的手段。你逃得过一次两次,这次你是死定了!”抬起头,已经做就一副皇后的气派。
海棠悄无声息的回到钟粹宫,混进人群里,默不作声。小狼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出来,伸出爪子在门上使劲的扒着,一边还“汪汪”的叫。
“小狼,淘气,快回去呆着!”秋露怕它打搅里面的法事,上前抓它。小狼哪里肯,掉头就跑开了,被秋露追着满院子跑,在人群里上蹿下跳,闹得鸡飞狗走。
玄烨听见外面嘈杂一片,更加心烦意乱。正要开门大骂,脚下“嗖”一声,一只活物窜进来。
玄烨知是依依的宠物小狼,只怪秋露没有照顾好它,让它到处乱窜。抬眼一看,满院子里的人都安静下来了,秋露冲到门口,几乎撞在皇帝的身上,赶紧趴在地上磕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玄烨瞪了她一眼,又扫了遍满院子神色颤颤的太医,一句话不说,“砰”关上门。
萨满法师已经跳了半个时辰了。依依只是静静躺在床上,看不出好还是坏。正当玄烨想要上前询问的时候,依依忽然又抽搐了一阵,紧接着变成颤抖,发汗。玄烨见萨满法师也抽起来,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小狼对着依依“汪汪”叫了几声,被玄烨喝止了。小狼很委屈的看着玄烨,又忍不住对着依依吠了几声,几步上前,人立趴在床沿,一口咬住依依头下的枕头就是疯甩。
“小狼!”玄烨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依依的头狠狠磕在床板上,竟然猛地睁开了眼睛。眼神空洞,充满了诡异的感觉。
与此同时,萨满法师也瞪圆了眼睛,仿佛见鬼一样颤抖着反复的说道:“两魂一体……”
“法师,什么是两魂一体?”玄烨一头雾水。
萨满法师稍作躬身,“天机不可泄露,请皇上恕罪!依贵人已醒,草民告退!”说罢便要离开。
“法师……”玄烨喊住他,却听他留下一句话说:“此女乃不祥人,皇上还是离她远一点好!”
两魂一体?不祥人?玄烨愣了半晌,抬头见法师已经离去。
吉祥平和关乎国运,作为帝王一向相信这些。玄烨偏偏不把萨满法师的话放在心上。即使不祥又如何?转身却见小狼还在咬着枕头甩来甩去,心中多少有些怒气。
“小狼,出去!”玄烨语气不善的逼上前。小狼见皇帝要对自己发难,眼中露出惧意,含着枕头狠狠一甩,里面竟然飞出一件玩意。
玄烨拾起一看,赫然是写着依依生辰八字的布偶娃娃。究竟是谁放在枕头里面的?“好大的胆子!”
“这是什么地方……我在哪里……”依依虚弱的声音传来。玄烨暂时压下怒火,上前握住依依的手,惊喜的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依依抬眼注视着面前的人,瞳孔渐渐变大,嘴唇颤抖,良久说不出话来。脑海似乎闪过很多东西,然后便见她隐忍的咬住牙关。
“怎么了?”玄烨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很是担忧。
“我没事。”低低的应道,眼神闪烁。
“没事就好,我真怕会有什么意外,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