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于傲诗和云溢的约定,他们在山下集合。云溢好像早早就等在山脚下,还背了个布包装了一些小工具和家里做好的肉饼供中午吃。于傲诗气喘吁吁的跑过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来这么早呀?我还以为你比我晚到呢。”
“今天我爹娘也去赶庙会啰,他们一走我便跑出来了。看你累的,走吧。”
于傲诗要带云溢去看看山那边的海,她听爹说那边有很多奇形怪状的鱼。山路崎岖,由于前几天刚下完雨又是坑坑洼洼,于傲诗的布鞋上瞬间就从干干净净到布满泥点,几次被泥坑里不显眼的砖块差点绊倒,云溢想伸手拉拉于傲诗吧,可于傲诗总是一脸的窘迫,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太阳眼看快升到头顶了,已经是晌午了,刚好也到了山顶,云溢翻出布包里的肉饼递给傲诗,“快吃快吃,我娘早上烙的,凉了但现在也不至于硌牙呢。”
于傲诗也饿的不行了,开开心心的接过来,和云溢一起蹲在地上吃。正是中午,不知道是太阳照的还是于傲诗吃的太快,她把脸憋的通红,云溢看到忍不住大笑。于傲诗也觉得好笑,额头的汗水和眼里的光都是亮亮的,云溢觉得和早上的太阳一样让人觉得特别美好。
“早上走的太急了,我没带水喝。”云溢开始抱怨起来,一个干饼下肚,多少有点口渴。
“快跑,下山快,我们快点下山,去喝海水呀。”于傲诗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抓住云溢的衣袖就跑,云溢虽然肚子撑的难受,但还是跟着傲诗疯狂的跑。下山跟上山比,就像飞起来的速度一样。
刚下山到了海边,于傲诗就撇下云溢跑得更快了,云溢没想到她真的冲过去了喝海水了。“喂!喂!干什么!海水不干净啊!”
于傲诗回头,表情又说不出来的委屈,擦了擦嘴角的水,“太咸了…又咸又腥…”
“海水怎么能喝啊?”云溢还有点生气。
“我知道不干净,但是你不是渴了吗?我就当帮你尝尝味道好了。”于傲诗小声回答。
云溢看了她一眼,“…你别扯上我。”
短暂的小风波之后,于傲诗和云溢都忍不住安静了下来,云溢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海天一色,头顶上有焦灼的阳光,但是海水一波又一波的重刷到脚踝和小腿处,便一点都感觉不到炎热了。
“我从来不知道离家一山之隔的地方有海。”云溢转头对于傲诗说,“明明是你过生辰,但我怎么觉得是你送了我这礼物呢。”
云溢好像头一次这么正经的跟于傲诗说话,于傲诗还有点不习惯,她能感受到云溢真的很开心,也不由自主的暗喜了一下。“我也是第二次来…上一次来还是爹带我接娘呢。”
“你娘每次回家都要从海上回?”云溢好奇。
“是啊,爹说我娘可是每天那宫里的贵妃做事呢…一年只能看皇上脸色,皇上高兴了她才有空回家一次…很荒唐吧,但是是我爹说的…”于傲诗望着天上,被阳光刺的睁不开眼睛,又缓缓的望向海那边。
云溢听完没有接话,他看着于傲诗的布鞋,觉得若真是像傲诗她爹说的那样,傲诗就不至于只有两双粗布鞋了。
于傲诗太了解云溢了,她看着云溢发呆的眼神,伸手推了推云溢,“干嘛?我去年真的见我娘了。”云溢正发呆,被于傲诗轻轻一推也推的往后一倒,她被云溢逗的哈哈大笑,云溢也顺势躺在了沙滩上,两个人的笑声像铃铛一样清脆碰撞,很是好听。
“我有点困了。”云溢枕着手臂闭着眼说。
“是啊,爬山爬累了。睡一会儿,醒来我们就回家。”于傲诗话音刚落,云溢就好像熟睡了起来,她头一次看到云溢睡觉的样子,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风也停了。
于傲诗不知道傻傻看了多久,直到觉得自己有些失礼才慌忙想起有事情没办。她这次来海边想要靠运气看看能不能挖到一些小螃蟹,奶奶有风湿性关节炎,上次又听云溢说吃螃蟹活血养经。她带着小筐起身,趁云溢正歇息的时刻挖一些出来。
于傲诗满头大汗了找了半个时辰,也算是成果颇多,抓了半筐的活螃蟹,小拇指还被螃蟹钳夹的淤青。即使在挖螃蟹的时候于傲诗也总是不停回头看着云溢醒了没有。在烈日下翻找耗费了不少体力,十个手指也觉得无力又疼,她缓慢的向云溢的方向走去,正准备喊云溢醒来早点回家,却看到前面一片沙子下好像有东西在动,看样子好像是个大家伙,于傲诗加快了脚步赶过去,用云溢借的铁铲挖了挖,什么也没看到,可这下面明明就有东西在动,于傲诗刚准备继续铲下去,却突然被一阵暴烈的海风吹倒在地,磕的膝盖通红的她听到本来安静的四周被巨大的海浪声包围,海平面在以恐怖的速度上升,海水像巨兽一样向岸边吞噬了过来,涨潮?今天五月初九!在中午时分就已经退潮了!怎么会这样!于傲诗丢下铁铲抱起小筐就往云溢跑去,云溢这时也被巨大的海浪声惊醒,被冲向海岸的波浪吓得一惊,他看了看正奔过来的于傲诗,疯狂的摆手让她往远处跑,云溢踉跄的起身开始逃离,但身后的声音远比想象中的恐怖,他好像听到了巨大的嘶吼声。“跑!跑!”于傲诗一手扔掉怀里装满螃蟹的筐,用最大的声音向云溢喊,她觉得这涨潮远比父亲描述的恐怖。四面急袭的海风就像绑住他们逃离的牢绳,往前寸步难行。于傲诗转头看着同样无法前行的云溢,急的声音中带着哭腔:“怎么办…怎么办…”于傲诗疯了似的不再往远处跑去,内心的恐惧促使她要快点到云溢身边,云溢看到转头向自己狂奔来的于傲诗,也急忙伸出手想快点抓住她。快了…快了…于傲诗的泪水已经决堤而下,而眼看着要握住手的云溢却被潮水一拥而下,像被海水紧紧抱住一般消失在了蓝色里。不过一秒,于傲诗就像溺水一般被淹没在了水里,她看见了同样被潜入海底的云溢,说不出话却又越掉落越深,在她有意识的最后一秒里,云溢握住了她的手,巨大的海浪声在那时骤然停止,世界安静了下来,窒息感占据了她的整个世界。