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青玉彩娟秋露海棠几乎是排列守在紧闭的房门前,怎么劝里面的人都是不开门。
依依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已经三天三夜了,米水未进。自从那天醒来后她就变得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只是关紧了门窗,任谁也不能进去。玄烨吃了三天的闭门羹,也是毫无办法。如今只能给她一些时间冷静下来。
“格格到底是怎么了?”翠儿有些郁闷。就算其他人不认,也得认她吧。那天一句话不说就把她赶出来了。眼神里的不容置疑她从来都没有见过。
其他人也都是叹气。
青玉说道:“主子是个明白人,想通了她自然会出来的。”
秋露嘟着嘴,“都三天了,什么事这么想不通啊?”
青玉瞪她一眼,说道:“主子的事我们做奴婢的管不了。好好伺候着就是了。”
“皇上驾到——”
听见一声细长的宣报,几个丫头赶紧低头前迎,看见明黄的龙袍停在面前,齐声道:“皇上吉祥!”
“起喀吧。”玄烨眉头微皱,也没有看她们,只是满目担忧的看着紧闭的房门,问道:“你们主子还是没有出来吗?”
青玉摇摇头,“回皇上,没有。”
“可吃过东西?”
“东西放在门口,一次都没有动过。”
玄烨听了,深深的叹了口气。想了想,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见院子里都没有人了,他上前敲敲门说:“依依,开门,是我。”
没有人回应。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突然间连我也不想见了呢?如果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你倒是说,别一个人憋着啊!难道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商量的吗?”玄烨尝试着用商量的口吻说。
门内,依依蜷缩在墙脚,倚着床柱,只是哭泣。不知道她哭了多久,双眼都已经红肿了。听见玄烨的话,她只是自言自语,“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不稀罕……”
“依依,”玄烨的声音再次传来,“吃点东西吧!就算你不吃,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要吃的。你可不能饿坏我们的孩子……”
听见玄烨说“我们的孩子”几个字,依依忽然惊恐的睁大了双眼,瞪着下面圆得好像一只大皮球的肚子,她咬着牙,哭得更加凄惨!“怎么可以?我怎么可以怀了你的孩子……我不要……这个孽种——”
玄烨在门外来回踱着步子,没有听见一丁点的回应,急得不知道怎么办好。他觉得奇怪,依依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躲着不见人呢?而且这么多天了也不出来。她从来没有这样,就算有什么不如意,也是很快就过去的。
“依依……”他想不过去,又敲了敲门,听里面的动静。谁知道破空竟传来一声依依尖利的惨叫,“啊——”
“依依!”玄烨大惊,顾不得什么了,伸脚一踢,破门而入。几个丫头也闻声冲了出来。
玄烨奔进屋里,却在见到面前的情景时惊恐的顿住了脚步。依依蜷缩的角落,面孔苍白,狰狞而扭曲,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她的身下流出一滩血,素白的衣裳染红一片,看着十分惨烈,令人心惊肉跳。
“啊——”随后冲进来的几个人,无不吓得尖叫起来。依依也终于受不住身上的疼痛昏了过去。
“依依!”玄烨这才压住心头的惊跳,飞奔到依依的面前。伸手将她抱起放至床上,同时对着其他的人喊:“太医,快叫太医!”
“太医,请太医……”翠儿一边喊一边慌乱的跑了出去。
还是青玉比较冷静,吩咐秋露去打了热水,然后上前对皇帝说:“皇上,让奴婢来吧。”
玄烨退后两步,让丫头们处理,他脑子里一片昏沉,只觉得心被什么割了一下,呼吸都有些困难。孩子,他和依依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就这样没了。为什么会这样?太医说这次如果没有保护好,以后很难再有孩子。
他看着依依苍白的脸色,既心疼又有些气恼她的不自爱。
等太医和稳婆过来,也不知忙活了几个时辰才让依依脱离危险。
“依贵人怎么样了?”询问太医的时候,玄烨坐在软塌上有些颓丧。
“回皇上,依贵人已经没有危险了。不过,孩子却……保不住了。孩子……”太医跪在下面不敢抬头,连说话都没什么底气。皇帝一拍桌子,气呼呼的,攥紧了拳头,良久才说:“不用告诉我。”
“是。”太医吓得大气都不敢喘,额头贴着地不敢动弹。
“下去吧。”
“臣遵旨。”暗暗舒了口气,赶紧退出这个压抑的屋子。
玄烨深深的吐了口气,只是把手撑在桌子上,抵住额头。就算被太皇太后教训都没有这么沮丧过。
这时候,青玉轻轻的走出来,低声说:“皇上,主子她醒了。”
玄烨抬起头,满脸的疲惫,只是淡淡的应了声,“嗯,知道了。”
青玉见皇帝没有挪动的意思,偷偷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满目的失意,竟似有些凄凉,不由得有些心痛起来。他对主子这么好,主子却偏偏不懂爱惜自己,珍惜他的感情。现在又闹成这样……
玄烨长叹一气,还是站了起来,走进内室的路似乎有千里的漫长。当他看见依依毫无血色的脸庞,还是忍不住心软了,然而终究没有走上前去说句关心的话。他生气!气她无缘无故的赌气,气她不爱惜自己,气她不顾他们的孩子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几天不吃东西,气她就这样失去了他们的孩子……
依依的眼神有些朦胧涣散,好像还没有完全醒过来。
“好好休息养身子吧。”玄烨单只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听到皇帝那么冷淡无情的一句话,屋子里的丫头们都心凉了。主子恃宠而骄,现在又失去了孩子,皇帝的恩宠就这样一去不复回吧。皇宫里面的故事不就是这样一轮又一轮的反复上演吗?看来依贵人也造不出盛宠不衰的神话,最后还是免不了走上千古不变的老路子。主子失宠,作为她的奴婢,以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想到这里,彩娟就苦起了脸,仿佛已经瞧见了眼前的苦难日子。秋露天真,只是希望主子快快好起来。青玉一心照顾主子,对前途不作任何猜测。倒是海棠,心里暗暗得意,认为荣华富贵离自己不会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